水碗一直毫无动静,一碗死水,三个人都有些紧张的盯着水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我们等了有十几分钟之时,已是一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时间过得越久,我们心里都越没底,毕竟关公烧下去那也是关公,不是仆人,不是老头喊他往前冲,他就会往前冲。
“怎么还没动静呢?”又等了一两分钟,我不由焦急了起来。
“上次纸人烧下去不到五分钟,老先生就来传话了,现在过去一刻钟了,不会老先生出事了吧?”陈兴勇也担心了起来,眉头都皱到了天上。
扎纸老头说:“先别急,关公如此正义之人,是绝对不会容忍那恶鬼欺负善良的,你们别太担心了,说不定等下就上来报信了。”
虽然扎纸老头安慰着我,但是我心里还是十分的焦急,脑海中总浮现出那老头的无奈与绝望,总想起那新娘子满是乞盼着的目光,那眼神就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若是我没有帮上他们父女,说实话我一辈子都会不心安。不仅是因为我同情于他们,更是因为我们当时走入绝望之时,是他们给我们指的明路,紧要关头还是那老头一把将我们推进的棺材,就凭这些,我就一定不能让他们父女受到伤害。
心里这般想着,也就越加的焦急担心,鬼魂我遇到了不少,打过交道的亦不少了,但是愿意让我拼尽全力去相助的,真的只有那对父女。
又过了一会儿,水碗还无动静,这下我可等不了,心中焦急万分。我问扎纸老头,家中可还有兵马,若是没有的话,能否现在再帮我扎一个威风点的?
是的,我担心关公不会帮助普通平头百姓,毕竟关公封为武神,非普通兵将。
扎纸老头一脸苦相,他说:“先生,你莫着急,相信关公的正义吧。何况你现在要我扎兵马,我又怎么来得及呢?一个兵马就算再快也需老半天时间啊?”
听到这话,我也知道是不可能来得及了,就算扎纸老头愿意临时帮我扎出兵马来,但是到了那时,青头鬼早就逼迫着新娘子成婚了。
在阴间,拜堂之后可就不能像阳世一样离婚了,那么新娘子以后就是青头鬼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得那时就算新娘子不从,青头鬼是可以告到阎王那去的,自有地狱刑罚惩罚新娘子。
就在我万里无奈之时,突然扎纸老头眉头一动,喜道:“水碗有动静了!”
一听这话,我整个人都惊喜了过来,猛得朝水碗看去,只见筷子颤动着,接着就竖立了起来。
当下,我忙一把扑到水碗前,喊道:“老先生?”
喊完之后,水碗中就显现出了老头的影子,只见他衣衫依旧破烂,很是让我担心了一把。我忙问道:“老先生,可见着了关公?他可有帮你将女儿抢回来?”
老头那边并没有答话,而是突然跪了下去,我忙问他这是怎么了?他抬头对我说:“老头我感谢道长的救命之恩啊,多亏了道长请来的神兵神将,关公爷一下来,就帮我将女儿抢回来了,而且还把那王鬼头一众一扫而光,如今无人村已经没有了恶霸!道长,您的大恩大德,老头我只好下辈子当牛做马来奉还了!”
听到这话,我也是一阵欣喜,不仅是我,一旁的扎纸老头和陈兴勇也是大喜过望,不由从地上蹦了起来,止不住的欣喜。
得知关公不仅帮助老头将女儿救回来了,还将那青头鬼一帮恶鬼通通拔掉了,我着实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以后老头他们父女俩就不用再担心青头鬼前来报负了,从此以后就能安心太平的等待着投胎转世之日。
当下,我就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我对老头说:“老先生,这是大好事啊,你快起来吧,你们父女俩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老头感激的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后接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儿,那个被青头鬼强抢去的新娘子。
只见那新娘子面带梨花,满是泪痕,那泪珠在她这张如玉琢过一般的精致脸上,更是显得她楚楚可怜,让人想将她保护着不受伤害的冲动。她对我说:“谢谢道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辈子愿为你做妾做仆相报。”
我忙叫她别那么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了,我也算是做到了之前许下的诺言了。
说完,我就问他们:“那关公呢?现在何处?”
是的,关公可不是普通纸人,烧下去后可不会一直留在他们身边当打手。
新娘子说:“关圣帝君已经离去,王鬼头的那些纸人帮凶尽被关圣帝君斩杀,如今他已押着王鬼头去阎王殿去了,说是要让他下地狱受刑罚。”
“哦?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大喜,没想到关公竟然如此大公无私,虽然贵为关圣帝君,但是却替民出头做主,但不斩杀阴魂,而是让他们受到应有的律法惩治,当真是让人佩敬。
我说:“如今恶鬼已除,你们就安心等待投胎之日吧,希望来世能投个好人家。”
父女俩点头相谢,同时一一谢过扎纸老头和陈兴勇的相助,最后抹着热泪消失在了水碗之中……
“大事已成,在此我替那对父女感谢老叔的相助!”大松了口气,转头我对扎纸老头作揖相谢。
扎纸老头嘿嘿笑着罢手道:“谢啥谢啊,这次你也是让我开眼了,真没有想到这阴间竟有这等事情,更没有想到我扎的纸人有如此作用,唉,没有想到啊!”
是啊,谁又会想到我们利用纸人,竟然帮助阴间的一对可怜父女,拔掉了阴间的一帮恶人呢?谁会想到,我们利用纸人,竟能在阳间替阴间惩恶扬善呢?或许,没人能想到吧!
当然,这事也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不足为外人道,就算告诉给外人,外人也不可能相信。反正这行善积德之事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为自己的心去做的。
当下,忙完这一切已是近下半夜了,扎纸老人邀请我们进屋休息,被我给拒绝了,因为我们得将刘顺的尸体送到他家去。
扎纸老头在黑灯瞎火的屋外,一直就没有注意到路边上有一具尸体,当听闻我们就是给刘顺送尸体的人,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好人!”
我说:“老叔夸奖了,只是不忍刘顺常留在异乡,所以帮忙送回家而已,不足当此美誉。”
扎纸老头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说:“先生不知道啊,刘顺的死我们刘家村的人都听闻了,只是他的那些亲戚都不愿去接回刘顺的尸体,真是让人寒心。而先生与这位小兄弟,乃是和刘顺非亲非故之人,却能把刘顺带回来,的确是好人啊!”
我和陈兴勇笑了笑,心里却也鄙视了一把刘顺的亲戚。
当下,我也不再停留,问扎纸老头之前所烧的那些纸人要多少钱财,准备付上工钱给人家,然后便去刘顺家。
可是那扎纸老头却不愿要钱,说就当是他也做回好事,为下面那对父女尽份力。何况那父女也已谢过了他,所以不要我再付纸人的工钱了。
既然他如此坚决,我也就没有强求,或许给钱给他,他反而心里不会痛快,因为对于一些人来说,行善比赚钱更加快乐,这种快乐是打心底里来的。
道完谢,我和陈兴勇背着尸体就离开了扎纸老头的家。扎纸老头告诉我们,刘顺无父无母,是跟爷爷住一起的,家在村南边离此还有两里路,没在村庄里头。
其实陈兴勇去过一次刘顺的家,所以倒也不会迷路,于是便往村南边赶了过去。
下半夜的村子更加的寂静,就连田地里的虫蛙都不鸣叫了,走过黑灯瞎火的村庄,顺着一条小路往南边的一座山下走去。陈兴勇告诉我,刘顺的家就在不远处那座大山脚下。
二人一尸,就这样在夜色下往南边的大山脚下赶去,尸体比活人更重,或者是说更加难背,因为尸体死了几天了,早已僵硬,也不会抓着你的肩,所以就这般直挺挺的扑在你的背上,你得两只手死死的环搂住对方的腿,十分累人。
这也好在有两个人,走个几百米就换一下手,两人轮流着来。此时的我们早已在走出无人村时,便已将黑白无常的衣服给脱下来了,要不然早在扎纸老人开门的那会儿,他就会吓了个半死。
离开村庄越来越远,眼前也就再也没有人家了,就这样在荒郊野地里走了有七八分钟,这时候突然走在前头的陈兴勇就停了下来,而我背着尸体累得气喘吁吁的差点就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身上。
我问他:“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了?”
陈兴勇却好似见到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似的,皱着眉头说:“先生你听,怎么前面有哭泣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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