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周霖山这样淡漠的人都开始频繁联系我了。他先是不停地打我电话,我不接,他又发短信:“汤寒,你出来,我们见面谈一谈。”我也不回复,我就是要他着急。
渐渐的,我出门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开始跟踪我。这当然不是周霖山本人,而是他找来的人想调查我是不是真的有怀孕的迹象,我会发现还得得益于我我平时的代步工具都是公交车,司机身边有个大镜子,车内的光景一览无余。
一般上车之后我就喜欢站在司机身边,这个位置反而不会太拥挤,然后好几次我都发现了同一个男人跟我在同一辆车上,要知道我现在不是上班族,去哪里本身就具有不确定性,不是普通的两点一线,所以我敢确定这个人是周霖山派来盯着我的。
这么一分析我心里就有一点隐隐的痛快,心想周霖山总算是有些动作了,究竟是这个孩子让他在乎呢,还是我如今表现的对他很冷漠反而勾起了他的占有欲呢?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总算是掌握了一点主动权。没关系,来日方长,这个游戏却刚刚开始。
我知道被人这么长久地盯着就得有些表现,所以我后来在公交上就开始不站在前面,没有座位的时候就会尽量靠近窗户站在,有时候会冷不防地对身边的人说一句:“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把窗户开大一些,我有些恶心。”
因为脸上的表情显得挺痛苦的,身边总会有人关心地问一句:“是晕车吗?”
我摇摇头:“我不晕车的,就是身体不太舒服,最近经常恶心。”这其实是实话,我之所以看上去那么像有一部分原因也确实是厌食症导致我体质差了许多,闻到油腻味道或者坐车的时候闻到汽油味到都会有些反胃,这个症状跟害喜很像,再加上我刻意为之,更是增加了这种效果。
我这个人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情了,其实也挺有耐心,要演戏就做全套,有时候我去餐厅吃饭,无论是一个人还是跟朋友在一起,吃到一半我总会一声不吭地突然站起来快步往洗手间走,过了好一会儿才会出来,而且出来之前不忘洗脸,让自己嘴边沾上水,看起来就像是在清理秽物。
这些细枝末节那个一直跟着我的人一定都会反映给周霖山的,我不肯跟他去医院检查,他只能通过我日常的表现来做出进一步的判断,这其实是一场不动声色的心理战。
时间久了,我知道大概他已经对我怀孕的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认定,可毕竟我不是真的有了身孕,也怕日子更长就露出破绽。我睡觉的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对策,终于决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让周霖山短时间内找不到我,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做过“人流”的人了。
那天在他家里,他恶狠狠地对我说,如果我敢私下里把孩子给打掉,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且不谈他是不是真的不会放过我,就他在情急之下说出了这句话来看,要我真的不管不顾地“打胎”了,他的心里绝对会留下一根刺。不论这根刺会留在他心里多久,至少我也能稍微地解气一些了。
但是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的打算,包括沈延。沈延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赞成我的这种近乎报复的行为,虽然他心里也很怨恨周霖山,但是他最想看到的是我从周霖山的阴影里走出来,而不是一而再地去靠近他,玩火一样地给自己招惹麻烦。
可是他不了解女人,尤其是我这种喜欢钻牛角尖的女人,我并不会轻易爱一个人,爱了就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可是我付出的真实感情被人无情践踏,岂能是说原谅就能轻易原谅的?
临走之前,我跟家里人说:“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一直都很消沉,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想要重新开始。不过再那之前,我想先出一趟远门调节和放松一下心情,让自己能够更快地忘记过去的伤心事。”
我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不会反对,沈延更是宽慰:“你能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汤寒,从外面再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到的一个重新活泼开朗起来的你。答应我一定要做到。”
“好,我会的。”
我从家里出发直接去了火车站,只带了一个背包,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些钱,因为怕被周霖山盯上,我特意等到晚上才走,一般跟着我的人在我晚上回家之后就会离开,第二天白天才会再出现,所以我没给他发现我离开的机会。
我在苏州待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我哪里也没有去,一直留在一家周庄的民宿客栈里,不住酒店也是有原因的,一来是怕周霖山下狠劲地查我,到时候全国联网我的身份证登记总会被查到,第二是我真的想借着这个机会来放松下心情。
我连手机都没有带走,放在家里,身边无一通讯工具,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我。
这里是风景秀丽的江南水乡,长街曲巷,黛瓦粉墙,从都市里走进这里,时间如同一下子凝固在千百年前,远离了都市的尘嚣喧闹,只有一点与世无争的清静。
我还是会难过,尤其是这里下雨的时候。大概是恰逢苏州的雨季,周庄三两天就会迎来一场大雨,房间里灰蒙蒙的像是沾上了一层尘埃,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总会想起他还在我身边的时候,从背后抱着我亲吻我的发梢,还有他的手指,像是艺术家的手,细长白皙,在那些冗长的深夜里孜孜不倦地探寻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秘密。他曾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但也只是曾经而已。
我住的客栈里,老板自己酿的米酒很香,老板娘是东北人,性格里有豪情,看到我到前台买酒的时候没有忍住问我:“美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平时也不见你经常下楼,不会觉得无聊吗?”
“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不被任何人打扰。”
“哦,怪不得。遇见伤心事了?”
“是啊,感情上的事情。”
“无论什么样的坎总会过去的,你要是信我一句,你以后会幸福的,我做这么多年客栈生意了,看人一向准,再加上懂些门道会给人看相,你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女人。所以不要急于一时,日子久了好事都会来的。”
且不管她是安慰我还是实话,我都感激:“那就承你吉言了。”
“这坛酒我送给你喝,这是我和我男人自己酿的,希望能够给你带来好运气。”
我在苏州的一个月已满,终于决定要回去。
出来一趟果然心里好过了许多,很多东西也看得开了,人生无常至此,如同身在一个炼造熔炉,只盼着这些心酸都能够被熔化进我的生命力,铸就一颗坚强的赤子心。
我买了机票回A市,却没有想到还没有出机场就被人给拦住了,周霖山果然是厉害,连我的航班都能一下子查到,他大概也是匆忙赶过来,一见到我就问:“为什么离开那么久?”
“关你什么事?”
“你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到底做了什么?”
“散心咯。”
“汤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只是为了散心?孩子呢?”
我装傻:“什么孩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不吭声,跟他沉默相对。这种时候,不吭声就等于是默认,看出来他已经在我的沉默里酝酿了一腔怒气,又不便于在机场发作,直接拉了我就往外面走,他是带了司机来的,开了一辆商务车,车门打开我们一起坐在后面,他一开口就问:“你是不是把孩子给拿掉了。我分明说过,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要你好看的。”
“难道我要把他生下来?你还觉得自己害得我不够惨吗周霖山,我是该有多蠢才会再给你这种人生孩子?没错,我是做了手术,孩子已经没了,不过你大可不必做出这副不开心的样子出来,毕竟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弃子,一个弃子的孩子,对你来说更是没所谓了不是吗?何必又这样惺惺作态,说到矫情,周霖山你才是真的矫情。”
“汤寒!你活腻了吗?”他对着我大喊了一句,忽然把我拽到了身边,他的手拉扯着我的头发,逼着我不得不正视他:“那也是我的孩子,你动他之前问过我的意思了吗?我最讨厌别人随便碰我的东西,你现在把这个孩子给我弄没了,就得给我再怀一个来还上!”
他说着就动手褪下我的衣服,前头还有司机在,他竟然丝毫不顾忌,我被他这样的行为给吓到了,怎么都没想到他的情绪会这么激动,我大声地骂他:“周霖山你这个畜生,放开我!”
司机就跟聋了一样恍若未闻,我被周霖山抵在座位的皮垫上,和他一起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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