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庭一早就来接我去医院。
我一直以为做完手术就结束了,网上查的也是这么说的。其实最好还是要再去医院一下,关于术后的症状和注意事项,再和医生沟通一下比较好。
好在我的一切症状都是正常的,医生给开了益母草,让以后生活注意点,这件事就算平安地过去了。
问完了之后,我想起来包里的那颗白色药丸,便拿出来给医生,问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拿在手里观察了片刻,又嗅了嗅。
“这个药没有味道,我也不敢断定。这样,你稍等一下,我拿去给药剂师看看。”她说。
我猜想她心中可能已经有了答案,也可能是有了猜测对象。不过这谨慎的态度,让我感觉到,可能这个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的!”我说。
等了她大概十来分钟,她才从外面回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药?”她坐下来之后,脸色不是太好。
“是我朋友让我来问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她怎么会有这个药。”我说,“这个药是感冒药吗?”
我所接触的最多的药就是感冒药,而白色药丸,那绝壁就是退烧药,俗称大白药。
“这个药叫米非司酮,用于终止停经49天内的妊娠。药店里就有卖的。不过,作为医生,我们并不主张孕妇私自使用这种药物,应该到正规医院接受正规的药物流产。”她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是你朋友服用的话,你还是尽快劝她来医院,否则造成的后果会让她抱憾终身。”
终止停经49天内的妊娠?什么意思?就是,堕胎药?
我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我是在我家的衣柜里发现的,是在我的不穿很久的衣服口袋里发现的!
“终止是什么意思?是让胎儿停止生长吗?”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孩子。
“理论上是这样的。你这里是半颗,是不是还有半颗已经被服用了?”医生还在问我。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有半颗呢?对啊,还有半颗呢!
我的手开始发抖,全身也开始发抖。
“这种药服用的话,肯定是要服用一颗才能达到效果,半颗的话……”
半颗的话,就像我这样吗?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告诫我朋友的!”医生还没有说话,我就站了起来,我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好像突然之间,我的眼前出现一块黑幕,我不知道,在那块黑幕之下,曾经上演过多么肮脏,多么邪恶的一幕。
出了医生办公室,我感觉我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怎么样?没事了吧?”华庭一直在等待区等我,见到我出来,便迎上来。
我看了他一眼,紧紧地抿着嘴唇。我想我应该已经被打败了。可是我被谁打败了?我不知道。
“你……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我摇摇头,感觉自己都快要站不稳了,“我要回家。”
他伸手来扶我,我却推开了他。
我坐在车里,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医生说的那句话,用于终止停经四十九天内的妊娠!
我家里怎么会有这种药?
我从来都不知道药店里还卖这种药,也不可能买这种药。我视如生命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但是这样的药就出现在了我家里!
那么,是凌静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给了我抚养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真的是他吗?但那也是他的孩子呀!
不是他还有谁?他比谁都迫切地不希望我留着这个孩子,不是吗?所以才会打电话给我,让我把孩子给做了!
但是,为什么?
为了能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可是我让步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下这样的毒手?
那个女人,那个藏在暗处的女人,到底是谁?
“怎么了?”华庭关切地问。
“没事,晕车!”我答到。
我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半颗药。
真正让我失去孩子的,不是我的大意,而是那半颗药!
“你还好吧?”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天的疼痛,我疼的死去活来,是不是别人当时正在狂欢庆祝?
我回到家,一踏进那扇门,一股阴冷的气体便扑面而来。
我突然感觉到,在这个家里,处处笼罩着一种,阴森的,恐怖的氛围。
一双看不见的手曾经扼住过我的咽喉,但是我不知道,现在那双手离开了没有。
我害怕。
“怎么了?不进去吗?”他在门口看着迟疑的我问。
我不敢进去。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最危险的地方,竟然会是我家,就像我从来都不知道,对孩子下毒手的,竟然是孩子最亲近的人。
“我不想进去,不想进去!”我感觉我的精神世界突然就崩塌了。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人反而会活的更快乐。就好像我刚刚建立起来的精神世界,在知道了更多之后,又一次,轰然倒塌了。
“怎么了,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焦急地问我。
“你带我去你家吧!我不想进这扇门!”我拉住了他的胳膊,恳求到,“我不想进去!”
“好!”他迟疑了几秒钟,回答到。
只要不回这个家,去哪里都行。
“你确定你要去我家吗?”他边开车边问,语气中还有几分忐忑。
我看了看他,他的脸色有点紧张。
“不方便吗?”
“不是。我是说,华筝和我住在一起。”
华筝?
势必等下又有一场大战了。
总好过,我无休止的恐惧。
他租住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八楼,下了电梯,他还是有点忐忑。
我和华筝素来无恩怨,以前见面顶多就是不说话,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她一见到我,就恨不得杀了我似得。
他掏出钥匙开门让我进去。
华筝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个平板上网。
“哥,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上班吗?”她听到开门声,头也没回,“我下午有一场面试,你要是做饭的话,我就在家里吃。”
“回来有点事。”华庭回答到。
我顺手就将门给关上了。
“哦。”她答了一句,然后回头看了看。
她看到我的那一刹那,脸上刷的就红了,那眼神,恨不得燃出火来。
“苏小米!”她将平板摔在沙发上,腾地站起来,“你竟然还敢到我家来!”
“她是我的客人!你坐下!”华庭威严地说了句。
“她是你的客人?你难道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了?昨天还把你伤得体无完肤,今天就成了你的座上宾了?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华筝说着就冲了过来。
“我只是来休息一会儿,很快就走。”我说着便朝沙发走去。
“你……”华筝刚抬起手指着我,就被华庭给按下去了。
“这是我的客人,你客气一点。我去倒水。”
华庭走后,她便跟没了看管发了飙似得老虎。
“苏小米,马上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她冲到我跟前拦住我。
“我是华庭的客人,你的不欢迎,只能代表你个人。你完全当没看见就好了!”
她咬着牙,右手捏捏拳头又放开,然后又捏上。
我知道她是在鼓着勇气想报上次我扇她的那一巴掌,可是她竟然不敢。
“怎么,想打我?但是,又不敢?”
“你别以为我不敢!”她说着就抬起右手准备动手。
我一伸手就捏住了她的右手腕。
我们就这么四目相对了几秒钟。
突然她的左手伸过来揪住了我的头发!
女人打架还在流行揪头发吗?而且她揪的力气还挺大。
“你松手!”她揪住我的头发,我也同时揪住了她的头发。
“苏小米,你竟然敢打我,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敢对我动手!你竟然敢打我!”她便揪还边骂。
我穿的高跟鞋,跟她撕扯的过程中脚扭了,疼的让我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正好倒在沙发上。
而华筝,就顺势压在我身上,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因为脚踝处的疼痛,所以我根本就无力顾及她。
她掐的力气还挺大,我死命地掰她的手指,但是就是掰不开,感觉自己真的会被她掐死。
“住手!”
华庭的一声怒吼,并没有让她立马停下来,她愣了几秒。
“我让你住手!”华庭将手中的杯子丢在一边,就冲过来,很粗鲁将华筝给拎起来,像扔杯子一样给扔到了一边。
“我跟你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这是我的客人!”他吼了她一句,然后扶起了我,“你怎么样了?”
我摸着我的脖子,咳了几声。
“还没死!”我说着又瞪了华筝一眼,“你想掐死我是吧!”
“世界那么大,谁叫你非要往我家跑!”她也瞪了我一眼,然后就要在沙发上找平板。
我也感觉到刚刚被她压在沙发上,身下是压了什么东西。
我随手一摸,平板真的被我坐在身下,可是,很不幸的是,现在屏已经碎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碎。
“你赔我的平板!”她看了眼平板,火气立马又上来了。
“是你压在了我身上,要怪也是怪你自己!”我也不客气地站起来。
可是一站起来,我才发现,我的脚扭伤了,差点疼的就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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