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上麻醉口罩,医生嘱咐我不停地对着口罩吸气即可。即便是吸气,开始的手术还是让我感觉到了疼痛。
只是渐渐的,从手脚开始,没了知觉,然后,连大脑,都开始麻木。
那不是一种类似深睡的无意识。因为我可以清晰地听见医生的谈话,甚至迷离的眼神还可以看见护士给她们递工具。
但是我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不知道她们是谁。
那么,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然后仿佛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满天的星辰,浩瀚的宇宙。没有人,没有牛马,没有灯光,连鸟虫的叫声都没有。
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奔跑,不停地奔跑,可是草原,可是天空一直不停地追着我。还有孤独,彷徨,绝望!
“苏小米!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在草原上传的很远很远。
谁在对我说话?是谁?
我跑的累了,停下,可是停下,又那么害怕。而且一种说不清位置的疼痛在全身蔓延,越来越疼。
“快吸!!”
这时眼前又出现那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她伸手到我眼前,将麻醉口罩递给我。
可是我却像瘫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动。我是瘫在草原上吗?可是怎么会有女人?
这时那种疼痛感将我拉回到现实中。
我猛吸了几口麻醉气体,可是那种真实的清晰的感觉还是告诉我,这就是事实。
我不知道整个手术多长时间,对我来说,漫长的像是一年。
我扶着门离开手术室的时候,感觉这已经不是我了。
“怎么样了?”华庭扶住了往下瘫的我,“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我疲惫地抬眼看看他。很快吗?可是我觉得,已经过去了一年。
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只是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怀里,医生似乎说了点什么,我一句也不记得。
我感觉,我已经死了,我的灵魂已经脱离了我的**。是不是,等一下,我就可以站在一边,看着没用的,落魄的我,有气无力地靠在这个男人身上?
这个女人叫苏小米,为了一个叫凌静的男人,受了这样的折磨。
她真傻!不是么?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
然后发现,其实我就是这个女人。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的手上没有力气,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面对这样的自己,我连嘲笑的力气都没有,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
开门声很小,脚步声也很小。
“醒了吗?”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这个时候有人能在我身边,愿意给我一声安慰,我就应该珍惜。
难得,我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也许真的失去过什么,才会想到要去感恩。不是谁都会在这个时候伸手去帮你。
至少,该伸手的人选择的是狂欢。
“来,喝点汤。”
华庭将汤碗放在床头,便过来扶我。
“我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说,说话的声音小的像是一只病重的蚂蚁,丝毫引不起人的注意。
他顿了几秒钟便去拿镜子。
镜子里的我,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眼神空洞无神,嘴唇惨白惨白的。
“别有一番风味!”他也挤到我跟前看着镜子里的我说。
“为什么你没有走?”我看到了镜子里的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你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
我推开了他手里的镜子,身体又开始往被子里缩。我不想听到这些肉麻兮兮的话。
“吃点东西吧!你看你现在瘦的!”他直接将我下沉的身体提了上来。
虽说现在心情和身体状态极度不好,可是看见浓纯的鸡汤,竟然不反胃了,喝完了一碗,身上也渐渐有力气了。
晚上给林茜打电话,想让她来照顾我,可是电话关机了,这几天她的电话一直关机,联系不上。倒是周蓉蓉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学生管理的事。我有气无力地跟她说,我生病了,问其他人吧。
我应该得意的,因为我的学生给她使绊子了,结果只变成无力的笑笑。
我躺了一个礼拜,华庭也照顾了我一个礼拜。这种事情,让一个男人来做,确实,我心有亏欠。特别是,我们上次还差点发生了那种事。
我不是个随便的人,那次的意外我深疚了很长时间,所幸并没有酿成实质性后果。否则,我真的没脸再面对他了。第八天,我要出去走走,他却拦住不让。
“华庭,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天,我很感激你。但是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你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我拉着他在沙发前坐下。
“可是,我不放心你。”
“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就表示,我已经想通了。”我苦笑一声。我的想通以及我的成长,都是揠苗助长。我没有办法不去逼着自己做了这个选择。因为我无路可退。
以前那个自信的苏小米,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以后的我,也许依然自信,可是,不会再那么活泼自由了。
最快的成长方式,是阅历。
最深刻的阅历,是苦痛。
最苦痛的,不是孤独寂寞,也不是疼痛,而是孤独地疼痛,无望的,无助的生活境地。
我从这种生活里走出来,并活下来,那么,我就要好好地生活下去,活出新的精彩。
七天的时间,让我想明白很多事。凡事都要靠自己,即便是感情,也不要产生依赖性。不属于自己的,就放手离开,转身可以不华丽,甚至悲伤,但是一定不要折磨自己。
痛的时候哭一场,学会自己爱惜自己。
对自己好的人,要心存感激,学会感恩。
华庭没有说过我,便同意离开这里让我一个人出去。我出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凌静打电话,告诉他,孩子没了,他可以放心给我打钱了。
我受了这么多罪,他放点血,就当是祭奠我的孩子了。
“我要先见见你。”
“你不相信我?”
“我只是想见见你!”
我挂了电话。他想见我,为的是确定孩子真的没了吧!他的心思变得这般缜密倒是让我意外。看来还是我小看他了。
一点都不假,他晚上真的来我家了。手里还拎着几斤苹果。
我穿着睡衣去开的门。
“锁芯换了啊?”他尴尬地冲我笑笑。
“为了不被你妈妈打扰。”我也笑着说,“对了,你妈妈在我这里把两万块钱现金要回去,路上没出差错吧!现在骗子那么多!”
他脸色立马有点苍白。
“应该没有吧!没听她提过。”
他妈敢跟他说吗?
我将他让了进来。
“你身体怎么样了?”他局促地站在客厅,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敢看我。
“挺好的!比之前还要好!”
“那就好!”他点点头,然后将苹果放在茶几上,“多吃水果。”
门铃又响起来,我知道,华庭到了。凌静来之前我就通知华庭过来,我要告诉凌静,现在我的生活很好。
“我男朋友应该到了!”说着我去开门。
果然是华庭,但是,不止他一个!苏锐,还有路春泥都来了!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打麻将吗?
凌静见到这么多人,显得更加紧张不安了。
“小米,你过来一下。”他说着就叫我去卧室。
我跟着他进去了。
“把这个签了吧!如果孩子没了,就当这是我承诺给你的钱;如果还在,就当这是一次性抚养费!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协议,他已经签过字了。
我想我会变得心硬如铁,并首先就要感激他,是他成全了我。
“很好!”我弯腰将字给签了,“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早不过你!”他接过我签完字的协议说。
我只是笑笑。
“密码是你生日!”他递给我一张卡。
不要白不要!
客厅里,其他三人都已经坐下来。
凌静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像是老鼠一样仓皇而逃。
“我女朋友的哥哥!”苏锐不自觉地说,“估计又是来借钱的,对吧?”
我尴尬地笑笑。
“苏姐姐,上次在医院我忘了跟你打招呼,今天我来补上!”本来已经坐下来的路春泥,站了起来,“上次我感冒去医院,正好碰上了苏姐姐,华庭哥哥,你说巧不巧?”
感冒要去妇产科吗?
华庭看了看我。
“是啊!那天正好我脚气犯了,就去医院了!”我笑着说。
她能装,我也能装。
我这个一戳即破的谎言竟然没有人质疑。
路春泥接着嗲了一会儿,才嚷着困了要回去。
“苏姐姐,上次你去看我,这次轮到我们来看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们先走了哟!”
我不能听路春泥说话,她说一句,我就想吐一次。
走的时候她还非要问苏锐为什么不留下来照顾他女朋友。
“我怕被传染上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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