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悠也说不清楚,在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自己竟然推开了叶谋,替他承受这一击。大概她表面很抗拒叶谋,但心底她还是对他有感情的,否则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必然是保护自己,而不是保护他。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了,不论他怎样道歉怎样解释,不论怎样处理于彤馨,陆悠悠已经半瞎不瞎是不争的事实,怪谁都没用了。
时间已经是下午,陆悠悠独自躺在病床中央,叶谋被医生叫出去了,大概是关于她的情况。她懒得说他,他现在跟她非亲非故,她的病情怎样,根本轮不到他来管。
不过叶谋也真会反客为主,出去一趟再进来,医生竟然真以为叶谋是陆悠悠的丈夫,一口一个“你先生”。陆悠悠根本懒得理这两人,听了医生的嘱咐后就将他的废话全隔离删除了。
她虽然眼睛看不到,但脑子还是好使的,不至于被叶谋忽悠了。眼下她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石灰渗入眼中,眼角膜坏了大半,必须做移植手术,但这个需要等待,而她现在所住的医院是一家市级医院的急诊科病房,只用在医院待几天养好五官的烧伤,等待角膜的时间则回家等。
叶谋说陆悠悠用不了几天就可以重见天日,他会尽快帮她找到角膜,而且准备将她转院到最好的眼科医院,由最好的医生主刀。可是陆悠悠除了需要他付该付得医药费以外,真不想他整天呆在自己跟前,生怕他的爱慕者像美剧里的罪犯一样溜进病房把她掐死。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下午就过去了,陆悠悠躺得背都疼了,却久久没把叶谋盼走,他一直陪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
她许久没有动弹,他大概以为她睡着了,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细细地亲吻她的手背。
陆悠悠一惊,她没想到叶谋会这样软下姿态,温柔地亲吻她的手背,他低低地说:“抱歉,是我害了你。”静了片刻,一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陆悠悠手背上,那丝热度沿着皮肤上的神经丝丝缕缕地传递到她心头。
她惊愕得几乎合不上下巴,他竟然因为她哭了,难道她伤得极度严重,到了见者落泪的地步?
陆悠悠动了动,咳嗽几声,没敢抽出叶谋握着的那只手。她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去摸自己的脸,却被叶谋及时拦住了,他见她醒来有动静,忙说:“别动,正在输液。”
陆悠悠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正被扎针,不能乱动。她有意打破这样的局面,道:“我想去卫生间。”
“那我扶你吧。”他俯身帮她拿鞋子,又去取床头的输液袋。
陆悠悠坐在床沿没动,由他扶着去卫生间,多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叶谋道:“进来。”对方就推门进来了,不是一个人,一响一闷两个脚步声。
陆悠悠看不到,听出是方姝媛和方司杰的声音,师兄率先跟叶谋说了两句算作打招呼,方姝媛直奔陆悠悠床边,见她面色苍白还裹着双眼,声音一下带上了哭腔。
扶住她的肩仔细打量她,呜咽道:“悠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真的看不到了吗?”
陆悠悠还真没想到方姝媛会这么激动,忙安慰她:“死不了,小伤而已。”
方姝媛一听就知道她是安慰人假坚强,越发哽咽起来,担忧问:“这可怎么办?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治好?”
陆悠悠很平静地回答她:“得等眼角膜。”有这丫头的关心,她一下感觉没那么孤单那么大压力了。
方姝媛惊呼:“这么严重?!都要换眼角膜了!”她二话不说,就把怒火转向了一旁的叶谋,愤愤道:“叶总,你也太过分了吧,悠悠去找你一趟,至于把她害成这样吗?”
“姝媛。”几乎同一时间,陆悠悠和方司杰异口同声地出声打断方姝媛没遮拦的责备。
叶谋脸色不太好,他的歉疚又被勾了起来,他知道方姝媛是真心关心陆悠悠,道歉道:“抱歉,发生这样的意外,都是我的责任。”
方姝媛就差没指着叶谋的鼻子警告了,她掷地有声地说:“我告诉你,悠悠你得全权负责到底,她要是瞎了,你得负责一辈子!”
叶谋附和道:“那是肯定的,等她做完手术我就娶她。”
闻言,陆悠悠下巴都快被吓掉地上了。
方姝媛却不是省油的灯,她话锋一转,不屑道:“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谁说我们悠悠要嫁给你,你别以为你有钱了不起,你根本不信任她,她怎么可能嫁给你。”
“不管她的眼睛以后怎样,我都决定要娶她,至于我们之间的隔阂,我会用实际行动去化解它。”叶谋很认真地说。
陆悠悠听不下去了,要娶要嫁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她出言打断他:“叶谋,你别乱说话了行吗。”声音里,还带着些嘶哑。
方姝媛看出陆悠悠对叶谋的反感,凑近她跟前道:“悠悠,要不我带你转院吧,咱们甭跟这人扯一块儿。”
叶谋忙否决:“不行,我已经帮她联系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等修养一段时间,找到合适的角膜就动手术。”这个时候她如果被朋友带走,一旦得不到最好的照顾和治疗,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方姝媛面色不善,没好气道:“这么说你还要软禁她了?我怎么知道你身边的人不会再对她下毒手。”
陆悠悠听她这么说,知道今天上午在金界发生的事事务所的人已经听说了,那只怕这闹剧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了吧。
叶谋沉声道:“不会了,以后我每天都陪在她身边。”这次她出事,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的疏忽,将她交代给别人,结果别人万分危险,以后他一定要将她带在身边。
方姝媛没料想叶谋这样诚恳,这么勇于承认错误承担责任,狐疑道:“您金界的生意不要了吗?”谁不知道金界那么大公司,运作起来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总裁拿主意,他怎么可能天天陪着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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