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也心急,回头瞧见帝释夜后面还跟着楚雪城,也没忘了礼数:“楚公子来得不是时候,王府内最近出了些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莫要见怪。”
楚雪城摆了摆手,故作生气道:“秦叔又将我当外人了,你们忙便是,这夜王府我也当自己家了,不用特意关照我。”
“人呢?”阴暗的地牢,帝释夜背对着众人,僵直了后背,面向本该关着苏千凉此时却空空如也的牢房,肃杀的氛围将空气凝结,就连秦渊和楚雪城一时间都呼吸困难。
地牢里的温度诡秘的一降再将,呼出一口热气都变成了白雾。
冰冷的铁门上,潮湿的地面渐渐结起了冰渣。
“看守地牢的弟兄被人控制了心神,此事就一直未被人发现,还是逆沙巡逻时发现了异常,当时王妃就已经不见了。”秦渊将自己的失职如实告之,并不担心会受到惩罚,相比而言,他更担心王妃的安危,更是不敢有半分隐瞒。
“昨日谁到过府上?”过来的路上,楚雪城已经从秦渊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王妃失踪,大抵不过两个可能,一是她自己逃了,以她目前的情形,这一可能性绝对不能存在,二是被人带走了。
按照夜王妃先前想要逃离夜王府的举动,极有可能是南藩那边的人跟她里应外合。
“我想起来了,昨日静公主带了几大箱家底来,死活要搬进王府,我以王爷不在府上,不能擅自做主为由劝走了她。。。。。。”
后面的话,帝释夜已经没有听了,抽身赶往公主府。
如果是帝心静趁他不在来过夜王府,那么,人是被她带走的就毋庸置疑了,那几个大箱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工具罢了。
“逆沙,赶紧随王爷去!”秦渊连忙叫上逆沙跟去,生怕帝释夜犯糊涂。
楚雪城皱着眉头,正打算走,余光不经意间瞄见了墙角处的一方白绢,他走上前去,半蹲下,抽出腰间的折扇,用扇头将其挑了起来,拿到面前,轻轻一嗅。
奇异的淡香涌入鼻腔,头脑一片眩晕,他使劲摇了摇头,再看向扇头另一端的白绢,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果然是被劫持的!
这个帝心静,被骄纵得还真是不像话,接下来够她苦头吃的了,楚雪城无奈的耸了耸肩,将那手绢收起来,起身拍了拍秦渊的肩:“秦叔,你放心吧,释夜会有分寸的。”
有分寸?这一次,楚雪城是真的猜错了。
公主府内,收拾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帝心静心情大好,正坐在梳妆镜前,由两个丫鬟梳妆打扮着,她自己哼着小曲,时不时拿起一支珠钗在发间比划。
黄昏的铜镜中,映着女子娇美的面容,明眸皓齿,黛眉琼鼻,唇瓣不点而朱,本就是天生丽质,稍加粉饰,更是貌美如花,令人见之怦然心动。
“小朱,本公主美吗?”帝心静在铜镜前摆出了一个妩媚妖惑的神态,问的,正是替她上胭脂的丫鬟。
小朱一见主子的神情就知道主子心情很好,她也见风使舵的笑眯了眼:“公主当然美!奴婢还没见过比公主更美的女子呢!”
丫鬟的马屁拍得帝心静格外的舒心,随手丢给小朱一支珠钗:“说的好,赏你的!”
“奴婢谢过公主!”小朱喜笑颜开,怀揣着那一支价格不菲的珠钗连忙跪下谢了恩。
帝心静对着镜子描画自己的眉眼,若不是眼底突显的阴狠,这一副美人懒起画蛾眉的美景又怎会被打破。
“苏锦嫣,凭你也想跟本公主斗!还不是照样被本公主给。。。。。。”
“你把她怎么样了?!”帝心静被室内突然响起的一声清冷低沉的质问惊得手一抖,眉毛画歪了一撇。
“大胆!怎么人?竟敢偷闯公主的闺房?”小朱听闻屋内响起了男子的声音,立马厉声斥责起来,帝心静也被那歪曲的一笔气得直咬下唇,拍了画眉用的黛在梳妆台上,愤愤的转身。
“夜,夜王爷?”小朱见了那从屏风后转出的惊为天人的男子,一时间竟以为是屏风上的画中人活了,待反应过来,连忙和着梳头的丫鬟一起跪了下去,“奴婢有眼无珠,还望王爷饶了奴婢。”
“夜哥哥。。。。。。”喃喃失措的望着突然出现在她房间里的帝释夜,帝心静一时间心虚得反应不过来,直到丫鬟的求饶声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赶忙调整了心态和形容,假装一事无知:“还不快滚,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两个丫鬟收到主子的指示,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谁不知道静公主对夜王爷情有独钟,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机,怎能留下她们扰了她的好事。
“夜哥哥,你怎么来了?”帝心静难掩心中的喜悦,这可是帝释夜第一次主动上公主府来找她,少女情窦初开,早就将自己的心虚抛到了脑后。
帝释夜一语未发,紧盯着她的脸,咄咄逼近,帝心静这才想起她画歪了的眉,娇呼一声哎呀,匆忙拿起手绢擦拭那一笔。
“夜哥哥,你先别看。。。。。。”女子娇羞的别开脸,好似幽会情人,心跳如同小鹿般乱撞。
“帝心静,你把她怎么了?”帝释夜一双比黑夜更深邃,比漩涡更危险的眸子瞬间锁定了神态略显仓惶的帝心静。
“夜哥哥,你说什么呢。”帝心静讪笑的躲开帝释夜咄咄逼人的目光。
不料帝释夜却倏地一把掐死了她的脖子,强行让她与他对视,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天人俊颜此刻却化为了她的噩梦,冷冽无情,肆掠着凛人的杀气。
“想在本王面前耍花招,就该先管住自己的嘴!”方才的话,他分明听得清清楚楚了,还容得了你狡辩?
“放,放手。。。。。。”帝心静挣扎着想要掰开帝释夜的手,她拉长了脖子,拼命的想呼吸,小脸被憋得通红,一双小脚被渐渐带离地面,脚尖胡乱点着地面寻找着力点。
直到这时,她才惊觉帝释夜表现在人前的单薄柔弱都是假的,任凭她三阶如何挣扎,竟丝毫不能动摇他!
“你,你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太子说得对。”帝心静嘶哑的喉咙,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手悄悄挪到身后,摸索到了上面的铜镜,抓起就要往帝释夜头上砸。
岂料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心中动的那点小心思,都没能逃过帝释夜的眼睛,拇指一用力,帝心静痛苦的低吼一声,全身软趴趴的失去了反抗力,就连手中的铜镜也丢落在了扑了厚厚地毯的地上。
鲜血,从她的朱丹小口中溢出,帝释夜狠狠将她丢了出去。
滚落到地上的帝心静得了空档,拼命的吸入新鲜空气,捂着脖子猛烈的咳嗽着。
再次望向那个谪仙般的男子,她眼中苦苦纠结着的痴情渐渐化为了狠戾:“帝释夜,你果然是太子最大的隐藏敌人,难怪晋哥哥要费尽心机对付你。”
“那又如何?”帝释夜的白靴缓步上前,一袭素白的长袍飘逸潇洒,墨发及腰,连同脸上淡漠的神情都是出尘不染,“他要做太子,要登上皇位,本王没与他争,也从未打算与他争,是他自己庸人自扰罢了。他拉拢你拉拢帝远晋,成为他的爪牙,将你们算计其中,不过是利用你们枉送性命,愚昧至极!”
最后四个字,是送给帝心静的。
帝心静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晋哥哥他也是你杀的?”
“杀他?脏了本王的手!”帝释夜语气一冷,“今日你若不交出锦嫣,本王不介意杀了你!”
“呵呵~~~”帝心静笑得凄苦,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看错了人,被自己心爱的男子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帝远晋说的没错,他们的母妃害死了帝释夜的生母,帝释夜没找他们报过仇,不代表他怯懦,只能说明他这个人能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真正可怕的敌人不是他势力多大,实力多强,而是他隐藏得多深。
以前的她一直都沉溺于他的美色,即便帝远晋怎么苦口婆心的劝,她都将帝释夜对她的不冷不淡归结为他还是对她有意的,拒绝擦亮眼睛去看。
“你不敢杀本公主!本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帝释夜也逃脱不了干系,你所隐瞒的一切都会被太子刨根究底的查出,他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整个夜王府!”帝心静哑着嗓子嘶吼,吼得太急,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痛苦的抓紧衣领,死死瞪着上方神色未变的男子。
帝释夜冷冷的睨着跟前死到临头还自以为手上抓握了多了不起的把柄的帝心静,款款吐出的一句话断了她的幻想:“本王正愁他查不到本王身上!”
随着一坨重物从窗外抛了进来,影出现在帝释夜身边:“爷,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帝释夜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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