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凉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抓起方才被她搁置到一旁的那把剑,缓缓起身。
如果,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就只有摧毁敌人,那么,即使双手沾满鲜血,即使要背负无数的命债,她也只能紧握利剑,勇往直前了不是么?
起雾了,山林间,月色下,烟雾缭绕,霎时,百兽惊走,白鸟顿飞!
密林间刀光剑影,迷乱双眼!
这个时候,就是体现千凉前世积累的防身武术和前段时间的锻炼的价值所在的时候了。
只是以前都只是练习切磋,而此刻,是实打实的硬战,稍有不慎便是血溅当场,轻则受伤被俘,重则命丧其手下。
帝远晋被两人搀扶着,此刻在他看来,青溪已是他的囊中物,他现在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苏千凉身上,恶毒的目光紧随在黑衣人中狼狈穿行翻飞的倩影。
不多时,尚能自控的左手凝聚出了一击蕴含了他十成灵力的绝杀技,一步一步,缓慢的向苏千凉逼近。
青溪被刀剑铿锵的碰撞摩擦声惊动,悠悠从昏迷中转醒,朦胧间,似乎看见十来个人影在打斗,其中一抹若隐若现的水蓝倩影让她猛地一个激灵,突兀的恢复了清醒,公主!
正要惊呼出声,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抹光影,细下一看,竟是正准备偷袭她们公主的帝远晋!
“不要伤害公主!”眼看就要得手,忽然侧面响起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帝远晋吓得全身一抖,转过身去查看,哪想刚一转身,就被迎面冲来的一个人影抱住了腰身。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冲出好长一段距离,放缓的时间中,他只恍惚看见人们惊恐睁大了的双眼,随着他的身子的落空飞快追随。
“王爷!”数声参差不齐的惊呼伴随着帝远晋被青溪一同扑下悬崖响起,跟千凉纠缠的黑衣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手下一顿。
千凉回头,却只见二者坠下悬崖的残影。
“青溪!”千凉眸光顿时慌乱成一片,未经任何思索,抛下手中的利剑,转身一个冲刺,毅然飞扑下悬崖,直追青溪而去。
见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全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眼。
小翼先前只在提防靠近的黑衣人,时不时的向千凉那边往上两眼,担忧她的处境,哪里知道青溪会突然冲出去,待它惊愕这边的动静时,千凉那边又在它措手不及之际又追了过去。
心神一乱,以最快的速度飞过去,要跟着主人跳下去,只是刚到悬崖边上,正要往下,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抓握住,蒙蔽了视线,断了去路。
“嗖——”一道黑影急速掠过叶尖冲下悬崖,“嗖——”紧随其后又是一道,快得让人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只有一双隐匿在密林中的血色瞳眸,眸光深邃,透着慑人的寒光,从崖边的空无,转移到那十来个惊慌失措的黑衣人身上。
“啊啊啊——”悬崖上传来的阵阵惊恐的尖叫声,被耳鬓嘶吼的疾风掩去,四道身影先后往下坠去,且一道比一道速度更甚。
青溪,青溪!千凉一心只想追到青溪,甚至都未曾给自己想过追到她之后的后路,倏地腰身一紧,她跌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却眼睁睁的看着青溪和晋王的影子被拉开了距离,且越来越远。
“不要!青溪!”千凉拼命的想要挣脱腰身的束缚,想要去追回青溪,奈何腰间的胳膊却似铁臂一般,紧紧将她束在胸前,无论她如何扳如何抓如何挠,对方的分毫不动。
千凉又急又怕,转过上半身攀着对方的肩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对方也却也只是一声闷哼,手起,落在千凉肩头,千凉应势晕倒在他的怀里,眼角边上,晶莹的泪花闪烁不定,紧蹙的秀眉是化不开的担忧,衣服上黏稠的血渍,有的是别人的,也有她的。
只一眼,就让搂着她的人心疼到了骨子里去。
“爷!”紧随而下的影终归是追上了他们二人,帝释夜回过神来,眸光一定,将千凉小心放入影怀中,冷声道,“带她上去,本王随后就到。”
话落,不等影反应,纵身以更快的速度向崖底追去。
轻纱幔帐,红云缭绕,熏香怡人。
“妈,不要离开我。。。。。。爸,别死,爸。。。。。。艾华,我恨你。。。。。。”痛苦的记忆,形同错综复杂凌乱分布的蛛网,千凉深陷其中,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出苏母心脏病复发倒地,叔父在狱中自尽,还有艾华将属于她的一切回忆丢弃在雨中,决绝转身离去的画面。
冷汗润湿了发际,紧贴在女子白皙如玉的脸颊,苍白的唇瓣时而轻颤时而紧咬,挣扎在噩梦与苏醒的一线间,却又分明沦陷于噩梦无法自拔。
帝释夜侧卧在她身旁,将她颤抖发凉的身子紧紧搂入怀中,她的每一声呢喃每一次惊颤都如同一把历经了沧桑岁月的钝刀,在缓慢消磨,凌迟着他的心。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能给她留下这般彻骨铭心的痛苦回忆?
明明是个外表柔弱,内心比谁都要坚韧,倔强,凌寒于绝顶的梅一般孤傲的女子,却原来是隐藏了自己的伤口,独自承受着伤痛。
人前人后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心疼她的过往,同时也庆幸老天爷将她送来了他的身边,两个相似的人才会懂得对方,才会学会为彼此舔舐伤口,若非上天有意,又怎么会给他们相遇的机会?
而他,不需要她再独挡一面,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与灾难,他都愿意替她揽过来。
回想起他曾经对她的考验,她因此而受到的伤害,帝释夜只觉得自己愚蠢到不可救药,他现在只想将她护在翼下,让她做他的小女人,他这一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有她在枕边陪伴了吧。
他在她眉心处烙下一个吻,耳鬓厮磨:“有我在,不会。。。。。。”
“爷,飞枬回来了。”逆沙压低的嗓音出现在门外,打破了室内几近旖旎的和谐氛围。
飞枬?算起来派他去南藩查她的身世也快足月了,以他的脚程怎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帝释夜眸光微暗,凝眸看了怀中呼吸渐稳的女子,拿出手绢替她擦拭了一下额上的虚汗,小心翼翼的从她头下抽出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起床为她捋好被子,开门出去了。
果然,飞枬还是出事了,帝释夜的疑心到底是猜对了。
飞枬在前往南藩国查证苏锦嫣身世的途中遭遇了不明身份的高手截杀,差点丢了左臂,堪堪保住了一条性命,就连逆沙和影见到他时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他们四人的实力,放眼整个天启也找不出几人能伤到他们,而飞枬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身狼狈,身上多处被灵力刀剑造成的伤口,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而苏锦嫣的身世也随着飞枬的重伤昏迷不醒成了谜团,隐隐间似乎有人在阻止他们调查事情的真相,可一个小小的苏锦嫣,于两国间的关系根本上无足轻重的地位,谁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去阻止一个和亲的废物公主的身份外露?
苏锦嫣在南藩国的废物之名不比他帝释夜在天启的弱,人所周知的事有什么好隐藏?
除非。。。。。。她不是真正的苏锦嫣!
逡巡在庭中的白靴一顿,倘若嫁给他的这个苏锦嫣只是一个冒牌货,那么他们倒是有了杀人灭口隐瞒事实真相的理由,只是。。。。。。
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出动实力在飞枬之上的高手将他重伤?
南藩王么?站在关乎到破坏两国交际的立场上,倒还算是说得过去,偏偏,苏锦嫣最后嫁给的只是他这个碌碌无为的废物,就算和亲王妃是假冒的事情败露,也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午夜暴雨至,雷电交错,闲庭阔步,檐上滴落的雨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朵又一朵的绽放着庭外的芭蕉叶上。
窗口灌进来的冷风熄灭了房内最后一盏昏黄的烛光,均匀分布的几颗夜明珠珠光清冷,衬着窗边那抹素长坚挺的身影,一夜未眠。
天亮,茶凉,帝释夜阖上疲倦的眸子,转身离开他站了一夜的窗台。
“青溪,青溪!”猛然从梦中惊坐起,仓皇的小脸上还挂着神魂未定的失措,顾盼左右,清亮的眸中疑惑更甚。
这是。。。。。。她记得这里,这是她跟那个男人洞房花烛夜的新房。
床单被罩已经换了新的,却依旧是原来的花色,大红的纱帐,大红的蜡烛,贴囍的墙,连同房内的布置都跟她被赶去柴房前如出一辙,分毫未差。
就好似,前面发生的一切都是个梦,昨日的洞房花烛夜,今天不过是她新婚第二天。
千凉瘫坐在大床中间,迷茫的目光从床头扫到床尾,梦么?
丝滑的衣物顺着圆润的肩头滑落,露出雪色诱惑的香肩,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拉,却碰到了另一只温热的手,为她捋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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