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么?”
小小车厢,猫猫女孤独身犯险境,不言实力不露凭持,只问一句你可舍得。
她的脸她的眼,她的身体她的手,皆为利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透出薄薄chūn意。或许可以说,这才是猫猫女的最强处。
十三郎抬头望着猫女,久久没有开口。
平心而论,猫猫女虽是美人,但绝对没到倾国倾城祸害天下的程度;她的眉略散,唇微厚,脸过正,鼻子上还点着两个小小痣斑。
像猫,一只野xìng难除的猫。
双瞳变换,如针似剑,偶放温柔亦如带刺玫瑰花叶,浅笑娇吟,恰到好处的一点凶煞;似有一只无形手,不杀人,只擒yù,活生生勾出人心。
车厢狭小,周围静谧,四目交错,擦出火花与冰霜,又或者什么都没有。
良久,十三郎平静开口,温和的声音说道:“再看下去,你会受伤。”
魅惑不成必有反噬,十三郎的话是jǐng告不是威胁,只是描述事实。
猫猫女垂下眼帘,轻叹道:“先生好狠的心。”
狠与善不是猫女本意,她真正想表达的是惊奇,还有无法掩盖的失望。
jīng于媚术的女人擅长观人,尤其擅长观察男人。与黄花女类似,猫女一眼便看出十三郎的身体阳气充盈,本该时刻被yù火所困才对。然而无论是她还是黄花女均不晓得,单以媚术造诣论,十三郎早就见过她们的祖师爷,哦祖师nǎinǎi。
身怀三百六十一种媚术,未结元婴便能迷乱一派宗师。冰莲镇心的夜莲都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十三娘的修为不算高,但绝对称得上媚术大家;假如被她知道有人试图以媚术影响十三郎心神,不知会不会当场笑死。
猫女尚未放弃,十三郎已失了兴趣,低头继续写着字。说道:“打听到什么了。”
猫猫女苦笑摇头,回答道:“什么都没有,先生就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着实让妾身为难。”
容颜无效,目光亦无用,还有声音可做试探。耳边仿佛有发丝不停地挠,挠啊挠
什么都挠不到。
猫女颓然,毫无形象地歪倒在车厢上,认命般说道:“人家不玩了,先生自己讲吧,您从何处来。意yù何为?”
寒雪连天,车内暖暖,美人娇懒嗲意撩拨,声音如梦若兰还有比这更强大的诱惑吗?
十三郎专心致志将那个杀字写完,笔锋纵横如刀,直指身前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回应吗?
“喂,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嗯?”突觉一股寒意袭人。猫女猛的蜷起身子,目光哀怜。
野猫变成受惊的小兔,猫女悲呼:“不要杀我!”
十三郎抬起头,好意提醒说道:“别装了,耽误的是你自己。”
猫猫女说道:“人家不知怎么说嘛。”
十三郎说道:“我估计,黑老头不会比你晚来多久。”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猫女骨碌一声重新爬起来,正襟危坐严肃说道:“先生不可以相信他。”
十三郎摇头、低头、写字,神情专注而平静。
猫猫女欠身说道:“先生高智之人,实不该踩入这团漩涡。”
没回应。
猫猫女鼓着眼睛。半响后气鼓鼓说道:“先生难道不认为,您现在处境很危险?”
没回应。
猫猫女用力吸气,说道:“我是为你好才”
十三郎总算搁下笔,说道:“我很忙,能否直接点?”
猫女哀叹。说道:“人家连您是谁都不知道,让我从何说起?”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简单,从条件说起。”
猫女一愣,迟疑说道:“先生拿到血鼎了?”
十三郎摇头,回答道:“条件。”
猫女苦笑说道:“先生的确直接,但你并未拿到血鼎”
十三郎阻止她讲下去,说道:“我是最最接近的一个。”
“”猫女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三郎诚恳说道:“取鼎艰难,纵然把林如海交给你,恐也未必能如愿;世间若有人能从林家拿到血鼎,只能是我,可对?”
不等对方回应,他又道:“你们有两条路,一抢一买,打算抢就回去,继续打听我的背景,看看能否惹得起;买的话比较简单,开出条件来。”
十三郎淡淡说道:“这就是现状。”
猫女哑口无言。
面对修家,林氏以凡俗之身保存血鼎这么多年,怎么看都让人匪夷所思。试想一下,假如猫猫女向林如海施展魅惑之术,他拿什么抵挡?这样都不行,足以证明取鼎需携鼎之人完全自愿,半点干扰都不能有。
道理不难想,十三郎是现今最接近林家的人;他无需表明身份,不用道清来历,只凭目前与林家的关系,捏死无论哪方势力的目的都是鼎而不是人,足以占据上风。
至少比较主动。
不乐意?不乐意又怎样?杀死十三郎有用吗?先不说其背后到底有没有人,光杆一个又如何?杀了他等若失去机会,等于数百年未能完成的事情从头开始。
那又何苦。
假如他们对血鼎足够重视,此刻恰恰是最好的一次机会。林家有多难缠,这么多年想必仙人体会颇深;血鼎如落在十三郎手里,或许是大好事。
正因为如此,十三郎才有胆量参与此事,下定决心与之周旋一番。否则以他现在的状况,不知深浅踩进这个烂圈子里,嫌死得不够快?
“条件啊”
迎着十三郎看似贪婪实则清澈的目光。猫女决定投降,将所有虚招通通收回。
“不瞒先生,妾身此次并未带着条件来您先别着急,这件事可以商量,但不是”
“不是你所能决定。”
十三郎微讽说道:“我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你们;不惜闹出这么大动静,时间应该很紧吧?”
猫猫女叹息说道:“是很紧先生不知道?”
十三郎问道:“我应该知道?”
猫猫女忽然娇笑起来,说道:“先生既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并非受人指派”
十三郎轻轻一笑,说道:“随你怎么想。”
猫猫女眼神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说道:“能否听妾身一句劝,假如不是受那几方指派,最好莫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
十三郎静静望着她,似要从其眼内分辨真伪。
猫猫女诚恳说道:“妾身知道,先生或许还隐藏着部分实力,但那不够。您不知道这件事关系到什么。更不知道面对的是谁;假如”
十三郎忽然说道:“我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们是谁。”
十三郎轻轻开口,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与黑老头一样受命于三王,具体归属哪个王,需要你来告诉我。”
乱舞三王:不净、血舞、乱披风,乍听名字怎么都无法与修道之人联系在一起,反像江湖杀手。当rì小少爷说了半截,此时十三郎决意颠倒乱舞。岂能不不事先了解一番。
可惜林家初来乍到,所知所记仅限于纸面;钟大海?一个无法公开露面的雪盗小头目,能指望他知道多少。
收集一堆传言碎语,十三郎所能了解到的不过是名号与排位,三王实力背景修为特长,全然不知其详。
指明猫猫女与黑老头属于某王,十三郎并非随口乱蒙,而是在对零散情报仔细斟酌后得出的推论。所谓七狼八虎三大王,七狼指七族已不用再讲;八虎中七虎实际上是七族用来维持各自领地的工具,表面上以凡间宗门形式存在。内里有修士坐镇。
剩下一虎比较独特,名为妙音门,其主干自然是女人,但又不是尼姑;她们有一个让人尊敬的身份,通通都是药师。
越乱的地方医生越值钱。且更容易得到尊敬。哪怕七族八门甚至三大王,没有人愿意得罪一个满门药师的宗派;妙音门这个极特殊的宗门因此得以存留,且越来越强。
断定七虎角sè也不难,只要看看它们的位置、门人构成与平时所能做的事,自可得出结论。因七族毕竟是七族,不方便也不能公然与官府对抗,乱舞城内九分天下,八大宗门所属区域,官府连征民用土的权利都没有,可想而知背后站着的是谁。
三王是谁,背景怎样,十三郎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三王很强大,但也有个限度。他们能够震慑依附于七族的八门,但又不敢真正称霸乱舞;当然,随便冒出来一个草头王便能威胁七族,十三郎觉得可能xìng和彩票中奖的几率差不多,这才没有望风而逃。
最大的可能是,三王多半也是利用了七族之间的矛盾,吃准了他们不敢大动干戈,这才得以称王。
雪坡之战,源头来自猫女与黑老,假如他们代表的是七族之一,其它五族很难坐视不理。加上他们所说的三方争鼎,十三郎左思右想,认准其必然各属一王。
“不要瞎猜,我不是哪王哪族的人。但是我知道第三王随时准备出手,或许已经出手。”
十三郎望着猫女的眼睛,说道:“别问我的来历,你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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