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瑾墨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仿佛刚吃下了一只苍蝇,又好似听到了什么让他怒火中烧的话语,面部的线条不间断的抽动着。
上官若愚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有问题么?”
她早就提醒过他,是他坚持要在这时候说,看吧,不听她的话,就是这样的悲哀结果。
“你其实无需说得这么详细。”他真的不是那么想要知道得太清楚,为了不愿亲眼目睹解剖尸体的过程,风瑾墨白天特地留在驿站,没有随她一起去,但她送给他的这份大礼,让他自动脑补出了一些十分不愿意去想的事。
“为家属解答疑惑是我的本职工作。”上官若愚拒绝承认自己有看戏的念头,说得光明正大。
上官铃一脸憧憬的凝视着她,这样的娘亲帅呆了!
“所以,你的结论是南宫无忧乃无辜的?”风瑾墨艰难的转移话题,不愿把注意力继续集中在这件事上,他迫切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分散自己的思绪。
“我可没这么说。”她一脸无赖,“虽然证实死者临死前的确中毒,但具体是什么药,药的成分又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需要进行分析和检验,就算检验出了,二皇子的嫌疑能不能解除,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他不是没有可能,先对死者下毒,再谋害他,然后伪装成凶手。”
“有可能吗?”按照她这么说,南宫无忧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一切皆有可能。”说着这句话的她,像极了神棍。
作为法医,她不能排除任何有可能的怀疑,必须摆正立场。
“除非他找死。”风瑾墨阴恻恻的说道。
“同感,所以,真凶很有可能是其他人。”但她手里的证据太过薄弱,只能证明南宫无忧或许是清白的,“未来女婿啊,这些药渣就交给你了,也许它们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恩。”风瑾墨没有迟疑,很快,就着手差人重金请来京城里出名的大夫,将药渣交给他。
大夫在检查之后,认出,这种药是能令人陷入昏迷的迷.药,因为药效太强,且服用过多,极容易造成猝死,早已被朝廷明文禁止外售。
一种禁药居然会出现在深宫中,而且还被使臣服食,导致惨死,这事不是很奇怪么?
根据这唯一的线索,风瑾墨连夜入宫,上官若愚原本不想去,奈何他口口声声说,她是这起案件的调查者,理所应当该一同前往,又拿出一万两黄金作为诱饵,上官若愚只能点头答应。
“哎,这潭水越来越浑浊了。”麻烦啊,天大的麻烦,她一点也不想被牵涉进去好么?手指用力揉搓着眉心,站在宫门前,上官若愚幽幽叹息一声。
天知道,她真心最怕这种麻烦事情了,明明她是法医,破案是捕快的工作,可为毛,她连这份事也一起做了?
“走吧。”风瑾墨只当没有听见她的抱怨,两人步伐急速,进宫拜见皇帝。
还未就寝的帝王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当听到太监的通报后,他立即接见了来自别国的使臣。
威严的容颜挂着一抹友好的微笑,“太子殿下,深夜入宫不知道所为何事?”
红衣飘飘,风瑾墨直接奔入主题,“皇上,据本殿的调查 ,爱弟被害一事,却有隐情。”
“恩?”皇帝面露一丝惊讶,隐情?犯人分明是被当场捕获,还能有何隐情?
上官若愚站在风瑾墨的身后,用余光偷偷瞄着皇帝的神色,怎么说呢,他似乎浑然不在意南宫无忧的生死,只是惊讶,没有任何的喜色。
啧,作为老子却对儿子的性命置若罔闻,这样的家庭,凉薄得让她害怕。
“这位是本殿重金聘请的破案高手,具体的缘由,请皇上听她仔细讲述。”风瑾墨侧开身体,把上官若愚的存在暴露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
卧槽!
突然成为主角的女人,完全没有做足准备,被他吓了一跳,靠!她不是配角吗?别这么关注她啊,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你有何发现?杀害使臣大人的,难道不是朕那逆子吗?”帝王不悦的问道,这件事早已有了定论,可她却偏偏又掀起风浪,这怎能不让皇帝心生恼怒。
上官若愚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低垂下脑袋,把自己的调查结果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她的怀疑以及推测。
”这么说,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人不是二皇子所杀?也没有证据表明,另有真凶。”帝王似乎松了口气。
“皇上,有怀疑就证明事情或许另有玄机。”上官若愚提醒道,尼玛,他能不能别曲解自己的意思?
“二皇子被捕时,手里的确握有杀人凶器,这是铁证!太子殿下,仅凭一个女子所言,难道你就想让朕重审此案吗?”重新审理过程太过繁琐,且还会让两国的关系变得紧张,这是作为帝王的南宫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皇上的意思是?”风瑾墨眉头一皱,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真凶的确是朕那不成器的儿子,自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既然杀了人,就要受到处罚!朕绝不会姑息养奸,太子殿下大可将二皇子带回北海,如何处置他,由北海做主。”这是他的诚意,交出一个声名狼藉的皇子,却能换回两国的安宁,值!
风瑾墨面露深思,南宫煌的提议,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方法,作为兄长,他想要为弟弟申冤,找出真凶,但作为一国太子,他需要的仅仅是南商的表态,来维持两国的和平。
上官若愚看看似乎有所动摇的风瑾墨,急忙开口:“这可不行!”
“为何?”南宫煌眸光微冷,看向她的视线里,参杂了些许杀气。
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竟敢公然挑衅自己的权威!若非她被北海太子保护着,他定不会放过她。
帝王的怒火上官若愚自然感觉得到,她心里有些打鼓,说实话,这事究竟是继续往下查,还是就此了结,和她的关系不大,但是,作为一个法医,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有可能是无辜的人被冤伏法。
深吸口气,眼里的挣扎被坚定所取代:“皇上,太子殿下,不论有任何的因素,都不能改变死者已死的结果,作为生者,我们应当做的,不是找代罪羔羊,而是为他找出真相!让死者能够安息。”
风瑾墨心尖一跳,原本动摇的信念,又一次变得坚定。
“不错,”他扬起一抹决然的笑,迎上帝王惊愕的视线:“本殿来此的目的,是为了爱弟的死,为了手刃仇人,皇上,若是为了两国邦交,而致本殿爱弟的死于不理,敷衍了事,本殿害怕,他日到了九泉之下,没有颜面面见自己的同胞兄弟。”
他的话已然宣告了他做出的决定。
帝王硬挤出一抹笑,“呵呵呵,这是自然。”
可恶!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轻而易举的说服北海太子。
上官若愚抬头望着天花板,装作没看见帝王的怒火,她表示自己就是个小虾米,表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盯着她好么?
“那依太子所言,你认为朕该如何做?”
“重审此案!为了以示公证,当众审理。”风瑾墨斩钉截铁的说道,上位者的强悍威压,这一刻再无任何收敛,悉数展现出来。
南宫煌瞳孔猛地一缩,放在龙案上的双手黯然握紧:“重审?”
“不错,本殿会出席审案,绝不会让真凶逃脱。”这是他作为哥哥能够为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
看出风瑾墨的固执,南宫煌面部微微抽动了两三下,才咬牙点头。
这件事南商有过错,没能保护好风瑾凉,导致他于宫中被人杀害,于情于理,南商都处于弱势地位,若不答应,或许会因此两国兵戎相见,纵然南宫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别无他法。
“好,七天,七天后,朕会早朝堂上,公开审理此案,太子殿下,七天的时间,相信足够你和你的人寻找真凶!但若是七天后,未有足够的证据,那么,希望你能接受,朕方才的提议。”接受被南商舍弃的替罪羔羊。
风瑾墨知道这是他的让步,也没再苦苦相逼,“就七天。”
约定后,他才告辞离开。
上官若愚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多余的言语。
她能理解风瑾墨的做法,这七天是他争取来的时间,但若是七天后,还不能找出凶手,作为一国太子,他必须要以两国的邦交为首要任务。
哪怕再不甘,再不愿,也只能接受替罪羔羊。
这是身为太子的悲哀,在继承了旁人无法比拟的尊贵身份后,享受了旁人终其一生也无法享受的奢华待遇,他要付出的,他将背负的,也同样是旁人无法想象的沉重。
“姑娘,你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替本殿找出凶手,为本殿的弟弟讨回公道。”风瑾墨忽然在御花园里驻足,他没有回头,但那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上官若愚的耳膜。
“我尽力。”她自当竭尽全力,和时间赛跑吗?这种事,她最喜欢了。
第二天早朝,南宫煌就当众宣布,七日后重审风瑾凉被害一案,这则消息引起朝堂震动,文武百官纷纷奔走打听,这件已有结论的案子,为何会出现波澜。
“三皇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啊?皇上为何会突然提出重新审理?”和南宫归玉交好的兵部尚书,拦下了正打算出宫的男人,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问道。
“哼,父皇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猜测的?”南宫归玉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对这主动撞上他炮口前的尚书,自然不假颜色。
说罢,他抛下怔然的大臣,拂袖转身,背影冷漠,似有种风雨欲袭来的危险气息正在他的身侧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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