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见她眼里汹涌泪水,煎熬撕扯,几近崩溃,他甚至不曾想到奋不顾身跑到她的身边好好问问她。
所谓心魔已入,容不得他半分多想。
一杯若恨恨无终,酒劲冲头,唯独入眼的是她久久不动,冷眼相望,满不在乎。
他还想要惩罚她。
含恨饮尽梨花殇,梨花一杯终成殇。】
*****
唐瑜终于忍心闭上了眼睛。
她抿紧唇,以为看不到也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她真的没有那样坚强,真的没有可以做到这样亲眼看着最心爱的人去吻别的女人。
心如死水原来这样的感觉,可是眼泪仍是源源不断地流入唇里,真的好苦……
就只短短一瞬,就仿佛已经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白司离回头了,看见她了,一定是他听到了自己在喊他,他一定听到了。
那一刻是有多开心,无论阿霓如何将自己弄的动也动不了,话也不能说一句,可是白司离终究不会让她失望的。
她等着他过来,不顾一切地朝自己奔来。可是没有……
以为他会想起来,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会想起来,他白司离真正爱的人是她唐瑜。
错了……
最终还是错信了他,他没有,他看了她半晌,接着就转身去吻别的女人。
原来他心里一直爱的真的是阿霓一个人,而她呢?她唐瑜真的是别人的影子,被充当了十余年的替代品。
她居然还那么相信他,傻傻地这样相信他。
唐瑜无声地掉着眼泪,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她再也不敢睁眼,她怕了,怕的绝望了。
大雪下的两个人久久僵持在那里,顷刻间,雪花毫不留情地落满了身,发间,眉间,甚至是睫毛……
无休无止,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阿霓原先有施法,白雪落下来适时往周身散去,可是这一刻,就在白司离喊出那个名字的瞬间,如数法术顷刻消散,无影无踪。
阿霓是纤云……
纤云睁开眼眸,眸色如漆,一动不动地盯着仍是近在咫尺的白司离,她的嘴唇轻轻颤抖,声音不稳。
“如今的你,怎么会发现……”
“气息。”停顿半晌,白司离沉声道,却明显没有力气。他并不隐瞒,弥漫雾气的瞳仁深邃望不见底,他的手已然从纤云的脸上缓缓抽回去,眼前缤纷落雪,那一张仍是阿霓的容颜时不时敲击内心的那一道防线,微微喘气,“只一次,在青丘。我就记住了。”
纤云一顿,“呵……果然,在你面前我永远是输。”
说到最后,不免苦笑,眸光散尽,眼底渐渐泛起点点晶莹,“我以为,在最爱的人面前,饶是你再如何厉害,也会迷了眼的。”她微微哽咽,“是我太天真了。”
白司离的眸中尽是悲哀,说出来的话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全身冷的麻木,连舌头仿佛都麻木了,一字一句又语无伦次。
“的确迷了眼了,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真的信的。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这样真实……千年,一点都没有变。”
他皱紧眉头,觉得怀里的那颗心又是一阵抽痛,零散在唇边的苦笑那样慎人,“楚长歌,还有你……他说我是世间最可怜之人,一点没错。”仿佛用尽力气动着嘴唇,血色褪尽,一片惨白,“我是恨她的,第一次带着恨饮尽梨花殇,恨她为什么要忘了我,恨她为什么折磨我,恨她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活在千年的回忆里。”
说到最后愈发激动,明明睁大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
仿佛心中还苦,要一并掏空,“恨她明明忘记却还满不在乎,恨她三生三世身边都有那么多男人,殊不知我是最爱她的那一个。”
“别再说了……”饶是纤云听他的话实在慎人,每一个字包含多大的折磨与心痛,这一坛梨花殇竟是将他挤压千年不甘统统唤醒。
“楚长歌说的没错。”白司离浑然未觉,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流眼泪,眼前迷蒙早已分不清是冰冷的雪水还是泪水,“我是世间最可怜的人,一点都没错。她现在凭什么还能淡然自若站在那里,我要惩罚她……”
“玄赐。”
“不要叫我玄赐。”一字一句,目光慎人,“我明明知道她就是阿霓,万分笃定,那又如何?她还不是无动于衷,任由你这个假的站在我的面前?她还是不相信我。好,真是太好了。呵呵呵。”
“你别这样,不要这样……”零碎又空灵的笑声叫人冷到骨子里,她不敢告诉他,又怎么可能再有胆子告诉他,唐瑜是被她囚禁在屋里,不能动不能说话,因为他不知道,她纤云等这一刻等了他玄赐几年!
她要唐瑜知难而退,她要唐瑜离开他!
“所以,我要让她接受惩罚。”白司离抬起眼来,那一霎那,眉间的朱红印记蓦地一闪,纤云惊恐地看着他。
白司离邪魅一笑,“不过纤云你记住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是阿霓,永远都不可能!”
风雪停歇,时间乍然停止,纤云的眼泪蓦地落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这次的心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就像白司离亲手在她胸口捅了一刀。
她甚至连一个字音都没有发出来,白司离忽然倾身封住了她的唇。
万千言语如数淹没在无尽的唇齿缠绵中。
她愣愣的睁大眼睛,这俨然就像一个噩梦,可她却宁愿一辈子留恋在这短暂的梦境中。
为了报复,为了报复唐瑜的满不在乎,她反倒一下子成了他手中的利用品,可笑!
多么可笑,如今的画面是她魂牵梦萦了千年。他紧紧箍住自己的身子,闭着眼睛,轻轻覆住的睫毛是这个世上最美的蝴蝶羽翅,
吸,吮,舔,咬,如此缠绵,缠绵的叫人潸然泪下,挖心蚀骨。
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终于有一天她得到了他的亲吻,却是以他最爱的女人的姿态,而他心里清楚的很,她真是个笑话。
你永远都不可能是阿霓,永远都不可能!
眼前蓦然闪过一丝慎人的狠厉,纤云闭起泪眼,空中的雪又停止了,她的袖间光芒一现,一条雪白的虫子以最快的速度隐没入白司离的体内。
白司离眉头骤收,一声闷哼。
纤云的唇主动迎了上去。玄赐,你别怪我。这一次,就算是错,我也要你陪着我一起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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