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觉得自己一定是还在睡梦中。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男子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就是这样呆呆的,出神的,静静地凝视着。
因为方才那三个字实实在在像一口货真价实的梨花殇,而且她还相信是在土里埋藏百年的,而自己已然醉的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他的眼睛真漂亮,琥珀色的瞳仁,里面真真切切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他的嘴唇薄薄,微微抿着,鼻梁高挺,如雪的肌肤仿佛比自己的还要吹弹可破,一头墨发倾泻下来,散在肩头,身上的月牙白衣微微敞露,真是叫人再不能往下看去,唯怕忍不住鼻腔那处又要失了防线。
然而如今他的眉宇仿佛是临摹出来的一般,眉心处却留下一点朱红印记。
唐瑜这才恍若醒了半分。
“你这样看我,可是打算还要看多久?”
见眼前的女子表情多变,时而沉醉,时而迷恋,时而微笑,时而又皱了皱眉头。
白司离终于勾了勾唇角,打破了现下的沉静。
唐瑜几乎是抖了抖,接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梦初醒一般,确信是眼前的人在开口和她说话,对她微笑,一双琥珀色美目也是凝望着自己。
她不禁一时竟喜极而泣,“公子,你总算醒过来了。”
伸手不管不顾地也是一把将眼前的人紧紧抱住。
白司离愣了愣,柔软倾进怀中,他宠溺地安抚在自己身上微微撒娇的唐瑜,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真是脑袋缺了一根筋,竟是把方才自己的深情告白一下子撇到脑后了。
白司离微微笑,“如何说总算醒了过来,我睡了很久吗?”
唐瑜的下巴抵着白司离的肩,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我只是记着自己好像生病了,鼻子很难受不能呼吸。”说到这儿,白司离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随后又扬起微笑,“现在好了,浑身没有一点不自在,可都是你照顾我的功劳?”
说到这里,唐瑜又苦起脸,瘪了瘪嘴唇,都是她的功劳,自然是,她都为了他去赴汤蹈火了。
“我以后一定更好的照顾你,再也不虐待你,不让你生病了。”她呜呜的,声音像小猫一样,却是让白司离又无奈又心疼。
“好了好了,你又没虐待我,整日脑子里想的又是什么。”
唐瑜松开他,抽了抽鼻子,眼睛怔怔地瞅着他,“你发了很重的高烧,一点都不记得了?”
白司离沉思半晌,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头很晕,睁不开眼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果然,那个漫长的夜晚他一直都闭着眼睛,没有感应到纤云来过,小彩来过,自己赶在破晓为他求的百家炭还差一些回不来。
他都不会知道。
“怎么了?”白司离蹙了蹙眉。
“没事。”唐瑜摇摇头,“你不再发烧了,也醒过来了,现下什么都好了。”
白司离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微嗔道,“真是傻瓜。”
唐瑜的目光仍旧留恋在白司离的脸上,他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印记看的她眼睛刺痛,却是不知道为何,他这次醒过来,那么眉间的那个印记又是在象征着什么。
“你是不是趁着我生病睡着对我动手动脚了?”唐瑜正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被白司离的一句话拉了回来。
蓦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唐瑜的脸上悄然浮上一抹红霞。
她瞪圆了眼睛,却仍掩藏不住眼底的淡淡羞意,“公子你过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无辜地朝他摊了摊手,却不料双手又反而被他擒住。
“哦?”白司离微微吐气忽然凑近她,“那么能够抵制诱惑,还是……”
他不禁皱皱眉,有些委屈地看了看自己,“还是原来我的魅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唐瑜被他说的“噗哧”一笑,她弯了弯眉眼,“哪有,是我忙着要照顾你都来不及。”
白司离眼底藏进温柔,手劲一收,唐瑜又再次跌进他弥漫淡淡梨花香的怀抱。
他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白司离蹙眉,琥珀色的瞳仁微微闪烁,“能被你照顾真是我的福气。”
唐瑜的脸埋进他的颈窝,“以后我都会照顾你,阿瑜长大了,也是换我来照顾公子了。”
白司离微笑,抱紧她的手臂又收了收,“阿瑜,你知道吗?睡过去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嗯?”
“我梦见……”他忽然住了嘴,半晌之后,眼中弥漫起莫大的心疼,“我梦见你为了救我在望不见底的深渊之中,梦见你一个人穿过熊熊火海,穿过炼狱,梦见你回到花凉山,却不愿与我厮守……你一剑杀了我。”
说到最后,白司离的声音微微抖着,有些说不下去。
唐瑜却猛地一怔,心在瞬间一点一点的冷却,白司离梦到的赫然就是她在焚仙崖底,穿过谁人渡我三道,最后遇到由火凤幻化的白司离的幻象……
她一剑杀了他。
可是这些又如何会跑进他的梦里呢?难怪他那样痛苦,那样醒不过来……
唐瑜愣在那里,整个人几乎都僵住了,双手攥地紧紧的,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明明是残魂鬼魅,却真的像是凡人一般活着。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喉咙发干,心也在寸寸揪紧。
白司离恍若未觉怀里人的反应,他的眉头皱的深深的,“不过这幸好只是一场梦,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安睡,什么事都没有。”他用下巴轻轻摩擦唐瑜额前的碎发,眼中难掩弥漫劫后余生之感。
他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的会问问自己,这一次重生真的只是师父的织梦果就够了吗?没有过往撕裂肌骨的痛,仿佛像方才生病那样,只是沉沉地睡了好久,时辰一到,就是醒了。然后第一眼就看见你在等我。”他的睫毛湿了一层,“是不是这回,司命真的手下留情了。”
唐瑜已然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抖,仿佛用尽了力气让自己平常心,不要紧张,一点破绽都不要露出来。
那只是白司离的猜测,只是白司离的梦境,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知道。
可是,还是有冷汗一层一层地铺出来,让她的手心湿了一片。
“阿瑜,你的身子怎么有些发抖。”
唐瑜蓦地一怔,他还是发现了吗?
慌乱地立马抽离他的怀抱,唐瑜定下十二分心,紧紧握着拳头,她觉得自己从未有像现在这般可以做到随时镇定自若了。
直视白司离略显担忧的眼睛,唐瑜砸吧砸吧嘴,“嗯,晨起好像真的感到有些凉。”
白司离抬手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公子抱着还不觉得好点吗?”他略显委屈,“难道真是我这一身残躯,再如何也不能有像正常人一样的温度。”
唐瑜微微一笑,“这你就不懂啦,风寒刚刚好起来的病人都是这样的啊。”
只能依靠这胡编乱造的借口暂时瞒一瞒这从未得过风寒的病人了。
白司离将信将疑,最后叹息一声,“好吧,我要不考虑现下去做些饭菜,吃了就有力气了。”
“公子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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