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陌愆是有发高烧的可能,叶忻沫想都没想,便直接将外衣除下摸索着披到陌愆的身上。
忽然,右手手心似乎碰到了什么尖锐物,猝然一痛,叶忻沫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用指尖感受了一下,她摸出是一颗石头,为防再次磕到,将其拿起就随意往后一抛。
手心一片火辣,叶忻沫能感觉到伤口划得挺长。蓦地感受到上面一片湿濡,她觉得心疼不已。她宝贵的、人人趋之若鹜的鲜血啊,也不知道到底流了多少呢。
等等,她的血不是能解毒的吗?现在流了血也是浪费,干嘛不试试喂一下陌愆呢?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摸到陌愆的嘴,并将手心发疼的位置放到了上面。
还好陌愆是个男人,如果他是个女人的话,被人几乎都摸了个遍,指不定会要求负责呢。
一阵寒风吹来,打断了叶忻沫无聊的设想,冻得她全身一颤。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风吹多了的关系,她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她便准备起身去叫人来帮忙了。不料刚站起来,便被一阵晕眩所侵袭了。下意识地握起拳头,她先是被右手上的疼痛刺激了一下,再是被上面大片的粘稠感给吓了一跳。
接着,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没了意识了。晕倒前,叶忻沫在心里是这样咆哮的:“天哪,我到底是流了多少血啊!”
夜渐渐深了,台上的表演也在不知不觉中结束。柳如烟见大多数的客人纷纷搂着各自包下的姑娘上了楼,嫣红的嘴角轻轻扬起。看今晚的情况,应该会有不少的银子进账呢。
思及此,一双美眸便不由自主地朝对面的看台望去。远远地就看到那扇大开的木窗内两张椅子是空荡荡的,柳如烟不禁一愣。公子什么时候离开了,她怎么没注意到呢?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好吓人啊,怎么都是血啊?”
楼下响起了一阵骚动,柳如烟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抱着一个用衣袍裹着的人快步从一侧的楼梯往楼上走来。
裹着人的那件衣袍上边有一块块的血渍,有一块好大一片,看着甚是吓人。再往上看,见那个往楼上走来的男子也是一下巴的血,那血的颜色深红,已然已经干涸。
看清那张脸是谁的,柳如烟愣是吓了一大跳。见他已经走上楼,她连忙跑过去,急忙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陌愆面色有些难看,一边走一边对她交代道:“快去弄些金疮药和纱布过来,还要热水。”
“好。”柳如烟点点头,便立刻离开去着手准备了。
踢开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陌愆走进去,立刻将人放到了床上。抽出那件褶皱又肮脏的袍子扔到地上,他拿着握着叶忻沫受了伤的右手手腕,拉过床上的被子为她盖上。
看了看她还在微微渗着血的手心,他毫不犹疑地将身上的衣衫下摆撕出一条,然后将其绑在了叶忻沫的手腕上。
接着,他倾身翻开她的上眼皮检查了一下,探了探她的脉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受寒加失血过多,还好他醒来得及时,不然叶忻沫真的很可能会出事。
端详的这张精致却苍白的脸,陌愆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沉重。他没想到,这次的发作会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料到竟会在叶忻沫面前突然发作。要是再这样发作个两次,他……他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血蛊的发作,是无法抑制的,但是叶忻沫的血,是真的起到了缓解痛苦、缩短承受时间的作用。
之前醒过来时所看到的状况,真的让陌愆呆若木鸡。发作的时候除了全身撕扯着的疼痛,他就什么都感受不到。更不知叶忻沫何时在外面那种寒冷的地方解下衣服给自己披上,割开手心给自己喂血了。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发作之时的样子太痛苦,吓到了叶忻沫,以至于她慌了神而将伤口割得那么深。但是叶忻沫慌乱之下而做出的行为,真的让陌愆受到了震撼。
在叶忻沫看来,他应该是帮了她许多,但是仔细想来的话,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那还只是叶忻沫表面所看到的而已。
陌愆忽然想到了方才在花园时叶忻沫所说的那些话,她说,他做事不求目的且毫无心机,说他和那个与他相似的男子并同一类的人。这一番话,无疑是在他的脸上打了响亮的一巴掌。这种话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一种讽刺和对照。
他陌愆,根本就不是像她表面所看到的那般简单。也许和那个男子相比,他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叶忻沫,还真的是看错人了。
所以,听着她说着一些掏心掏肺的话,听着她说着感谢,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面对她了。然而,叶忻沫救他的行为,无疑是在他另一边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为了他这样的人,她不顾性命地救他,值得吗?
看到叶忻沫的眉心紧皱,陌愆伸出手,想要为她抚平。听到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他又连忙将其收回。
柳如烟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去,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小药盒的女子。“公子,我来了。”
见陌愆起身,看到自己身后的人,柳如烟连忙解释道:“小小会医术,我找她过来帮忙看看。”
点点头,陌愆便让开了。“她的手受伤了,伤口需要处理。”
梁小小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坐到床边拿起叶忻沫的手查看。过了一会儿,她便道:“伤口两侧外翻,有些深,表面有沙粒,需要清洗和缝合。”
说着,梁小小便将放在膝盖上的盒子打开,一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包,一边道:“如烟姐,麻烦你帮忙清洗一下伤口。”
“好。”如烟将手中的木盆放到床边的地上,蹲下身子将热水里的布捞出来拧干。
在如烟给叶忻沫轻轻擦拭伤口的时候,梁小小从盒子里拿出一小截蜡烛,为要缝合的工具消毒。
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陌愆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接下来的情况,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他便背过身去,对着门口的方向出神着。
身后床上昏迷着的女人似乎不堪疼痛,口中发出一阵阵的嘤咛,那一声声低低的细细嗓音就像是一计计闷雷,硬生生地打在他的心口上,既振聋发聩又让他疼痛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梁小小说了声“好了”,便动作利落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直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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