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中英悄悄去了一趟北溪,此事居然瞒过了韦宝林和翟建国。他们觉得宁中英没有车,如果去北溪的话,不可能当天去、当天回。秦海开了一辆军车回来的消息,翟建国倒也在第一时间就听人说起了,但他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宁中英头上去。
秦海一行回到青锋厂的时候,果真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来钟。了掩人耳目,宁中英没有请秦海到家里去吃饭,而是让他自己到外面随便去吃一点。了这事,宁静还撅着嘴老大不高兴,觉得父亲有些慢待秦海了。
第二天一早,秦海来到办公室,向翟建国销假。
“翟主任,我回来了。”秦海像没事人一样对翟建国说道。
看到秦海,翟建国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从楼梯上滚下去的狼狈情景。但此时他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痂,又知道秦海与部队攀上了关系,所以也不敢太过于难秦海,只是试探着问道:“小秦啊,我听说你开了一辆吉普车回来,就停在单身宿舍楼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哦,那是部队借给我的。”秦海轻描淡写地说道。
“部队什么要借车给你呢?”翟建国追问道。秦海越是说得轻松,翟建国心里的疑惑就越重。他是一个欺善怕恶之人,不把事情的因果搞清楚,他是万万不敢随便对待秦海的。
秦海知道翟建国的人,便故意吓唬道:“其实这车也不能算借,在这一段时间,可以算是配给我的吧。我现在承担着部队里一项重要的攻关课题,所以在编制上也算是部队的一员。省军区的岳司令员把这辆车拨给我用,主要是希望我能够经常在两边跑,兼顾农机厂的职工作的同时,也完成好部队那边的任务。”
“你现在算是部队编制?”翟建国瞪圆了眼睛问道。
秦海道:“低调、低调,翟主任,这件事也就是对你,跟其他人我肯定不会说的。我现在虽然名义上编制还在青锋厂,但实际上算是部队的秘密编制,是承担着重大国防安全任务的。”
“呃……”翟建国不知说啥好了,秦海出一趟门,居然弄了个部队的秘密编制,以后自己还怎么与秦海打交道呢?这几天,他一直琢磨着等秦海回来之后,找个茬给秦海弄双小鞋穿。可是现在一听秦海居然混了个军方的秘密编制,他只能悻悻然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收拾谁也不能收拾军方的人啊。
宁默等人听说秦海从部队弄来了一辆吉普车,都给震住了。秦海把与岳国阳商定合伙做生意的事情向宁默他们说了一遍,宁默几个当真是纳头便拜,表示不管秦海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折不扣地完成。在几个小伙伴的心里,滋生出一种神圣的感觉,想不到自己居然已经能够介入与部队的合作中了。
在随后的几天里,秦海他们白天照常上班,晚上便四处活动,打听有关钢铁厂的各方面情况。秦海向岳国阳出的要求是帮忙联系租借钢铁厂的设备,岳国阳还要把这个情况与军区的其他领导商量之后才能答复秦海,所以这几天秦海还只能是继续等待。
到了星期六的下班时分,秦海交了班,与宁默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宿舍换了身衣服,下楼启动了停在楼下的吉普车。
“秦海,出去玩吗?”同样刚从车间下班回来的王晓晨向秦海挥挥手,随口问道。
秦海道:“我想回趟家。”
“回家?”王晓晨好奇地问道,“你家离得远吗?”
秦海道:“在姜山县,有车过去的话,也不算远,过了河没多远就到了。”
王晓晨羡慕地说道:“秦海,你真有事,竟然能弄到一辆车开。对了,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秦海道:“我父母,奶奶,还有两个妹妹。”
“哦。”王晓晨点点头,她探头看了一下吉普车里面,然后说道:“你不会就这样回去吧?”
“怎么?”秦海奇怪地问道,“我该怎么回去?”
王晓晨认真地说道:“你现在参加工作了,回家得带点东西才行。你家里有奶奶,你得给老人买点东西。还有,你妹妹多大了?”
“一个十六,一个十四。”秦海道。
王晓晨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好给她们也带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什么雪花膏啊、发卡之类的。”
“这么麻烦呢?”秦海挠着头,不过倒也明白了王晓晨的意思。他前一世生活在一个物资丰富的年代,家里人都不缺什么东西,所以他也没有给家人买东西的知识,听王晓晨这样一醒,他算是醒悟过来了。
开着车到县城转了一圈之后,秦海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凭着身体里的记忆,他知道自己的家是在河的西面,乘汽车轮渡过河之后,沿着县道再开10多公里,就离开了平苑县的县境,进入姜山县。再往后就是不到10公里的乡级道路,下雨是水泥路,天晴是扬尘路,秦海对此是深有感悟的。
虽然是部队里封存已久的吉普车,其越野性能还是十分出色的。秦海开着车在坑坑洼洼的乡道上疾驰,倒是足足地过了一把户外穿越的瘾。
“嘎!”
正向前开着,秦海的目光突然捕捉到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错愕之间,吉普车已经从那人身边驶过,他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让车停下来,然后花了一秒钟时间让自己适应一个新的身份,接着便跳下了车,迎着那人走去。
“爸!”秦海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个称呼。
穿越到了别人的身上,就必须接受别人的所有社会关系,包括父母、弟妹,秦海应当庆幸自己附身的这个人尚未婚配,否则要接受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太太,心理障碍恐怕更要大得多。
现在出现在秦海面前的这位,正是前面那个秦海的父亲秦明华。从秦明华浑身的煤灰,秦海可以看出,父亲是刚刚从镇里的煤矿出来。秦明华不是煤矿的工人,他只是趁着有空的时候,到煤矿去打零工挣点钱,以补贴家用。
“小海?”秦明华瞪大眼睛看着秦海,又看看秦海身边的吉普车,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小海回来了?”
“这是你开回来的车?”
“你给领导开小车了?真不错!”
与秦明华走在一起的另外几名乡亲也都震惊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把秦海问得头昏脑胀。
“明良叔,荣才哥,荣庆哥……你们也去矿上挖煤了。”秦海挨个与乡亲们打着招呼,也亏他这些天与身体里的记忆融合得不错,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准确地叫出众人的名字。
“小海,这车是你开回来的?”秦明华这个时候才稍稍有些回过神来,他用手指点着吉普车,再次确认道。
“是啊。”秦海得意地说道,“爸,还有明良叔、荣才哥、荣庆哥,大家都上车吧,我这车正好能坐下四个人。”
“这怎么能行!”叫明良叔的那位连忙摆手,“我们刚从井下上来,一身都是煤,别把车弄脏了。”
他的话虽是这样说的,但看着那吉普的眼神里却透着灼热。如果不是真的担心身上太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这个邀请的。吉普车,这可是稀罕物件,只有县长才有资格坐的东西啊。
“是啊,小海,你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了,没几步路了,我们走回去就行。”秦明华也说道,说罢,他又走近儿子的身边,小声道:“小海,你给领导开车,可要注意点,把车弄脏了,领导就算不说你,心里也不高兴的。”
秦海笑道:“爸,你想多了。这车……来历我就不说了,大家尽管上车,车脏了还可以洗嘛。”
说着,他不容分说地推着父亲来到车前,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把父亲推了上去。
“这……这这全弄脏了!”秦明华一上车,就把副座上军绿色的布罩给蹭出了几道黑印,他见车已经被弄脏了,也就半推半就地坐下来,然后探头对几个乡亲喊道:“大家都上来吧,小海一片心意,大家都坐上来吧。”
有了秦明华带头,那三个人也就不客气了,一个接一个地钻进吉普车的后座,一边自责地说着身上的煤灰弄脏了车子,一边啧啧连声地感慨着秦海的能耐:
“小海真是有办法,刚上班就当了司机。”
“还是领导看重的司机,要不能把车开回来?”
“哈哈,这吉普车只有县长才有资格坐呢,刘镇长都只有卡车头坐。”
“大家坐好了,我开车了。”秦海帮众人关好车门,自己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掣,向着自家的村子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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