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离将身上的女人放下,眸光如刀,在她的脸上来回地凌迟,声音已然冷到了极点,“皇后以为有太后的庇护,朕不敢责罚于你,是吗?”
她已经豁出去了,迎着他刀刃一样森寒而锋利的目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谁敢不死,何来不敢责罚一说,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莫……”
窦涟漪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后面的两个字没敢说出来。
“莫什么,怎么不说了,是不敢了吗?”他的眼睛里透了嘲弄,语气却是逼人。
窦涟漪既来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一字一句道:“莫做昏君。”四字一出,内殿的空气陡然一紧,就连他最宠爱的媚嫔都吓得花颜失了色,大气不敢出。
没有人察觉,某一瞬间,他的眼神从清冷,到惊异,再到玩味,最后又复归清冷。
“好,很好。”良久,玄寂离终于开了口,口气依旧清冷得很:“你们都退下,今天便由皇后来侍墨。”
“是,皇上。”窦涟漪腿软了一软,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语声清脆,听得出她很开心,纵算不能与他琴瑟相和,若能红袖添香夜侍墨也是好的。
便轻移莲步至书案边,案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旁边堆满了奏折,砚台将干未干,便一手挽了另一只袖口,伸出纤纤素手,提了小壶滴了几滴清水进去,方拾起歪在砚台里的墨碇轻轻研磨起来。
玄寂离未再开口,只悬腕捏笔,一会儿凝神细看,一会儿奋笔疾书;表情也不似平日一成不变的冷峻,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眉头紧锁,偶有看到会心处,唇边也会勾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
她看得有趣,忍俊不住,又不敢出声。
“你笑什么?”
真是怪事,并未见他抬头,可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尽在掌握,这人莫非长了三只眼,窦涟漪简直是服了,“皇上认真做事的样子真……”
她蓦然住了口,不好意思说出来。
玄寂离已从奏折上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叫她越发难为情,便低了头,自顾研磨,竟将他的视线也引了过去,一只柔胰在砚之墨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加的白嫩细腻。
猫一样轻的脚步便在这时传来,打破了有些诡异的气氛,她莫名地舒了一口气,听见李莲成在请示:“皇上,点心备好了,是端上来吗?”
“不用。”玄寂离又冷了脸,埋入奏折中。
这研磨说起来是个简单活,其实做起来便知道不容易,力道不能太轻,轻了研不出来;也不能太重,重了一不小心溅得到处都是,好不容易掌握了力道,时间一长,手腕沉得抬不起来了,却不得不咬牙坚持着。
再看他,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不停地看,不停地批,至天亮时,他终于放下朱笔,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李莲成赶紧过来请示:“早膳已经备好了,请皇后一起……”见皇帝一 摆手,便弯了弯腰,托了主子的手移驾膳房去了。
由始至终,玄寂离没有再看她一眼。
窦涟漪双腿似灌铅,一步一挪地出了怡心殿,迈出门槛的那一下,差点跌倒,幸好扶住了门框。
“娘娘,您怎么了?”秀珠正焦急地候在外面,惊呼一声将她接住了,招来轿子将她抬回了冷芜宫。
“呀,腿都肿成这样了,莫非皇上罚您站了。”一回到宫里,她便躺下了,秀珠不放心,查看身上的时候见那双腿肿成什么似的,又心惊又心疼。
可不是相当于罚了一晚上站,整整十二个时辰呢。
“奴婢让人去传太医。”
小环端了早点来,一见之下,也觉严重,待要派春儿去请,却被她叫住了:“别弄得满城风雨的,倒说本宫娇气,去倒盆热水来,拧了热毛巾敷敷便好了。”
秀珠和小环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按她的吩咐去做。
按说一夜未眠,该是倒头大睡,可躺在床上,窦涟漪却思前想后的睡不着,都说后宫争斗惨烈无比,可是与权力斗争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风闻太后与皇帝不和,还未敢相信,如今看来竟是八.九不离十,所谓皇帝体弱多病还有荒废朝政的传言,想必皆出自慈恩殿,自古以来,权力斗争一向是腥风血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残酷至极。
也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他冷落自己的原因,从窦家女儿被钦点为皇后人选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便被皇帝判定为太后那边的人,无论她怎么做都消弥不了一个帝王的猜忌。
一念至此,她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到谷底再也提不起来......
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眼看人间四月芳菲天,风和日丽,花繁叶茂,正是赏景的好时节。
窦涟漪跑御花园的次数更多了,无论他多么冷落她,她都要感激他的那道圣旨,令她的生活不至枯燥无味到极点,每天去小院里坐坐,吹吹笛子,已成了她生活中的重要一项。
这天,她从小院里出来,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秀珠:“冷宫里的太妃吃了药可有见好?”
“吃了十几副,身子已经大有起色,不大咳了,都能下地走动呢。”这事一直都是秀珠在负责,她最清楚。
算算过去一个月了,反正也没什么事,窦涟漪决定过去看看老人家:“走,看看去。”
“还是不要吧,别人躲都来不及,我们能帮的也帮了,千万别惹上什么麻烦才好。”秀珠一听,急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极力阻止,她觉得小姐够倒霉的了,再沾上一位冷宫废太妃,只怕霉运一辈子都除不掉了。
窦涟漪却不这样想,自己已经倒霉透顶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便不顾秀珠的提醒,自顾往前走,秀珠拿她没办法,只得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您来了。”一进去,老宫女来喜便惊喜交加地叫了起来:“太妃,您看有人看您来了。”忙不迭地将主仆二人迎了进去,端了唯一的凳子放在床边,请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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