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阳从未见过这样的明朗,含羞带怯,脸色绯红,眉毛轻扬,眸光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膜,迷离而吸引。
“你再用勾引人的眸光看我,我不排除会上你!”他低声宣告,霸道地伸手拉近她企图退后的身子。
上你?明朗彻底石化了,这些话像是一向温文儒雅的甄阳说的吗?平时尽管说些带颜色的笑话,但是他都显得特别含蓄,像今日这般热情奔放,真是前所未有。但是,但是,她可以弱弱地说一句,这个样子的他,才有几分男人的魅力么?
“你……吞了几粒伟哥啊?”她吞吞口水,如果说不是被药物刺激了,打死她都不相信甄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外面还有几位长辈,他莫非就不怕被她宣扬开去,于他声名有损?
“这个问题,”他眸子的颜色逐渐加深,“或者你可以为我解答!”说罢,双手抵住门,把她整个圈在他的包围之下,强大的气势逼得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甄阳,你疯了!”她摇头叹息,“你今天的来意,不是为了所谓的提亲!”
“没错!”他没有否认,俊美邪肆的面孔欺近,“我确实只想来看你,但是不管我原先来意如何,现在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结果?”她呆呆地问。
“对我的求婚,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甄阳叹了一口气,往日看她也是个精明的人,怎今天反应这么迟钝?敢情之前在他家里住的时候的狂野都是虚架子!
明朗抬眸看他,审视他有几分真几分玩笑,他的眼珠漆黑得像两颗龙眼核,眼波深如浩瀚,面容严肃认真,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无奈的浅笑。
她塌下双肩,认输了,她看不出他到底是真还是假,幽幽地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现在我的骨髓又派不上用场了!”
“你的骨髓派不上用场,但是你的心,你的身,对我都有莫大的吸引力!”他不知,如今的他对她才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如果她有未来,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的求婚,不管他是真还是假,但是,现在她不能,她宁可他是跟她谈条件的,也总胜过从他眼里窥探出一丝真心来。
如果他要她的骨髓,她给得起,可如果是其他,她给不起!
最后,她扬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不要闹了,我们不合适!”
甄阳凤眼细眯,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弧度好看的唇瓣泻出一句话,“给我个理由!”
她快速地道:“因为,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且,我们已经准备结婚!”
甄阳唇瓣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明朗,你从来不自欺欺人,你跟他,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虽然有时候你们态度亲昵,但是你们缺少情侣之间眼神交汇的默契。”
明朗笑了一下,“是么?说得你一直在监视我们似的,你只不过见过一两次我们相处,又如何敢这样肯定?”
“我确实很笃定呢!”甄阳神定气闲地道,
明朗沉默了一下,抬头疑惑地看她,“甄阳,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甄阳眸光深邃,注视着她,轻声出口,“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他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分别的日子里,明明想她,却不愿意直白地说出来,这样绕老绕去的,到底还是要表明心迹。
“……”
诗词什么的,是她的弱项,她一个字都听不懂,遂不满地瞪大眼睛看他,没好气地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不就是念诗吗?就跟谁不懂似的。
甄阳蹙眉看着她,眸光里有一丝深思,她一定是别有深意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她想阐述什么意思呢?算是对他的回应吗?那这句回应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当然,也不能出口问她,否则就显得他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了。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姐,有人找你!”是屁股小心翼翼的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妨碍姐夫和姐办事!
明朗立刻把门打开,逃也似地跟屁股下去了。甄阳坐在床上,皱着眉头想着她两句诗要表达的意思。
——俺是上架会加更懒惰虫的分界线——
来人是胡喜喜和陈天云,两人是送月饼过来的。
阿公见今天来的都是一些贵人,显得特紧张,也很开心。看到明朗有这么多朋友,他也放心了很多。
胡喜喜看到明朗从楼上下来,继而又看到甄阳一脸深思地出现在二楼栏杆前,遂暧昧地问道:“你们刚才在楼上干什么?不是说婚礼取消了吗?他还来干什么?”
明朗温吞地吐了几个字,“他说来上我!”
“哦!”胡喜喜一副我懂了的神情,然后压低声音道:“甄阳这个人,你要留点心,他很恐怖!”
明朗挑眉,“如何恐怖?指哪方面?”
胡喜喜笑了笑,抬头触及甄阳锐利的眸光,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各方面!”
明朗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眸光有些疑虑,她一直只以为甄阳只是个商人,充其量是一个退伍的商人,出身将门,有些军人霸道的气息罢了。可如今竟胡喜喜一提,她开始觉得,甄阳未必是她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从她最初接触他,她一直都被一种错觉影响,那就是他为了张真真,可以做任何事情,不惜纡尊降贵三番四次到到城中村的小屋里找她,与她周旋,甚至最后敲定婚事他显得有些无奈和被迫,可到底还是应允了。她被绑架的时候,他跟陈天云两人入山找她们,甚至罔顾自己的危险,一系列的举止让她感动。但是,她从没有考究过他这背后有什么目的。如果说单纯为张真真捐献骨髓,如今张真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捐赠者,他完全可以对她不管不顾,可为何又为她还了张巧晓的五百万,甚至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求婚?
看到明朗狐疑茫然的神色,陈天云压低声音看着自家娘子,无奈地道:“你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骗她干什么啊?甄阳分明就是喜欢上她了,哪里有什么恐怖不恐怖的情况?”
胡喜喜笑笑,“我哪里就是骗她了?甄阳这人你觉得不恐怖吗?你没听说过杀神这个绰号?”
陈天云不置可否,“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再说,明朗以前不也是……”
胡喜喜嘘了一声,“我可以很肯定,她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圈子!”
“希望吧!”陈天云耸耸肩,其实看到这般宁静平和的明朗,他真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位让人闻风丧胆满手血腥的“毒黄蜂”。不过,这几年毒黄蜂都已经销声敛迹了,如果不是胡锦明跟她偶尔还有联系,估计全世界没有几个人知道毒黄蜂的下落。
这样也好,女子在经历种种磨难之后,总归是要回归尘世的,而胡锦明告知他们,明朗所作的一切,并非自愿,而且所诛杀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
胡喜喜轻声叹息道:“哥哥当日救了她,我们和她总算有一场缘分,你看她,眉目之间尽染颓然之气,想来这段日子也过得不是十分舒心,还不如让她跟甄阳暧昧一下,至少,我能看出甄阳是有几分意思了!”
明朗回过神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啊?”
“夫妻夜话,和你无关!”胡喜喜粲然一笑,不顾明朗翻白眼,拉着自己相公去参观这座大宅子。
宋脍翟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她身边,面容复杂地道:“你和他在房间说什么?”
明朗脸色一红,清清嗓子严肃地道:“正经事!”
宋脍翟哼了一声,瞧她一副心虚的样子,是个鬼正经事!但是他也没戳破,只是浅淡地说了一句:“说正经事可以,但是其他的,还是不要折腾了!”
明朗抬头看他,她明白他的担忧,怕她最后失了自己的心。她心肠一冷,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甄阳很懂得采取迂回政策,他下楼挤在阿公身边,把张守宇和冷少君排在外面,然后使了个眼色叫他们离开。冷少君知道孙子的心思,连忙笑着拉张守宇走开。
“阿公,身子还好吗?”甄阳并不知道阿公的病情已经很严重,只看他脸色颇好,便以为小事。
阿公呵呵笑了一声,道:“好着呢,好着呢!”他双手使劲地在膝盖上搓着,眸光慈祥地看着甄阳,这年轻人不错,要是能成为蓁蓁的夫婿,那就太好了。
甄阳抬头四顾,见所有人都没有留意他们,遂低声问道:“阿公,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什么意思?”
阿公呃了一声,道:“这是我家蓁姐儿以前经常念的!”
甄阳顿时觉得找到了答案,急忙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含义?”
阿公侧头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床前有一个大月光,好像地上结了一层白霜!”
“……”甄阳顿时无语。
刚捡到明朗的时候,明朗经常念着这两句诗词,阿公不认识字,一辈子没进过学堂,那会儿见明朗五岁的年纪竟然懂得念诗,顿时惊为天人,觉得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其实他哪里知道,明朗的父亲穆易是个大才子,自小便教明朗诗词歌赋,明朗三岁就能念诗,可穆易死后,她过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然后再到溺水,惊吓过度,脑子里便自动屏蔽以前的事情,唯独这两句诗词是最深刻的,所以才常常挂在嘴边。后来渐渐长大,因没有身份,没有户口,无法像其他孩子那样上学念书,所以,在国内她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教育,去了美国之后接受美国的教育之外,更是每日要练习功夫枪法,哪里有心思去研读中国的文学?就连中国字,都是她后来聘请了留美的中国人教的,但是也仅止于认字和读写,多一些便不懂了。所以这两句诗,囊括了她所有关于中国文学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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