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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擂台下,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虽说李剑飞为人阴险奸诈,可是这三年来,司徒尔岚不得不承认,在李剑飞的统治下,整个江湖确实安稳地度过了三年,没有纷争,没有魔头,也没有无休止的恶斗,甚至是黑、白两道,都各自对李剑飞敬重有加。
要想扳倒李剑飞,不似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尤为现在的江湖,视他们做眼中钉的人,多如牛毛。
“李某担任武林盟主也有三载,本正值壮年,理所应当为武林效力,为江湖尽职,为诸位尽责。然而犬儿身体抱恙,这是众人皆知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李云霖身上,后者说不出是怎么样的神情,只是从始至终看着李剑飞,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司徒尔岚和熊倜相视一眼,无声交流:
——看来,李剑飞已经把宝藏的事情告诉了李云霖,否则按照他那么要面子的个性,绝不会容忍被人这样打量。
——何止,李剑飞比李云霖还要惜面子,能让他直言自己儿子的隐晦,怕是这宝藏,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还真以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宝藏,他们父子也是拼了。
这厢,李剑飞又开口道:“犬儿之事,与江湖大事相较,实在无可比拟,更是小义见大家,李某断不敢为了这样的事而请辞。然而前些日子,李某做了一个梦,梦见亡妻前来指责,说我没有照顾好孩子,为了图大业,不惜牺牲孩子。梦醒时分,李某突然恍然大悟。这些年来,李某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好父亲的职责,更是为了自己的事奔波而久不在山庄。犹记得当年亡妻把孩子托付给我,只求健康长大,然而现在,我却连一个父亲都未做好,更不敢当这江湖的盟主,挑这重责的担子。”
李剑飞说得声情并茂,就连台下的夏芸,都不自觉听迷了,其他人亦没有插嘴。
“自古英雄出少年,江湖人才辈出,不乏佼佼者,所以我愿退位让贤,给更有能力、更有责任心的青年人来担当,也算是我为这江湖出的最后一份力。”
话音刚落,刹那间迎来了喝彩声。
这张亲情牌,李剑飞打赢了,还打得响亮。
谁人会想到,他会在自己最鼎盛之际宣布隐退,除了真正不在意利益权势之人,就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家人。
一个位置,即将空置,所有的人都虎视眈眈,为了一会儿的争夺跃跃欲试。
李剑飞抬了抬手,扬起手掌中的令牌,黄底黑字,写着个“武”字,宣示着武林盟主的尊贵身份,更引来所有人炙热的目光,“按照以往武林盟主的争夺规矩,只要不违反江湖道义,各自凭借真本事,立于擂台最后者,接受我的挑战,打败我,就可以成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得到这块令牌。我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李剑飞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收回令牌,一派清风道骨的样子,飞身下擂台,坐到了李云霖的身边,正面恰巧对上司徒尔岚和熊倜,迎着他们的目光,他不过露出一抹笑意,然后又看上了擂台。
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李剑飞越是淡定,他们越能肯定,李剑飞是拿到了宝藏的线索,还是至关重要的线索,甚至他有可能已经得到了宝藏。
一瞬间,场中一片静默,除了旗帜被风吹得扑啦啦的声音,再也没有了,谁也不愿第一个上,所谓枪打出头鸟,何况是争夺武林盟主这样的一个车轮战。
凡是上场,胜者就留下,接受下一位挑战者,屹立不倒者,则要继续接受挑战,聪明人,绝不会选择这时候上场,尤其是那些大帮派,各自早已有了打算,更不会施施然上台。
如此,便只有那些江湖上独自闯荡的人,为那些人算计下的牺牲品。
“看那‘罗刹八鬼’,明明势力不弱,却非要耗到最后,才派出‘八鬼’应战,往后还有‘七鬼’,这样耗掉别人,当真是以为自己打了如意算盘。”夏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半是嘲弄半是讽刺,“殊不知有‘武当’、‘崆峒’几个门派在,哪里轮得到他们。”
“不过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熊倜接过话,收回视线。
反倒是夏芸,虽口头这么说,难得的出来见一次武斗,又极其向往江湖生活,被困了三年的夏侯府,怎么说也对这些颇感兴趣,一双美眸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都快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你可打算好?”耳边,是熊倜刻意压低的嗓音。
听到熊倜的话,司徒尔岚微微一顿,悄然看了一眼夏芸,见后者没留意,又见台上的比试已经开始,都是过场,自己也没兴致看,索性大方地收回目光,和熊倜低语起来,“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一如你。”
耳边轻轻一声叹息,司徒尔岚抬眸,对上那双绝美的浅褐色瞳孔,微微讶异,“你都知道了?”
“非有重要事,他怎么会夜闯九道山庄;若是小事情,你无需出去那么久,回来又一夜未眠。我说过,你不说我不会问,而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熊倜的目光真挚而肯定,像极了儿时他说要送她什么,次日就一定会有什么。
垂了垂眼,察觉到了来自各大门派的目光,她无惧,只是身旁的夏芸也不似方才那么激昂,她微微一顿,转过头来,轻启红唇,只说了一句话,却让一旁的黑衣男子,淡淡化开了脸上的肃色,扬起绝色的笑容,看呆了一干峨眉女子。
“君意如我,我心如君。”
这时,周身突然传来一阵呼声,一波高过一波,喊着“上台”。原来是有人看不下去了,飞身上台,抱拳意在挑战帮派掌门,打败了帮派掌门,哪还愁那些小罗喽耗时耗神,拥着自家落败的掌门,捂着脸都算好的。
如此豪气肝胆的人,是“无极道人”贺飞兮,他是江湖中名气不小的荤和尚,明明是出家人,却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喝酒吃肉无不放肆,为人豪情仗义,对于功名利禄嗤之以鼻,却又爱出手争夺,是个让人气得牙痒痒的人物。
而被贺飞兮对上眼的,是“玉机门”的掌门玉耀临。
其实不止是贺飞兮,包括司徒尔岚和熊倜在内,都知道玉耀临打的是何算盘。
仗着“玉机门”门下弟子众多,轮番上场,等到玉耀临,估计已经大半场了,如此算计地保留势力,虽说“武当”、“峨嵋”等派也是如此,却不卑劣,至多只派两三个弟子出来应战,也因此,早有人看不下去了,贺飞兮能出面挑战,自然引得众人的喝彩。
“玉机门”的几个大弟子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玉耀临更是眼珠乱转,迫于无奈之下,只好应战。
谁都知道,贺飞兮虽然顽了点,武功却算上乘,被他挑战,所有的如意算盘都没了。
二人顷刻间过招,刀光剑影,好不热闹,一边是“玉机门”的弟子鼓劲掌门获胜,一边是台下看热闹的人对贺飞兮的吆喝。
掌风间,贺飞兮婉转身影,冲着玉耀临的胸口就是一脚踢去,玉耀临几步后退,晃了晃身子,脸色不佳,低喝一声,挥着剑朝贺飞兮刺去。
贺飞兮兀自笑了声,从怀中掏出酒葫芦,扒开塞子,朝天一抛,整个人如风般迎向玉耀临,不过两招间,就把玉耀临踢下台去。
转身立住,手正好握住落下的酒葫芦,豪气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一抹嘴巴,大笑道:“爽。”
台下大喝,“玉机门”是顿时没了声音,如丧考批地接过玉耀临,默默地退下了台。
接下去,贺飞兮又迎战了三位掌门,分别都是想打着保存势力的如意算盘之辈,却都被贺飞兮乱了心思,气得恨不得捏碎贺飞兮的脑袋。
可是呼声越高,越没人敢轻举妄动,即便恨,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这是武林盟主的争夺,能者当之,天经地义。
又过了一场,贺飞兮终究是没有体力了,摆了摆手,晃着个酒葫芦下台去了。
他本意就不打算竞争这盟主之位,自然无所谓,这让更多人欢呼着他下台,一下子,本来肃杀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现在的争夺进入了白热化,只差几个大家没有出手。”熊倜冷不防的出声,让司徒尔岚惯性的转头,嘴间一冰,一枚冰镇梅子划入唇中,酸甜可口。
司徒尔岚无奈一笑,却未多说什么。熊倜本不是个爱张扬的性子,更不喜欢把私事放在明面上,从来他们之间的相处,都是只剩了两人时方才卸下外在之色。
然而这一次,他却在公众场合这般,无非是想做给一个人看,那个人不是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的李云霖,而是忽然从空中飞落下来的水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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