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根台只带了随身的装备,3匹喜爱的健马离开了大营,命令特种部队不许送行,只有那日松和兀良哈台送他。巴根台说道:“勇敢的小兀良哈台,你巴根台阿爸对不起你啊,那日松大叔会把你送回到你阿爸身边的。”兀良哈台这2年多几乎寸步不离巴根台身边,巴根台阿爸慈爱又严厉,在他小小的心灵中巴根台阿爸就象天神一样无所不能。听到巴根台的话,小兀良哈台闪亮的眼睛泪水涟涟。
巴根台心中对这个孩子也是万分不舍,他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说:“我的小兀良哈台啊,你是男子汉,怎么能流泪呢。你阿爸是闻名草原的英雄,要学他。不要学你巴根台阿爸,活的稀里糊涂。”
这时,军营里奔出一匹神骏的战马,马上一员蒙古大将正是速不台。速不台是特意来为巴根台送行。失宠以后,军中好友也只有耿直的速不台敢于来为他送行。他纵马来到巴根台面前,说道:“巴根台阿哈都,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你心里不要责怪大汗吧。过去大汗不是这样,那时候你年纪太小不在军队,大汗和我们一起爬冰卧雪,忍饥受冻。有事我们都是一起围坐在炉火旁商议,象家人一样随意,即使我们说错了话大汗也从不责怪。自从大汗称成吉思汗,已经不能象过去那么随便了,渐渐的直言的人也少了。你敢于豁出性命说真话,是了不起的大大的英雄,我速不台一定要为你送行。”
巴根台感动的说道:“速不台阿哈,大汗是群鹰之王,好好为大汗效力吧。兀良哈台这一年多跟着我,战阵里、军营中,吃了无数的苦,总算是完好的交到你手里。他勇敢又聪慧,将来必定是我们草原的猛虎。”
速不台抱起兀良哈台,说道:“你愿意离开你的巴根台阿爸吗?”兀良哈台摇摇头。
速不台拍拍孩子的头,说道:“你敢和巴根台阿爸一起杀草原上的狼吗?”
兀良哈台鹰一样的眼睛泛出了光彩,他重重的点点头。速不台说道:“好!巴根台阿哈都,就让兀良哈台跟着你到札德盖山吧,让他象我们蒙古先祖勃端察尔一样历经磨难吧。我知道你离不了这个孩子,就让他陪伴你孤寂的心灵吧。大汗英明神圣,早晚会醒悟过来的,很快你就会回到军中。”
巴根台、那日松和速不台三个惺惺相惜的英雄挚友紧紧的抱在一起,良久良久。
札德盖山在杭爱山以东,克烈部的故地,是一座森林密布的荒山,有的是野兽飞禽。巴根台童年时候什么荒蛮的地方没生活过,这里对于巴根台算不了什么。父子二人在山脚下用木头搭建起小屋,以打猎为生。
附近的牧人都知道巴根台贵人是闻名草原的少年英雄,不知道因为什么触怒了大汗,被发配到这里。草原人家敬重英雄,善良的牧人们都很同情这对父子,很多人给他们送来了东西,有时候送来厚实的羊毛毡,有的送来新鲜的马奶和奶酪,有的送来羊和马。
巴根台父子也把猎物回赠给乡亲们,教草原孩子们箭术和刀术。有赶着骆驼的回鹘商人路过,父子俩就用猎获的珍贵皮货换来盐和茶,换来铁锅和铁马镫。二人很快就安了一个小家,他们日日在深山老林追逐射猎,日子过的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兀良哈台小小年纪就从巴根台阿爸身上学到不少本事,已经是个精明的小猎手了。人真是很奇怪,在部队的时候想过这样纵马飞鹰的快活日子,等真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又不由得想念起军队,想念起战友们。夜深人静的时候,巴根台经常想起那血与火的岁月。军队,已经成为了他血液中的一部分,彻底忘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天越来越谅,札德盖山的草也越来越黄。一个寂静的午后,父子俩正准备围捕一群野山羊。巴根台指着山上的野山羊群对兀良哈台说道:“野山羊最是机警敏捷,它们进食的时候都有1、2只雌羊在高处警戒,一旦发现危险,立即报警逃跑。他们进食的地方,都是在悬崖深涧附近,你知道为什么?”
兀良哈台摇了摇头,巴根台笑着说道:“他们的蹄子像鹰嘴一样,能够牢牢的抓住岩壁,所以它们能够在峭壁悬崖飞奔,就算是雪豹也追不上。在悬崖深涧附近吃草,一旦有警,他们能逃命,猎手们怎么能在峭壁上追上他们呢。”
兀良哈台笑道:“那阿爸肯定能抓住他们,什么样的猎物也逃不脱阿爸的手。”
巴根台哈哈大笑,说道:“那你说说我们怎么才能抓住他们呢?”
兀良哈台低头沉思,然后抬起头说道:“如果我们先埋伏在地势险要的地方,等着它们,等它们来了,再把它们赶到地势平缓的地方,就好抓他们了。”
巴根台微笑着说道:“我的兀良哈台好聪明啊,再奸猾的动物也有弱点。你说的非常对,我们要想抓住这些能在悬崖上跑的飞快的野山羊,就得充分利用地势,你看那片山崖。”巴根台手指着山巅正在吃草的野山羊。
二人一齐抬头,只见辽远的山巅之上,一只苍鹰正在盘旋。忽然闪电一样扑下来,瞬间叼起了一只羊羔。兀良哈台拍着手,兴奋的大喊起来:“阿爸!你看!那是咱们的海东青啊!!”巴根台心里一阵激动,是啊,他看的很清楚,那是7年前他送给乌尔罕的那只海东青。乌尔罕就在附近!
父子二人顾不上围捕野山羊了,奋力向山顶攀登。终于,他们登上了顶峰,在凛冽山风中向山下瞭望。远方一骑骏马正在奔驰,乌尔罕百灵鸟一样的歌声传来:
虽有辽阔的草原
却不知何处是札德盖山
虽有美丽的姑娘
草原之鹰却不知她的心愿
。。。。。。。。。。。。。
巴根台和兀良哈台顺着山的阴面攀登而下,在山腰位置找到他们的马匹,然后纵马从札德盖山奔下。远处辽阔的草原上,美丽的乌尔罕正飞速赶来,海东青一下子落在了兀良哈台肩头。
乌尔罕奔到他们面前,从马上跳下,和巴根台紧紧的抱在了一起。良久,巴根台轻声说:“大汗不要我了,军队不要我了,你还来干什么?”
乌尔罕激动的说道:“你不是大汗的,不是军队的,你属于长生天之下美丽的草原,属于我!”巴根台紧紧抱着乌尔罕,说道:“我们回家!”
家就是札德盖山脚下的小木屋,这么多年,他们终于有了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乌尔罕的到来改变了父子二人的生活,巴根台17岁了,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女人的温柔。兀良哈台从小就跟着巴根台在男人的世界里,现在也有了母亲一样的关怀照料。一家三口说不完的话,也有数不清的疯狂快乐。这个孤独贫穷的小屋里,满是青春的激情。
冬天的时候,兀良哈台头一次独自套中了一头母狼,乌尔罕在大雪的天气里,顶着呼啸的白毛风跑到很远的部落,给兀良哈台要来一对獒崽作为奖励。兀良哈台从此和这对狗崽形影不离,睡觉都要抱着它们。
大雪封山的时候,大诺颜拖雷派人给巴根台一家送来50头羊。并传话说,巴根台在忽速秃失图草原的封地一切照旧,苏勒哈尔已经是怯薛军百夫长了!只要巴根台向大汗认个错,马上就可以回部队,继续带他的特种兵。
巴根台心想,大汗毕竟还没有忘记自己,可是自己有什么错呢?看到巴根台沉吟不语。使者说:“巴根台诺颜,你不说话,让我怎么回复拖雷殿下呢?”
巴根台说道:“你就说我巴根台受大诺颜殿下厚恩,只有一腔热血来报答。如果我违心的认错,就是撒谎,是违背扎撒。这种事情,我巴根台不能做。”
使者说道:“大汗和大诺颜对你是天高地厚之恩,你就这样说,不伤他们的心么?”
巴根台说道:“我巴根台虽然卑贱,但也是自幼熟读扎撒的牧人。大汗教导我们要做正直诚实的人,我为了富贵说谎话才是真正伤他们的心。你就这么对殿下说,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使者环视了一眼这个简陋贫苦的小木屋,终于叹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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