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冈优衣与上官琦详谈之后的第三天,临时接到工作通知,当天赶回南苏丹。
临走前,她发了一张图片给远在德国的左野磔,是那晚聊天之后,她从屋顶下去之前,用手机拍下的一个女子寂寥的坐在长椅上的背影,一并发送出去的,还有她在内罗毕的房子的地址。
左野磔收到这封来自非洲肯尼亚内罗毕的邮件时,正在与欧洲反垄断联盟的执行官就EM项目收购案进行磋谈。
两天前,程致远单方面与朱子桡解除Y国深水钻探项目的合作关系,并正式向提出Y国能源局撤资意向,前期投资,朱子桡全部以现金方式提前返还,程致远利用这笔资金,注进EM帐户,用于收购普通股,据说如果反收购成功,会再注资数十亿美元竞投美国新一代流动电话网络牌照。
程氏控股有关方面,亦当即向世界财经证实了这两个消息,而程致远本人在布置下这么一系列的反掣措施之后,飞回H国处理他与韩宁的绯闻。
他真的以为上官琦一直躲在奥兰多,因为她的哥哥与朋友都在奥兰多。
消息进来的时候,左野磔只轻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又转过眸去跟反垄断专家畅谈言说,虽然整个谈判,彼此充满戒备和防范,但最终,他还是说服反垄断专家,他的收购行为,不会造成行业垄断。
会议结束之后,左野磔带着赤木森等一行人离开反垄断联盟组织的办公大楼,仍旧是他领头,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一行比他年长的部属快步的跟在后头,长长的走廊里,只有脚步的回声。
到了电梯旁,泷泽按开了电梯门,左野磔却没有进去,只低着头点开手机邮件,漠漠的开口:“你们先走。”
泷泽按着电梯按键看了看他,赤木森很了解左野磔,领着几个部属先行离开。
邮件是吉冈优衣发过来的,只有一张图片,自多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跟他们联系。
然他点开手机,只看了一眼,背脊蓦地变得僵直,眼眸一转,当即就拨通手机邮箱前缀的那个手机号码,但没有人接。
吉冈优衣彼时正在直升机上,准备前往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临时集结点,她的电话显关机状态,而进入贫困落后的国家后,除了用卫星电话,寻常手机根本无法通信。
他放下电话,眼眸深黯,不相信似的划开卫星定位,那颗红点,反馈回来的位置是首尔江北,他不能置信,明明她在江北,程致远也迅速从德国返回首尔,为什么身在非洲的优衣还会拍到她那么萧瑟的背影。
奥兰多,一幕幕的镜头在他的脑中清晰回闪,他默然的看着那个点,一点点的收拢着握着手机的手指。
“磔少。”泷泽出言叫了声长时间不吭声一动不动的左野磔,提醒他下一个行程:“与GIM总裁的会面快要迟到了。”
“泷泽你现在马上帮我订最快到达肯尼亚的航班。”左野磔收起手机,径直走进电梯内。
“肯尼亚??”泷泽愣在门外,手指还维持着按键的状态。
“要重复一遍吗?”左野磔低沉的声音在电梯内响起。
“可是……”GIM手中持有EM百分之10.5的股份,虽然份额不多,可也是这次收购的关键。
“GIM那里你马上通知赤木森代我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他与GIM总裁是旧交,虽然未至深交,可也算是有些交情,但他不缺钱,程致远与EM分别给过他很高的价钱都能未成功购下,他明白争夺双方无论哪一方会赢,他手中的股份都会增值数十或是百倍,所以他一直不肯抛售。
左野磔面无表情的抬手按下下行键。
泷泽皱眉看了看他,松开手。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左野磔在这么重要的关头,为什么会突然要飞往非洲,程致远与朱子桡已经在逐步下套当中,他不可能没有察觉,这个当口,飞肯尼亚能有什么推助作用?
就算是他的策略之一,他还是没想明遥远的肯尼亚有什么财团能助他拿下这项目。
总之,左野磔又是一个交代也不给的飞走了,一个人。
连境生想跟都不让他跟。
他们在机场送别这个行事越来越猜不透的年轻boss后,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泷泽问。
“你知道吗?”境生莫名其妙的反问。
两人同时摇摇头。
……
吉冈优衣把租住的房子留给了上官琦,这些年在非洲呆久了,对生命的真缔有了新的感悟,觉得除了好好活着,其余的一切都不过是身外物。
上官琦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幸而肯尼亚语言以斯瓦希里语、英语为主,她独自出门语言尚算无阻。
吉冈优衣怕她一个人很寂寞,临走之前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留给了她,上官琦上网浏览出行攻略后,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车,一个人驾着车跟着地图小册子在周边景点转。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感受到沈晴这几年一个人在外边自我流放的心情。明明知道前路很难,但仍得咬牙一路走下去,相信过后还有风景如画。
吉冈优衣走后的第二天傍晚,上官琦从附近的超市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回来,把车停在房子的空地前,她下车绕到后备箱去拿采购好的东西。
拿了好几包东西后,她边往走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一道颀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经意一抬头,就看见了。
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脚步停在原地,半晌不得动弹。
他!
左野磔双手插着裤袋,沉默地望着她,幽暗的暮色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雾般的俊美轮廓,疏冷而深遂。
他望着她,仍旧是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上官琦了好久,才垂下眸子,规避着他灼人的视线。她敛了敛眸,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缓缓的移到他的身侧,那扇素白的门。
她拿着钥匙,张了张唇,终是开口:“来了,就进去吧。”而后,从他身边越过。
左野磔半天后,才淡漠的转了身,跟她一同进屋。
屋子里设施简陋,环境与他们惯常下榻的酒店相远甚远,卫生倒是挺整洁的。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在这里住了很久。
上官琦进了门之后,就没有再动过,东西放在门边的小柜子上,她局促不安的站在那儿,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等候长辈责罚一样,心上说不出是个啥味儿。
左野磔倒是毫不客气,直接坐到小客厅的陷了一角的沙发上,眼神黯沉的看着她,笔直的视线看得上官琦双手双脚都要无处安放。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脸色不好的问道,她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突然降临在这片非洲土地上,她以为他从此往后,再不也会一意孤行去找她。
才多久?天大地大她怎么有种逃不出囚笼的感觉?
左野磔面色也不好,他丢下急需处理的一切,丢下分分钟几十亿上百亿的收购项目,率性而来,就只在一念间,真的一念间,就上了飞往肯尼亚的客机,一句解释都不留给关心他的忠心部属。
在飞机上,他看着窗外堪晴的天空,心里忽然想起最近发生的那些空难事故,他想,如果他也遍寻不着了,这个冷硬的女子,会不会还有一丝丝的难过。
左野磔冷冷凝视她:“请你告诉我,我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上官琦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她收了收僵紧的手指,转身拿过紧采购过来的生活用品及食材,低着眸说:“我给你做些吃的。”然后,就飞快的躲进了以小阳台改成的小厨房。
左野磔深黑的眼眸,一直紧随着她的背影而至,他的眸光,有了些蕴含思念的深刻意味。
他不想承认,他在确定了她平安无事,那紧悬着的一颗心,才轻轻落下。
他想他已擅于隐藏。
他所有隐藏的情感不释放,只是因为,他不再需要她知道。
十年的相处,两人再没有那种年少轻狂的织热悸动,默默相处的时间,如果普通夫妻生活一样,爱,但已不需要说出口。
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眼神,都能默契得不可思议。
他来了,他心里没有狂潮如涌,只是突然觉得,心里头涌了一股热腾腾的东西,直冲喉咙。
她在厨房里忙碌,左野磔没有上前打扰,他就像天上的男神一样,随时随地,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永远揣度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一向言而有信的他,说好分手不再纠缠的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破坏了自己的原则性?又是为了什么而说来就来。
如果可能,上官琦真的希望可以永远躲在厨房里不出来,但她知道,他从来不喜欢吃飞机餐,即便是头等舱制作精美的飞机餐。
她做了五菜一汤,端出来的时候,左野磔已窝在小小的,深陷进去一大块的破败小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静瑟得如同睡王子一样。
他的眉毛薄蹙着,长长的眼睫覆盖下来,潜藏着不可言说的隐痛让她看得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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