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秋风吹来凉意,一片落叶纷飞。
戚府的气氛有些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苏无名身上。
苏无名浅然一笑,道:“本来本官也解不开这个谜题,按理说你被绑匪绑架,你怎么可能逃脱呢,可是当丁大人调查到了因和尚是当年那伙土匪的余孽之后,本官立马觉得这些谜题根本就不算什么了,那些假和尚跟了因和尚是一伙的,而你与他们也是一伙的,他们帮你绑架戚芳,并且给你制造不在现场证明,这样一来,你便可去杀戚发了。”
苏无名说完这些,众人才终于明白,为何在丁威说出了因和尚的事情之后,他会那么兴奋。
可这个时候,方仁却只淡淡一笑:“动机呢,就算苏大人的这个不在现场证明能够成立,可动机呢?”
众人也都很想知道动机,他们实在不明白,这方仁有什么理由杀人。
苏无名微微抖动了一下眉毛,耸耸肩,道:“其实你杀人的动机本官并不确定,不过却也可以推测一番,你既然能够跟了因和尚勾结到一起,杀人后又多刺了几刀以泄愤,向来定然十分痛恨戚发,而据本官所知,戚发平时并不与人结怨,你又怎会如此痛恨戚发呢?那天去你府上与你谈话,得知你父亲生意失败家道中落,可事情真是如此吗?”
苏无名说着,望了一眼方仁,好像要方仁承认自己的罪行。
可方仁就算被苏无名说到了痛处,他也不会如此轻易承认的。
这个时候,苏无名继续说道:“当然,怀疑你另外一个动机则是戚家的钱财,戚仲曾经提出交还戚芳戚家店铺的经营权,戚芳一介女子,面对此事按理说应该犹豫一下的,可她并未犹豫,很是直接便接下了经营权,当本官发现这点之后,便怀疑她可能被人操纵了,这样说也行,她可能被人嘱咐过这件事情,亦或者她被人暗示过这点,如果戚芳拿到了店铺经营权,那么谁与戚芳成亲,谁就有可能成为这戚家偌大财产的所有者,是与不是呢?”
苏无名这话说完之后,方仁的脸色已经微微有变,而戚芳更是突然浑身发软,跌倒在地,她指着方仁,眼睛含泪道:“凶手真的是你?”
戚芳的语气中很是复杂,有不信,有不甘,更有说不出的苦楚。
见戚芳如此,苏无名嘴角微微浅笑,他很清楚,戚芳既然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话,那就说明他刚才推测的几种动机有一种是被戚芳验证了的。
方仁脸色很差,他甚至因为紧张而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刚后他,衙役便突然冲了上来。
苏无名觉得他已经稳操胜算了,他望着戚芳,问道:“戚芳姑娘,可是他曾经对你说过什么?”
戚芳泪眼婆娑,点点头:“他曾经对我说过,我堂兄对我戚家财产很是觊觎,要我找机会一定要弄到自己手里,他杀人定然是为了我戚家财产!”
戚芳的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方仁身上,大家将目光投向方仁,想要他承认罪行,此时的方仁被众人逼迫,突然感觉很绝望,绝望的突然对生失去了信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了因和尚突然跪下求饶道:“诸位大人,这一切都是方仁的主意,请诸位大人绕了贫僧吧,贫僧已遁入空门,这俗世间的事情,与贫僧一点关系没有啊!”
见了因和尚也出卖自己,方仁突然感觉到一股悲凉袭心,他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望着苏无名说道:“没错,戚发的确是被我所杀,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动机,却并非我杀人的真正动机。”
能够让方仁在杀人之后又捅了几刀的,绝非贪图财产这么简单,苏无名望着方仁,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如今的方仁已经别无选择,他仰首望天,许久后叹息一声,道:“十几年前,我方家的生意做的很好,虽说不能富甲一方,可比之其他人家,那绝对是不差的,可是有一天,家父出门做生意,途中遇到了那伙土匪,本来商量好,只要我们拿钱去赎人,就没事的,可这戚发,却为了朝廷的一点赏银暗自向府衙报案,最后导致府衙不顾我父亲生命安危,派人剿灭那帮土匪,后来那帮土匪是被朝廷给剿灭了,可我父亲却也在慌乱之中被人打伤,救回去后没多久便去世了,从那之后,我方家一蹶不振,有时只能靠变卖家产为生,从我父亲去世那一刻起,我便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我要让戚发付出代价,我不仅要玩弄他的女儿,还要杀了他,得到他戚家的所有产业。”
方仁的眼睛瞪的很大,里面充满了愤怒,苏无名和丁威等人听了这些,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来,世事难料,有时一件不经意的行为,便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勾搭上戚发的女儿之后,我便一直找机会杀了戚发,这个机会本不好找,可当我与戚芳在白音寺约会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白音寺的住持了因和尚很眼熟,当年我虽是小孩子,可来我家勒索钱财的几个土匪的面目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当我发现他是当年土匪中的一个之后,我很愤怒,恨不能立马杀了他,只是当我准备杀了他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如何杀死戚发,而我自己又能安然无事的方法。”
“了因和尚躲在白音寺内,过惯了平静生活,我以将他的真实身份报之朝廷作为威胁,他不敢反抗,只能听任我的安排,当我掌控了了因和尚之后,便再次约戚芳到此,并且要了因和尚在我们离开之后,将我们几人绑架,随后则迷晕戚芳,好让我去行那杀人之事。”
“杀了人之后,我继续装成被绑架的样子,后来苏大人倒白音寺调查,我觉得我和戚芳重见天日的时机到了,于是命了因和尚派人将外面转运出去,当时我已经猜想到苏大人会派人在外面看守,所以只要一出去,我和戚芳便能获救,这样一来,我不再现场的证明就也就完成了。”
后面的事情,方仁并未多说,因为大家都基本上知道了。
处理完方仁的事情之后,苏无名这才将目光投到戚仲身上,此时的戚仲神色平静,他对一切都已不抱奢望了。
“那天晚上派人去刺杀方仁的是你吧?”
戚仲并不狡辩,点点头:“没错,杀了他,戚芳一个人就斗我不过,这戚家财产,早晚还是我的。”
“可在这这么危险紧张的时期,你却冒险要杀了戚芳,这是为何?”
戚仲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想杀了戚芳的,当时的他只觉得自己必须杀了戚芳,因为他发现阻碍他得到戚家财产最直接的人是戚芳,只要杀了戚芳,他就能得到戚家财产。
昨天晚上,秋雨袭来,他突然就想起了杀人,杀人的念头在他的心上久久不去,他拿出藏着床头的匕首,就这样冲出了雨里,就这样冲进了戚芳的房间,当时的他好冲动,好像他忘记了,府衙是派了人来保护戚芳的。
他当场被抓,而他被抓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好笨好傻,而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苏无名看这戚仲,他觉得这个人从小寄人篱下,幼时又常被戚发训斥,在他的心里产生了阴影,以至于让他有一种畸形心理,这种畸形心理,有时会让他根本弄不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么。
这对戚仲来说是可悲的,而造成这种可悲情况的是那种不信任的亲情。
命案得破的时候,杭州城秋高气爽,丁威对苏无名已然刮目相看,非得要请他们到刺史府饮酒,可苏无名觉得他们待在杭州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是时候赶往钱塘县了。
丁威留之不住,只得放他们回去。
而在回去的途中,温婉儿心中却仍旧有一个疑问:“相公,那些假和尚既然不是刀疤眼的人,可他们怎么就知道刀疤眼呢,再有便是,他们怎么会不惜自尽而保护他人呢?”
马车飞奔而行,苏无名浅浅笑了笑:“当时杭州城的衙役就在寻找刀疤眼,方仁和了因和尚恐怕早已想好后招,为了不至于暴露出来,他们将所有罪名都推脱到刀疤眼身上。至于他们为何最后都自尽,这点相公我却是不知道的,也许他们是了因和尚豢养的死士吧!”
以他们如今遇到的情况和掌握的线索来看,也只能这样认为了。
马车继续向钱塘县赶去,路边秋景怡人,就连那飘零的落叶都是美的,都是诗意的;落叶纷飞间,马车奔驰而过,惊起路边树林中的飞鸟,阳光透过木叶的空隙照下,投了不少婆娑树影。
秋意渐浓,温婉儿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张望,忍不住叹息道:“今年的中秋,恐怕我们要在这钱塘县过了!”
此时离中秋还有些时日,苏无名浅浅一笑,算算时间,明天才是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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