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句人话”,把梁希噎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不断提醒自己,要“沉着冷静,戒骄戒躁”,关键是要把“证据”搞到手。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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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是不是每个礼拜都会给江天放送鸡?”
“是啊,每个礼拜两只鸡,雷打不动。”马全直愣愣的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喜欢吃,我乐意送。”
“那就是说,你送的鸡,江天放都不付钱的?”
“付钱?江县长好意思付钱给我?”马全瞪着眼睛说。
“不,不,你等会,这话怎么有点怪?”梁希的脑子有点乱,马全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别扭。
“应该是收钱的不好意思,怎么成了付钱的不好意思了?哦,那按你这么说,他收礼还收得天经地义了不成?”梁希总算的理清了头绪。
“梁记,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了,天经地义,这词用得好;我跟你这么说,江县长要是不收我的鸡或者是要付钱,我能整一车的鸡弄他办公室去,你信不?到时候我看他怎么办公。”马全说着,挽起了衣袖,一副立马要行动的架势。
梁希受不了了,见过送礼的被逼、无奈、委屈的,就没见过送礼送得这么霸道的。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送礼,你就不怕影响不好?”梁希问。
“影响不好?这有啥不好的?哦,我马全送几只鸡就有人戳我脊梁骨还是咋的?我跟你梁记这么说,这鸡,我还就送定了,要是为这要处分我,我也认不过,那些送烟酒红包的,该怎么处理?光处理我不处理那些人,那我可得找组织要个说法。”
这年头,过年过节送礼送红包,早已经不是新鲜事,而成了“礼仪”或是“规矩”,你不去做,反而要被人“戳脊梁骨”。
真要把这些事全处理了,那估计机关也就空得差不多了。
梁希不接着碴,说:“说你的事,别扯其他的;你送礼还送得有理了?”
“老子就是有理了,怎么着?”马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梁希又火了:“老子,你是谁老子啊……”
“我又不是你老子,你急什么啊。”马全满不在乎的说。
“你,你……”梁希的火扑腾就窜了来;周东一看不好,梁记要是和马全打嘴仗,那十个梁记也不是马全对手啊,赶紧又递了杯水过来。
梁希强压着怒火,说:“好,你说你有理,那我今天倒要听听,你怎么个有理法。”
马全一听这话,反而不咋呼了,平平静静的说:“梁记,你既然要我摆事实,讲道理,那我马全就说一桩事给你听听。”
接着,马全把江天放“一个金点子,救活两个厂”的故事,详详细细的说给梁希听。
“这个技术值多少钱我马全不懂;可现在,出五万,十万,要求到我们砖厂来学这个技术的人,太多了,我们还不收这学费。江县长帮我们想出了赚大钱的主意。要是几只鸡江县长也和我算账,这个账,算得清吗?”
石屏乡砖厂现在的名气可不得了。
自从搞煤矸石制砖以后,效益节节攀升;按照江天放以前的思路,砖厂的毛志勇和谢亚除了申请专利,还一直在研究,怎么把制砖流程中的各种机械设备,有效的组合成一条自动化的生产线。
但是技术这玩意,光靠自身的努力还是不行的,得有积累,人才和技术的积累;石屏乡就这么几个技术员,要搞这么大一条的自动化生产线,谈何容易?
毛志勇和谢亚就卡在了几个关键的技术环节,这套成套设备就是出不来,马全骂娘也还是出不来。
马全能有什么法子?找江县长呗;江天放自己不是搞机械的,可他有个哥哥会啊。
江子勇去玉树乡水泥厂之后,专程去了石屏乡,了解了制砖工艺及流程,给砖厂提出了大量的技术指导意见;临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名研究所的工程师在石屏乡,帮他们最后完善这一套设备。
设备出来后,马全依着江县长的主意,卖设备送专利;现在这套设备,卖得可火了。
想想都能明白,哪怕是一个制砖的外行,买了这套设备回去就可以开砖厂,生产出来的砖比普通的红砖成本低得多;现在农村城市到处在建房,开工就能赚钱,一次性投资虽然比较大,但是省事、省人工、省成本,整体来说还是很划算。
成套设备对外销售开始后,订货的人是络绎不绝,农机厂那边根本忙不过来。注:成套煤矸石制砖设备,即便是现在,在很多县城都卖得很火;每块砖的成本大约比红砖低20-30。
梁希听了,确实感到很意外,江天放又不是搞技术的,真有这本事?
“我知道,我马全说的,梁记不见得会信;这么着,你可以派人到咱石屏乡去搞那个……嗯,对,搞‘微服私访’,你随便找几个砖厂煤矿的职工问问,说让他们送几只鸡给江县长,看他们愿不愿意?”
梁希郁闷了,纠结了;按马全这么一说,那这个江天放岂不是没法查了?
看着梁希坐那半天没吭声,马全坐不住了:“梁记,几只鸡的问题,我已经都交待清楚了,该怎么处理,纪委看着办;你应该也听说了,前两天发生了事件’,现在下面的情况比较乱,州里县里要求维稳,我还得赶回去给全体老师开个会,要没其他事的话,那我可就先走了……”
留着马全还能干嘛?难道真因为送了几只鸡双规他不成?梁希很无奈,话都懒得说了,抬起手挥了挥,那意思是“你走。”
马全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回过头来对梁希说:“梁记,送您一句话。”
梁希诧异的抬起头,马全前面一直都称呼的“你”,这临走了,倒是客气的称呼“您”,梁希很奇怪:“你说。”
“要是哪天有人心甘情愿的给您送鸡,那您这个‘副’字,肯定能去掉。”马全说完,扭头就走了。
梁希听了这话,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中不断的涌现“副”这个字,而且“副”字越来越多,在眼前越来越大,在他周围飞舞着,跳动着;无数个“副”字将他重重的包裹住,压迫着他的身体,钻进了他的体内;轰然一声巨响,梁希只觉得浑身都在爆炸,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黑,“砰然”一声,往后倒去。
这一天是一月二十二日,是胡子敬、金石从教育局转移战场到学校,全面开花的那一天;也是马全回去开会,给石屏乡老师发奖金的那一天,没别的,马全开心、高兴。
梁希病倒了,是老毛病,高血压;还有老心病。
梁希没有去医院,躺在床,满脑子想的,都是江天放,“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按理说应该好查啊,年轻人,毛躁,没经验,容易犯错误;有了成绩更容易飘飘然,可怎么就抓不到这个年轻人的把柄呢?
男女关系本来是最好查的;可查个白羚还是“处”。另外一个米来凤,现在在省委党校学习呢,没有真凭实据,怎么去查?倒是听说还有个蓝小燕和江天放过从甚密,可那更不能查了,梁希可不是聋子,早听说了,蓝小燕现在在省委记那呢,去省委记身边查人,别说没证据了,就是有证据也不能查啊,那不是找死吗?
经济问题就更没有破绽了,人家有钱,随手放秘那就是两万;梁希无奈之下,甚至连幸福村的老田村长也没有放过,派周东去落实了。
周东回来汇报说,差点被那老头子气死。
“我是给江县长送去了五只鸡,那是人家出钱买的,懂吗?你要是给我两百块钱,我卖你十只鸡,另外送你二十斤腊肉,我撑死你……”
调查没有进展,可梁希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
随着教育局那边的形势越来越糟糕,田板富坐不住了,借探望梁希病情,安排纪委领导生活的名义,来过好几趟。每次来,田板富都是旁敲侧击的询问查案的进展情况;对田板富倒还好应付,毕竟田板富没有资格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含含糊糊打几个哈哈就敷衍过去了。
可关心这个案子的,不只是田板富。
祁平就打过电话来,仔细询问了目前的调查进展情况;对祁平的工作检查,梁希没办法不理睬,除了汇报已有的进展,只能拖延说“还有问题需要落实”。
可应付州委副记杨威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挨了顿批,梁希还得唯唯诺诺的向领导保证,一定完成领导的指示。
杨威最后说了句:“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话吓得梁希浑身直冒冷汗,杨威是在说自己能查案的时间不多了,还是说自己有希望升一把手的时间不多了?
好不容易应付了杨威,老领导的秘电话来了;秘倒是没有批评他,只是了解情况后说:“领导还是那句话,要结果。”
躺在床的梁希,再也躺不住了;“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抓江天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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