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车的时候还是叶离亲自扶秦沫下车的,方才秦沫随手挽起的发髻已有些松开,瞧着她鬓角被风抚乱的发丝,叶离低叹一声,“伤口别碰水。”
秦沫看着站在寒王府门前的楚沐寒,眼神如同孩童般澄净,低低地呢喃一句,“好的。”
叶离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瞧见楚沐寒有些伤痛的目光,似乎是做戏一般,抬起修长的手指顺了顺她脸颊边的发,意味深长的说,“我在国师府等你。”随即转身离去。
碧池和绿瑶早已出门迎接,只是此时神情有些古怪,看得秦沫浑身不自在,秦沫走到碧池面前,疑惑地看着她,碧池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心里头一惊,“碧池,天冷了,你穿这般单薄,我们赶紧回沐雨阁吧。”
“秦姑娘怎么能在众人面前让王爷如此难堪?”碧池倔强地抬着头,与秦沫对视,只是哽咽的声音道出了她的心声。
她以为,秦沫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以为秦沫看淡荣华富贵...
孰不知,原来秦沫也是这种人,也是,贵为天女呢,和那个妖孽国师一样让人讨厌!
怎么能,怎么能让王爷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心底里最大的伤!
秦沫的神情突然变得迷茫而忧郁,不解地问了一句,“我做了些什么吗?”在众人面前让楚沐寒难堪?怎么她听不懂?
碧池心里那个气呀,咬着牙恨恨的说,“碧池不知道秦姑娘做了什么,秦姑娘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妄她深夜未眠出来迎接,妄她这段日子以来对秦沫视为主子,心里一委屈,眼泪就掉了下来,碧池转身就往王府里面跑。
“我...”秦沫一窒,竟想不起自己做过些什么,看着碧池奔跑的影子,抬脚就想追上去,刚没走几步,头忽然剧痛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侵蚀她的脑髓般难受。
金色的披风坠到地上,秦沫双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冷汗如豆粒般滴落下来,痛,好痛。
原本安静站着的楚沐寒看着秦沫无助地蹲下来,内心几经挣扎,走到她面前,这一看之下,楚沐寒觉得自己的心就似是被刀子剜过一般,眼前的秦沫,发丝凌乱,脸色在月色的照耀下苍白得近乎透明,豆大的冷汗从额间留下,毫无血色的唇角竟有血珠渗出。
“郭青,立刻去请个大夫。”楚沐寒的声音就似是从心中直接喊出来的一般,压抑着愤怒和伤心,有力的双手立刻抱起秦沫,往沐雨阁走去。
楚沐寒手忙脚乱地替秦沫解下披风,把她平放在床上,闻着殿外平静的风声,郭青办事怎这般慢!
瞧着她嘴边碍眼的血迹,有些无奈,指腹轻轻从秦沫的唇上似是无意的划过,轻轻的,完全不着痕迹抹去她唇边的血迹,指尖暖暖的温度呵护过她娇嫩的双唇,似有些微微的痒意,秦沫哼了一声,侧过头。
忽然看见她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手,指尖还有些血迹,手心却被一方锦帕包扎着,酸酸的味道流淌过心头,楚沐寒沉声吩咐,“绿瑶,好生伺候着。”
昏迷着的人,汗湿了一床棉被,梦中的场景异常清晰,好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梦中女子的模样有些模糊,金色的披风很是熟悉,楚沐寒的声音似乎很沉痛,“儿臣认为,一个不详之人,不宜参拜。”
不详之人,不宜参拜,什么意思?
秦沫想走近一些,看清楚那个女子模样,脚却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女子的声音很悦耳,带着些许不屑,熟悉又陌生,“原来如此,不详之人还是不要参加祭天罢了。”
秦沫无法忽略楚沐寒眼里的伤痛,他的眼睛一直望向高台之上的女子,张嘴欲言,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此时,秦沫忽然看清那名女子的模样,精致的面容,一双凤眸清冷狭长,那分明,分明是她自己呀!
蓦尔清醒过来,秦沫惊愕地看着守在床边的绿瑶,难怪,难怪碧池会骂自己,难怪她会哭!“国师府在哪?”
绿瑶错愕地看着她,伤了王爷的心,还要去国师府吗?王爷方才还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先把她送回沐雨阁呢,冷笑两声,“秦姑娘想去吗?出王府右转,过三条大街,右转,最豪华的那座府邸。”话毕,绿瑶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沐风殿,楚沐寒一人站在窗边,月光从外面透进来,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绿瑶拿着药箱走进来,让他有些意外,“碧池愿意过去伺候她了?”这个她,不用说也明白。
“秦姑娘醒了。”绿瑶利落地拿出金创药,还有一些消毒的药粉,“王爷,绿瑶先帮你上药吧。”
“她怎么样了?”疲惫的声音开口,任由绿瑶把药粉撒在他的手心,真好笑,居然跟她同样伤了右手,刺痛的感觉从手上传来,火辣辣地刺心,想起那日在医馆,她对着他温雅而笑,手,真的不痛吗?
绿瑶思量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禀告,“秦姑娘方才问我国师府如何走,我如实相告了。”楚沐寒待他们兄妹三人极好,虽是在寒王府为婢,却从未要求她和碧池以奴婢自居。
是夜,楚沐寒孤身一人出现在沐雨阁,望着秦沫的房门,眼里竟然有着莫名的担忧和伤痛,以及冷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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