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惶然地猜测他的心思,突地,车子猛然加速。吓得她小脸骇然,“喂,你干嘛!”
“我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死吧!”南牧离骨子里偏执的原始被激化。
他幽漠而冰冷,也愤世嫉俗,不相信世间一切美好,所以就毁灭掉吧!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已经没有了,他只能亲手将一切埋葬!
冰冷的脸上表情凛绝,薄凉的嘴角瓣微扯,似笑非笑,有种决然的玩世不恭,却让人无比的感到害怕——
他不在乎的东西可以将之视为透明。但他想要,并且握到的东西就不可能失去。若得不到,那就彻底疯狂,寻求共同的毁灭!
这种极端的思想与行为,让他喜欢上的人,总会有种处于天秤两端的危险感。若一边坍塌,站在另一边也必然跟着毁灭。
他的爱,是如此的疯狂,会让人打从骨子里发寒!
骇怕的看着他的表情,死神临近的感觉是那么明显。
怒炽的声音陡地转为颤然,她瞪着他,冷声怒骂:“你到底想怎么样?”
“在我的世界里,毁灭的残,比拥有更有吸引力,我一开始就该这么做!”他冷哼,持续加速,不顾一路上的险象环生。
直视前方的目光很幽远,他的声音,森森的冷,虚无那般的飘渺不定。
小脸唰地惨白,她惊叫:“你、你想与我同归于尽?”
幽幽转过头,南牧离嘴角扬起了绝魅的笑容,表情竟有一丝轻松与释然?看着他的夏宝儿却是心惊胆颤,他的笑,更像是绝望前的笑。
嘴角一勾,他冷笑:“不,是殉情!”
“殉情?”惊讶的夏宝儿倏地拔高音量,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望着他的脸,她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他曾提过他父母的死……难道,这种疯狂还能遗传不成?
凝望过来的眼神专注而柔情,她已无暇沉醉在致命里。
瞪着前方的她徒然高声尖叫,“啊,撞到了车了啊,你快……”
夏宝儿以为下一秒一定着两车相撞的轰鸣声。可只见他俐落一转方向盘,车身惊险地与前面的车擦撞而过,震得她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苍白的小脸完全没有了血,她怕了。
但她怎么能够因为他一时的温柔和纵容,忘了他阴暗的一面!
面临着绝望,一心求死的他,她颤声哀求,“你开慢一点,不要想不开,我们有话可以好好商量的……”什么狗屁殉情!
他这种自私的想法让她很憋屈,她不想什么都没有尝试过就见阎王,不甘心!
“拜托你认真点,你注意看前面别看我啊……”眼见又要与车撞上,她惊声连连的提醒着。
“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我不想死。你有什么怨气跟我说出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错了,对不起,你别在这么不要命的开了……”她低头,委屈的道歉。
明明是他错在先,却用这种方式令她求和,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本来就遥不可及。此刻她更无法理解,了解这个男人了。
她无法爱上这样的男人,她想要的爱情和未来,绝不是这样的两个人。连最基本的坦白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感情?不觉得很可笑吗?
转头看着他冷冽的俊颜,夏宝儿微微叹息。
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她绞了小手,犹豫了会忽然下了决定。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了,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去阻止他!
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她知道怎么才能平息他的怒气。为了小命着想,她怯然靠向他,迷漾着雾气的乌眸怯怯看了看他,伸出颤抖地小手,轻轻向他的手臂。
不敢说话,不敢用力。隔了这层单薄,她能强烈感觉到他结实的臂膀下紧绷。这种触感恍若蓄满了炸药,一触及发,随时将人炸得粉身碎骨。
可怕的想法让她下意识想退缩,咬牙,她必须撑住。
“你、你先把车停下好吗?我好难过,头晕脑胀的,还想吐……”
一片冷寂,他没回应。
她不气馁轻声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逃走,只是想停下来透透气,求你停下来吧……”
还是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依旧沉默是金。
“你在不停下来,我真的会死啊!殉情有什么好,死了谁也没有了感觉。七魂六魄都不知道去哪里,孤魂鬼的,更不用说永远在一起了。”
还是那副样子,他似乎对她的哀求,完全忽视了。
见他无动于衷她真的慌了,没辙地呜咽起来。“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你到底想让怎么样!爱情又不是说来就来,在一起不是说两个人就能随便在一起的,情侣之间要的是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真诚的坦白着自己才能有感觉。”
她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为了讨好他了。
抬头看他,从来就没有动容过的那般,夏宝儿心里堵得都要爆炸了。
握紧小手,她看着窗外,无法控制:“我对你一无所知,除了这样强制的方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好好的去感受过对方的心意。理解做不到,包容没有,坦白更是全无,你要我用什么去妥协,拿什么让自己去相信,去跟你在一起,如同情侣?我不是木头人,我有七情六意,我有我想要的爱情,想做的事情,想要交的知心朋友。而你,从来就自私的只为自己着想,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为我好好顾虑过。还有,我必须说,跟我一起玩的人不是每个都跟你想的那么极端,你理解过朋友的含义吗?”
淡淡的话,清晰无比的回荡在车内。
狂飙的车子在这个时候慢慢地在减速,而后停靠在一棵大树边。
那种死亡的极速终于停歇,宛若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夏宝儿整颗心还没回到原位,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苍白与无奈。
这是她对着他,没有保留,没有任何欺瞒的说了这么多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不管他怎么想,不想去想这样的坦白会换来什么样的后果。她只知道事到如今,坦白才是真正让他们都得到的药方。
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他看着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没有一点点吗?”很轻的话,极淡的散落着。
夏宝儿一怔,看着他忽然柔和下来的面容,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我知道了。”他的脸转了过去,分明有型的完美侧脸笼罩了浓烈的哀伤。
她忽然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他与自己。或许……不规律的心跳是有的,那一抹悸动也是有的。
但……
毫无保留的,她对他做出的可怕行为已经害怕得超越了那样若有似无的紧张感。她不敢去想他们两个的未来,所以。趁早结束,只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怔忡了下,南牧离低头望着安静的小女人。
冷若冰霜的表情渐渐瓦解,哀伤沉淀,最后换上只有对着她时才有的温柔。
眸底那凛绝的戾气也在她悲怆地声音中化去,继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眸淡淡的柔情搁浅。他伸手,忽然环住她颤抖得很可怜的纤薄肩头,一只手掌,往她头上拍了拍。
看来她真的被他吓坏,看来他把她吓得从他的世界抽离了。
“我……”有些别扭的转开身子,她脸上略过不自然,“我想我该回去了。”
“这里没有车回去。”他低眸。
“没事,我自己会打车回去。”
“住下来吧,我不会对你图谋不轨。”
也许是心里有了答案,夏宝儿抬头望了望他的脸,安静的点头。
车开到了她从未来过的别墅,这是他位于人烟稀少的郊区私人别墅,四周林木环绕,仅此一户。
刚刚离了生命危险,她不敢再有任何异议的坚持着要走,叫人来接也很麻烦,更会让她和南牧离的身份曝光。都要彻底结束了,她不想还让人知晓他们之间有过什么。
两腿虚,他靠近她时,她没有挣扎。
安分的扶着她来到了卧室,将她安置在大塌上。他拨开垂在颊边的发丝,轻声问她,“还很不舒服吗?”
不想习惯他这样的温柔与关切,那会让她总是有着无法理解的错意。侧着身,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揪着被子,点了点头。
“我想休息一会,你能不能出去?”
不舍的轻触着她苍白的小脸,他点头:“你先休息。”
依言的闭上眼睛,对他,还心有余悸。
这样出乎意料的柔顺并没有让南牧离觉得高兴,说不出的无力感。
他感觉得到,她还是怕他,从心底,无法控制的怕他,所以才不顾自己会不会被杀死的坦白吗?
他低眸望着她无血的小脸,那委屈的红红鼻头,染湿的睫毛根根分明地柔顺黏贴在她眼睑下方,抿起的嘴角似有无限难堪,微拧的秀眉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当中。
凝视她好一会,他才起身离开。
门一阖上,夏宝儿缓缓睁开眼睛。
额头,还留着他掌心的余温。她打量着四周环境,冷色调的装潢,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的确是他一贯的格调。
这是什么地方?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来,难道又想明着说好话,暗地里想再一次的锢住她吗?
她心里,对他,不敢信任了。这样的他们,连信任都做不到,怎么可能做恋人呢。
他明明有未婚妻,却把自己的未婚妻丢在餐厅里,公然追着她跑。
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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