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憋屈,真是人在屋檐下,看尽某人的脸色。暗暗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凌空比了个中指,狠狠地鄙视了他一下。可在我手势刚作时,本是背朝着我的人突然转过身来,在我缩手不及的惊愣中,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下一秒,我做了个极鸵鸟的行为——闭眼,眼睫颤动的厉害,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
心里苦巴巴地想,掩耳盗铃真实版就是这般吧。被注视的强烈感觉一直没消失,我也不敢睁开眼,过了好长一会,没忍住悄悄眯开一条缝,见盛世尧的眼睛已经闭上。长吁一口气后,我尽可能无声地翻转过身,再次背朝着他,这才安安稳稳地闭眼,心里头舒坦了。
一晚上的折腾与惊吓,终于消止在我的睡梦中。梦境反反覆覆重复我被魂音夺走心智的经过,还自动脑补了李先生躲在楼上那层房里贴着地板吹竹管的场景。做个梦都如此繁忙,醒过来时肯定很难受,睡了一觉反而比没睡前更累了。
侧头一看,旁边那张床上已经不见人影,但很快我在窗前发现了他。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衣服的下摆并没有塞进浅咖色长裤里,极其随意地散在外面,不晓得是不是他这件衬衫太大的缘故,看着他的背影,又给我一种单薄的感觉。可我知道,那衬衣底下是很有料的,那只是错觉而已。
他是站在窗户最边上,身体斜依在墙面的,从我躺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后脸。看了半饷,才发现他侧过一边的手伸在外面,是夹着一支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吸烟,他的身上也毫无烟味,我一直以为他都是不吸烟的。可看他叼烟的架势,吞吐的烟圈,一看就知道是老手。
没来由的,我突然脸红了,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原因在于这个背侧影,实在太勾人了,慵懒中带着邪魅,邪魅中又不失他自身存于骨子里的英气,即使寡淡之极的表情,也个人魅力指数飙升。一个人把这几个词都融于一身,那么无疑是英俊好看的。
不得不承认,盛世尧的敏锐度不同常人,我默默注视他侧影没多久,就被他发现了。转眸的瞬间,不知道是否是背光的关系,仿佛眸色特别幽深。定视了两秒,他才淡淡问了句:“醒了?”也不等我应答,起步往门口走,边走边说:“五分钟后楼下集合,过时不候。”
从窗前迈步到开门关门,动作线条可谓流畅,酷!
等等,五分钟?我哀嚎出声,火速翻身而起,冲进了洗手间。等我风风火火冲到楼下时,恰好看到车子缓缓起动,低咒了声,几步上前拦在了车头,车子总算停下,我绕到后车座拉开门钻进去,看了下四周,气得想吐血。全都到席了,连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李先生都在,怀疑我若再晚些下来,他们可能就真的将我撇下,扔在这里。
当时我全然没去想,要是盛世尧他们真走了我就自由的问题。事后回想到这段,很是感慨,要是那时候与他们分道扬镳,可能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只不过以当时情况而言,盛世尧也就是对我存了气,故意耍弄我而已,哪里会真丢下我。
后座因为多了一个人比较挤,这次座位有所调整,盛世尧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后面排开的次序依次是:李先生、周通、刘悦以及我。我的注意力转到坐在最旁边的李先生那,他并没有再用绳子捆住,想必是进出旅馆怕被人看到了不好,尤其他满脸的伤,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放高利贷的黑棍子呢。
不晓得昨晚后来周通他们有没有再审这李先生,但看他精神萎靡地闭着眼样,应该一整晚也没好过。我心想难不成他们要把这李先生也带回去?
我是坐在副驾驶座后面窗边的,所以只能看到某人的后脑勺,车子开了一路,他别说没吭一声,就连动都没动,一股子阴郁气息,连带车厢内的气氛也很凝滞。即使周通有在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大多数时间还都是他在自说自话,刘悦难得应两声单音,讲到最后,周通也自觉没趣,闭了嘴。
所以我们这干人的情绪,很受盛世尧的影响,他摔脸色不高兴,别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说话。沉默持续到中午,车停下来吃饭,是一家快餐店。因为李先生的“相貌”不宜多在外面走动,就决定车上留一个人看着他,等吃好的人把盒饭带回来再吃。
周通熬不住无聊,在我和刘悦分别下车后,就也跳下了车,自然留守的人就成了六子。相对而言,这几个人里,六子话少也好说话。这家快餐店采用的是自助形式,每人三十块钱,饭菜尽管吃。跟他们相处有段时间了,知道虽然以盛世尧那种“金口断言”法门赚钱,钱来得很快,但他们吃住都不奢侈。所以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并不觉得奇怪。
我拿了餐盘挑拣了几样菜后就找了张空座位坐下,刚周通让我帮他留座位的,所以在对面的位置上摆了双筷子。至于刘悦,就是我笑脸相迎,她也只会不屑一顾。抬头间,见周通在向我招手,我小跑过去,他说让我帮忙端碗汤,我一看他手上拿了三个餐盘,应该是在帮六子和李先生打包盒饭。应了声就去盛汤,等往回走时,发觉我座位的对面坐了个人,正是一早上就阴阳怪气拉沉着脸的盛世尧。
迟疑了下还是走过去,把汤放到桌上后,目不斜视地盯着身前桌面说:“这位置是给周通留的。”那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凌人的视线抬起看向了我,“你的意思?”他低声问。
缩在下面的手指颤了颤,说不惧那是假的,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一副理所当然又摆谱摔脸的样子,鼓起勇气正要再下逐客令,身后传来刘悦的唤声:“尧哥,坐这边,给你留位了。”我扭头一看,她就坐在旁边一张桌子,目光自然是落在那人身上。
可盛世尧却像是没听到,垂下眸旁若无人的继续吃饭。我都不用去看刘悦脸色,也知定是臭得不行,这时候周通一手端餐盘一手拎着两个盒饭走过来,一看眼前的架势,就把餐盘放在了刘悦对面,笑道:“小妹,我坐这边就行,咦,那汤是我的对吗?”探手过桌面,端走了汤,只剩我一人跟傻子一般伫立在桌前。
尴尬与别扭环绕于我,僵硬地坐下,再吃餐盘里的饭菜,已是食不知味。随意糊弄了几口,说了一句:“我先回车上。”就丢下筷子,快步走出了快餐店。走到外面,并没有立即回车上,站在花台边发呆,思绪繁杂,心里很是烦躁。
没过多久,就听远处传来周通的呼唤,回头去看,见他沉着脸向我招手,等我刚走近,就听他说:“出事了。”心中一惊,跟着走回车边,发现果真出事了,李先生居然敲昏了六子逃跑了!后座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六子满头都是血,刘悦在为他包扎急救,据六子所说刚才他觉车内沉闷,就下车靠在旁边的树上吸烟,可能就转眼瞬间的功夫,也没听到开车门的声音,后脑勺上就是一记重击,直接痛晕了过去。我看他血迹斑斑的很是慑人,其实要敲昏一个人的力量非常重,物件也要硬。不像电视上演的那种,随便一敲就晕了,根本就是怪谈,做做效果的。
这件事当真是出人意料,谁也没想到那李先生还有反击的能力,而六子本身手底下也有些功夫,对付一个伤兵绰绰有余,所以才会让他留守。
人被跑了,六子很是内疚,怪自己太粗心大意,连姓李的悄悄出了车子都没发现。我神色微动,正好被盛世尧抬头看到,他吩咐大家先上车,由周通开车沿路找找看。等车子起动后,他单刀直入问我:“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基于事情严肃,我没再继续与他闹别扭,说出了刚才心中闪过的念头:“我觉得李先生可能有帮手。首先以他受伤的程度,不可能有那个力气打晕六子;其次六子虽然走出车外吸烟,肯定一直有在关注车内,不可能大意到连李先生走出来都不知道,而且李先生还要找一个称手又坚硬的工具敲六子,这基本不符合逻辑。”
盛世尧点头,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后道:“确实如此,刚检查六子脑后的伤时,就觉得很可疑。”周通插嘴进来问:“那会是谁呢?我们走这条路线临时决定的,不可能有人会等在这里,难道说除了这姓李的跟踪咱们,黄大仙还安排了另外的人?”
我摇摇头,“不,有一个人最可疑。”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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