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红袖低声叫了一声,却没仔细解释,像是有什么苦衷,小团子哭声已小了下来,只是窝在她怀里抽泣着,畔之心下微定,之前听说顾府出事,小团子失踪,想着应是夏景容暗中护着了他,如今看来...或许不是,只是,他见人带到这又是何意?
“之之,我总算找到了你。”
他驱动着轮椅靠近了些,那一声长叹让人心酸莫名,畔之避过他的眼神,让青城带红袖与小团子去原先住的房间休息,青城也让他那些下属退下,这后院便只剩下两人,双眼对视之中,似乎有太多的清醒涌现,良久之后,她才开口:
“你怎会知道我在这?”
“先前收了消息,说你在东紫皇宫,我便赶了过来,后来又有暗哨称,你已离了东紫,暗中便调集所有的耳目打听你的下落,所幸你并未太过掩饰你的容貌,便也容易找到,因有青城在,怕你不愿见我,便先派人来请你,见了小团子,可开心?”
说话滴水不漏,这人丢弃了原来的青涩在腹黑的路上越走越远,甚至就连暴戾的一面也极少见,而这样他才越发的可怕,畔之冷然笑道:“不开心,你既派人来请,又为何让人对我下迷药?”
“迷药?”他狐疑的问了一句,转头看向东边的方向,冷声道:“风,去查,将那胆敢下药的人杀了,其余人皆断去一指。”
“是。”黑暗中传来风低沉暗哑的声音,畔之一听,挑眉淡声道:“那下药的人已青城杀了,其他几人也还算客气,又没得罪我,不必惩罚他们。”
“惊扰了你,便是他们的不是,这责罚就该受着。”
夏辰煦依旧不为所动,畔之心底微冷,只好转移话题继续问:“怎么把小团子也带来了?”
“我知你应该想见他,顾府已完了,他就只剩下你这个姐姐,我猜你该记挂着他。”他缓声回答,月光下,清俊的越发温柔,眼色神采奕奕似有光,他看她的眼神极为专注,轮椅被推的更近了些,他伸手抓着她的衣袖,扬唇浅笑,脸上的表情多少恢复了先前的温暖,他这样子,与她记忆中的少年重合了起来,那个‘她’曾深爱过的少年。
“之之,你如今已不是九皇叔的王妃,已有人占了你的位置且葬在了皇陵周边处,你还要回去吗?”
他问的直接,纵然费尽心机,将局面推置如此之地,但她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想必....不会是为他,都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会再容有任何差池。
“是,我要回去,辰煦,你要拦我吗?”她叫着以前惯常叫的名字,就连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争锋相对,他这边人数甚多,而她这边除了青城之外,皆是弱质女流与稚童,已没了争锋相对的资格,这人或许对旁人残酷无情,但对‘顾畔之’却是极好,这点可以可以确定。
“之之,我不想你去见他。”夏辰煦语言之间甚是欢喜,只因她的神色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他拉着她的衣袖,离她又近了些,因坐在轮椅之上,不得不仰头看她,畔之顺势蹲下下来,这样两人交谈也轻松些。
“我总得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要拦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她以与朋友交流的口吻跟他说话,也尽量为自己争取利益,夏辰煦惯常很纵容她,听她这么说,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好,不过....若问清楚了,之之,你要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很显然,对于他的企图,他向来是不怎么掩饰的,做了这么多,目的还不就是这么一个?畔之这一次没那么坚决的拒绝,拒绝再多次,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何必浪费唇舌?况且....记忆的混淆,已让她分不清那些曾经发生的过往到底是旁人的还是她的,摒弃这些,她心底也只有一个念头而已,她只是....想要问问他,为何会背弃她,她们之间...还算不算夫妻?
畔之身子骨还没好,又折腾了一晚上,次日,天微亮便又急着赶路,夏辰煦的马车更要宽大豪华些,畔之本欲坐自己的马车,却被他强行令其到了他的马车上,小团子自然跟在她身边,不知为何,这小娃子对夏辰煦尤为害怕的很,一直颤抖着躲在她怀里,就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畔之察觉到了这一点,深看了夏辰煦一眼,却并未开口询问。
只是抱着小团子蜷缩在软塌上,这马车设置精巧,就连车底都暖和的紧,又垫了一层厚厚的被褥,睡在上面十分舒服,畔之身子并未大好,身子骨更是弱的很,后半夜更是没睡,赶路的时候抱着小团子很快便睡着了,小团子虽很害怕夏辰煦,但在畔之身边极为乖巧,一直窝着她怀里,小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腰部。
一室无话,间或中,小团子一直腻在她身侧,像是很缺乏安全感,更对夏辰煦十分忌惮,一怯生生的,这引起了畔之的注意,她家小团子是多活泼一人啊,找了个机会,偷偷地询问红袖,她却闭口不谈,并极力回避这个话题,她并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之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一路上,夏辰煦对她多有照料,什么都安排妥当了,这几日,两人多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着,畔之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近一步也不会远一步,更没有所谓的暧昧,她归心似箭,奈何,这马车的速度慢的很,花费了五日才到京城。
因畔之的身份已不是相府嫡女,更不是离王妃,故此,便以面纱罩面,且住进了夏辰煦的府邸之中,红袖与小团子青城与她一处,墨香也继续以侍女的身份在她身边服侍着,而红袖对墨香的态度则十分冷淡,甚至有敌视的情绪在的,畔之是如何警觉之人,自然将之看在了眼里,看来...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到了这地,她倒没急于一时去找夏景容,而是让青城先去打听一番,夏辰煦回京,那人不可能不关注,近乡情怯,她若冒冒失失的去找他,心底总归有些过不去这坎。
夏辰煦对她极好,吃穿用度都极为精致,除了安排墨香照料着她,并未在她身边安排暗卫,一日之内,也多会在她房内呆上个一两个时辰,两人或对弈,或绘画写字,畔之也就写的一手狂草而已,大多时候,她在旁看着,人家有如此雅兴,她也总不至于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急,夏辰煦更不急,这人何时这么沉得下气了?
“九皇叔前几日皆在皇宫,处理政务,不过,想必今夜该回了,之之要去见他吗?”手持白子沉声道,他这话倒是让畔之一惊,面上不显任何异样,手指间反转着黑子,淡声道:“嗯。”
夏辰煦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深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绪略显锐利,却又转眼即逝,他接口回了一句:“那.....记得早些回来。”
果真是不一样了,若是之前的他又岂会懂的这欲擒故纵的戏码?他是料定了她会铩羽而归,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么?畔之心底暗自思量,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夏辰煦抬手,轻抚上了她的眉头,轻声道:“之之,我不想看到你皱眉。”
畔之扯着唇角笑,避过他的手,将那黑子丟在了那下的乱七八糟的棋盘上,她不会下棋,夏辰煦只是陪着瞎闹,然后打发时间而已,悠然起身,淡声道:“今晚....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吧,辰煦,无论你做了什么,我对你都反感不起来,不过...红袖与小团子是我很在意的人,对她们,还望多宽待些。”
她这话意有所指,她并不知晓他用的什么手段,让红袖对一切都保持缄默,什么都不敢说,但决计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便是了,她在他的府邸的耽搁了这几日,实则也是出于这一方面的考虑,她不可能因为她之事,连累到了小团子与红袖,至少,在安置好这两人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因对夏辰煦而言,除了‘顾畔之’之外,其他人真的...太过于无足轻重。
“好。”他应下了,畔之这才微安心。
入夜之后,特意稍作装饰,就连衣着也略显艳丽了些,离王府已毁,他如今则住在古宅中,冷清深幽的古宅,并没什么下人伺候着,敲了敲大门,哑婆婆来敲门,一见畔之则像是见了鬼似的,好半天都没反应回来,畔之轻声有礼的问:|“哑婆,是我,能让我进去吗?”
之前也曾在呆过些时日,与哑婆也甚是熟稔,哑婆反应过来后,忙让她进来,青城紧跟其后,环顾了一周,看似偏僻的古宅内,暗卫却不少,从气息藏匿上来看,还都是些高手。
哑婆不会说话,却将她领到一间房门前,意思很简单,夏景容就在里面,哑婆退下,青城也很识趣的守在门外,畔之没立即推开门,半响之后才用手敲了敲房门,心下不知为何竟忐忑了起来。
“进来。”里面传来清冷之声,畔之愣了片刻之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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