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玉龙(2)
宫灏君诧异地盯着薛谌，那目光好像看着一个突然间发烧说胡话的病人：“薛谌，首先，朕正当盛年；其次，朕并不想上天；再次，就算朕想，你却去哪里召唤一条金龙下凡？”
薛谌指了指巨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白？”
“没错。小白就是陛下的金龙。”
宫灏君沉思了一会儿，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小白若变成了金龙，百姓就不会害怕了？”
“正是！”
“为什么？无论小白是什么样子，她都不会伤害朕的子民。”
“那需要时间去证明。而证明的时间内，百姓的日子会惶惶不可终日，那对天汉朝并非是什么好事。”薛谌振振有词，“但是小白若成了金龙，百姓就会像黄帝的子民一样，怀着敬仰之情去膜拜，去敬畏。正所谓爱屋及乌，百姓若是认定小白是金龙，那么，他们同样会认定陛下是轩辕再世，黄帝乃是五帝之首，被尊为中华‘人文初祖’，又被尊奉为‘华夏始祖’，若陛下因小白而得到百姓如此的爱戴，岂不是两全其美？”
“沽名钓誉，朕不屑为之。”宫灏君一口回绝。
薛谌急了，眼见宫灏君要跃上小白而去，顾不得君臣之礼，慌忙一把扯住：“陛下若是执意如此，怕对小白不利。”
宫灏君身子一震，目光锁紧薛谌：“如何不利？”
“陛下想一想，若是小白现身京城，人人恐慌，会如何？”
“如何？”
“恐惧至深，人们必然思虑如何处之而后快。”
宫灏君震怒：“谁敢？”
“陛下，若是明攻，反而好防；若是暗取呢？难道陛下真的要不眠不休保护小白？难道小白的每一次饮食，陛下都能够保证无恙？又或者还有驱蛇之术……”
“够了！”宫灏君骤然打断薛谌的假设，“那你说，如何令小白变成金龙？”
薛谌松了口气：“这个包在在下手上。”
宫灏君出现在京城上空时，万人空巷。
每个人都仰着脑袋，呆望着空中的奇景！
天空象是一只大鸟的丰满的翅膀，全是白色羽毛般的浮云。一条玉龙张牙舞爪，在白云中若隐若现。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口旁有须冉，颌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威武霸气的龙头上，一对眼睛是那种纯粹的黑，犹如深潭，却又闪烁着璀璨的银色光华。玉龙浑身上下洋溢着柔美的气质，却又每时每刻都显得充满力量与攻击性，强大、骄傲、美丽、自信、执著，凝聚了世界上一切动物的优点。
最神奇的是，白龙身上居然坐着一个人，一个威武英俊的男人！
亮丽的明黄色长袍裹着顷长而健硕的身躯，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空中的风吹得猎猎作响、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微斜挑，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威严，却又慈爱宽容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淡金色的阳光，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他的影子遮住了阳光，每个人只有拼命仰望，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而当大伙儿接触到那双眼睛时，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他与生俱来的威严、骄傲、残暴以及那藐视一切的王者的霸气，他一出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安静地向他低头表示臣服，无论是良民，还是罪犯，是京城里最美丽骄傲的姑娘，还是最慈爱强壮的母亲，又或者是那些闹起来无法无天的孩子们，甚至是草原上的树木石头花草，全都卑微地臣服在他的脚下。
宫灏君，原本就是一个绝世的王者！此时更是撼天动地、登云踏雾而来的霸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伙儿纷纷跪倒在地，全然不顾膝下是尖锐的石子，还是肮脏的泥水，大家都虔诚地五体投地，磕头礼拜。
宫灏君骑在小白身上，双手握着小白头上的两跟鹿角，不是需要鹿角来支持身体的平衡，而是担心这临时加上去的鹿角会突然间脱落下来。看到百姓们的反应，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是疯了！小白，我们走！”
小白早就不耐烦了，身体被附加着如许的累赘，若不是宫灏君反复叮咛，她早就挣脱了这些束缚，宫灏君一声“走”，她把长长的尾巴一甩，就带着宫灏君“嗖”的一声飞入了皇宫之内。
宫中早有人得知了信息，皇宫之内，一路插满了香烛，上至皇后，下至太监、宫女，都跪了一地，膜拜祈福。
玉龙划过皇宫上方，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人人皆低头不敢仰望。
宫灏君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穿越皇宫，来到了自己的乾明宫。
往日里，他都觉得乾明宫过于宽敞，一个人在内，冷冷清清。现在可好了，小白一进去，偌大的乾明宫居然一下子窄小了起来，连风无涯都只能等候在门外边。
宫灏君从小白身上一跃而下，小白立刻摇头摆尾，身上的各种配件顿时脱落，恢复了原来的本身。蛇身蜿蜒曲折，才刚刚在乾明宫内容纳了下来，宫灏君卧在蛇身上，只觉得肌肤所贴之处，无不滑腻娇软。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小白啊小白，你真是朕的心肝宝贝！”
“陛下！陛下！”风无涯在门外高声叫道。
“进来！”宫灏君道。
风无涯低头走了进来，地面被小白巨大的身体占据着，他几乎无处落脚，只好尴尬地站在门口，大声道：“陛下，监察院都御使计迅止有本启奏。”
“呈上来。”宫灏君懒洋洋地说道，他脸孔贴在小白身上，脊背朝天，屁股正对着风无涯，尽管知道这姿势极为不雅，但那种舒服让他实在不想改变。他本以为风无涯定然有话要说，没想到风无涯却破天荒地不曾规劝。
眼看宫灏君丝毫没有动弹的念头，风无涯只好咬了咬牙，尽量选择蛇身之间的空隙，一步一个脚印地挪向宫灏君。
“陛下，老奴真的没办法过来了，麻烦陛下动动手。”风无涯只差没有苦苦哀求了。
宫灏君这才翻转了身体，蛇身自动蜷缩了起来，形成一张椅子的靠背。宫灏君就坐在蛇椅上，接过奏折。
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黄河决堤泛滥，灾民无数。如此紧急的事情，为何到今日才上奏？”
“陛下呀！”风无涯终于找到了机会诉苦，“不是无人启奏，而是陛下不上早朝，也不看奏折。事实上，这些奏折已经堆得如山高了。”
宫灏君勃然大怒：“权吾德与邹晟在做什么？”
“他们……”风无涯欲言又止。
“说！”宫灏君冷冷的目光霎时间飙了过去。
这是宫灏君暴怒的前兆，风无涯知道，若是自己再隐瞒，下一秒，宫灏君就会暴走，暴走的后果，轻则见血，重则死人。
“陛下，两位相爷各自率领一帮言官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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