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除了少教主王好贤,还有一人逃脱,就是黄九斤黄胖子。
当时他被几个衙役缠住,焦急不堪。烟雾散过来,他未来得及捂鼻,和衙役们都倒下。
一切看在眼里。毕竟是肃宁老乡,机智的魏四以布蒙鼻,几个跨步冲入烟雾中,背起黄胖子便跑。
这黄胖子确实够肥胖,跑不多远,魏四已气喘吁吁,只好找个角落将他放下。
此迷香来得快,去得也快。黄胖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不知身在何处,惊叫:“这是哪?”
“你说呢?”一张脸凑到他跟前,黑暗中除了那双闪光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你是谁?”黄胖子坐在地上,屁股不断向后移。
“嗨,你的老乡。”魏四干脆靠着他坐下。
黄胖子仔细观察,仍未认出。
魏四把头发整理下,笑着对他道:“肃宁魏四是也。”
“魏四?”黄胖子再仔细打量,果然是,惊喜不已,“怎么是你小子。”
魏四笑道:“恰好路过,看见那里一片混乱,你恰好倒下,便冲过去把你背出。”
见黄胖子双手两边摸索,魏四跟着道:“别找了,你的流星锤来不及拿,丢那了。”
“你都看见了?”他目光狠毒望向魏四。
魏四毫不回避,笑着道:“黄兄武功高超,我在肃宁早就知道,但从未对人说起。黄兄不会因为这个杀我灭口吧?”
黄胖子收敛目光,满脸堆笑,“什么话呀。若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就已被抓。魏四老弟,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领头的不顾你们安危,只顾自己活命。黄兄,以后还要多留神。”
“为教生,为教亡,理所应当。”他竟一点都不记恨王好贤的自私。
魏四摇摇头,站起,不再多说,“好吧,好自为之,就此别过。”
“哎,魏四老弟来京城也有两年,不会是在乞讨要饭吧。”见他蓬头垢面,黄胖子不禁问道。
魏四没正面回答,“差不多。山不转水转,来日方长,黄兄,再见。”已转身离开。救出黄胖子,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难道仅仅因为是老乡?
魏四可以救黄九斤,可现在谁来救他?
当魏四向宣北坊赶去时,他突然发现有个人一直跟在他身旁,无论他是慢是快,都甩不掉。
看来今夜噩运难逃,魏四心里又气又急。那位矮胖少年杀手就在他身旁,还不时地对他笑。
“你咋还没回挂云谷啊。”魏四边快走边苦着脸道。
久娃玩得很开心,“还没杀掉你呀。”
魏四停下脚步,面色难看。我的命在你那如同草芥,我还跑个什么劲。
“咋不走了?快呀,咱们继续比赛。”久娃疑惑着停下。
“比什么呀,你快点把我杀了吧。”魏四心一横,仰头道。
久娃摇晃着大脑袋,“不杀。”
小屁孩,一会说要杀我,一会又不杀,搞什么东东。魏四反而火了,“杀,必须杀,现在就杀。”
久娃也是个倔脾气,往旁边一躲,“不杀,必须不杀,现在就不杀。”
“不杀你就回挂云谷,别再跟着我,求求你了,好不好?”魏四一副可怜相。
“不好。从现在起,我会一直跟着你。”久娃得意地道,仿佛已取得胜利。
“为什么呢?”魏四大惑不解。
久娃振振有词,“我师傅传来的话,让我跟你一年,保证你在宫外的安全。”
“你说什么?”魏四更加惊奇,不敢相信。
久娃憨笑道:“不杀你也好,咱们可以比赛长跑。”
“怎么可能呢?你师傅他怎会下这么奇怪的命令。”魏四的眼睛瞪得滚圆。
“原因我不知道。”久娃撅着嘴,“反正一年内我不能让你死,这是师傅传来的原话。”
魏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等于给我派个保镖吗?他师傅为什么这样对我?想不通干脆不想,问道:“你叫什么?”
“久娃。”
“哦,久娃。”魏四已开始向前移步,久娃紧跟。“你看这样好不,你不能明着跟我,就在暗里跟着吧。”
“为啥不能明着跟呀。”
“因为我没钱付你这个保镖。”魏四说的是实话。
“我有钱,离开挂云谷时,师傅把你人头钱全给我了。”久娃好得意。
全给你了?难道你师傅不想要你了?你一点都不像杀手,怎么在挂云谷混呢。眨眼间,魏四的脑海里已有了好几个判断。不过现在他更想知道自己的人头值多少,“多少呢?”
“好多,有二十两呢。”久娃很兴奋。
吧嗒,魏四打个趔趄,差点摔倒。这,这也太便宜了吧。转而想到自己将去四川,路途遥远,有这么一个武功高超的人跟着也是好事。“久娃,你现在跟我去个地方,这几日就在那里呆着。过段时间我离京时带上你。”对于这怪事,他想总会知道缘由的,不再费脑思考。
“好哇。”久娃根本不考虑魏四会不会甩掉他。
想甩就能甩掉吗?
费千金他们都已熟睡,魏四敲了半天门才来人开门。那是后来招的,但前几日已见过魏四,兴奋地大喊:“魏四哥来了,魏四哥来了!”
众人惊喜着起来迎接。
兴奋了好一会,费千金把久娃安排到小马小虎他们房间,把魏四拉到自己房间,硬要同睡。
他与刘应选住一间,小三干脆也不回房,与应选挤一起。
宋秀莲远远看着魏四,没敢上前说话,躺回床上,小心脏跳得奇快,脸庞晕红。
四人聊了整整一个通宵,直到清晨才放魏四回宫。
事情很是顺利,又是几日,司礼监来人将正式派遣文书给了魏四,令他三日内离京去川。
魏四第一个通知的是刘若愚。他有些恋恋不舍,一番叮嘱,心中充满惆怅。魏四知恩图报,又给他留下几个新式菜单,并附上简单的炒作过程。
然后把这消息告诉王安。王安也有些失落,拿出一些盘缠给他。
当客氏听完,那双狐媚的眼睛不再妖娆,惊愕中含着难以名状的悲哀。之后一句话也没说,抿嘴而去。
魏四以为客氏晚上会来,但没有。也许女子就是这样的吧。他苦笑着想。
不是每个女子都这样。次日,魏四来到“雨婵堂”把去向告诉谈雨婵时,这么漂亮精干的女子望着他,不解地问:“你爱去哪去哪,告诉我作啥?”
魏四的脸通红,不知该如何解释。
“下一个。”雨婵招呼病人,把他晾在一旁。
魏四略带尴尬地离开。
“雨婵姑娘,这个方子怎么和上次不太一样。”看病的妇人拿着方子,问。
“哦,是吗?”谈雨婵慌忙整理混乱的情绪,仔细一看,竟然写错两种药名。该死的魏四!她心里又气又恨,好像还夹杂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是失落?是惆怅?还是……
“你去四川?”莳花馆的这个女子惊喜不已,是杨留留。
魏四点点头,笑道:“我这是来告辞的。”
留留那双大眼睛散着光芒,“那咱们不是可以同行吗?”
魏四这才想起她曾说过要回川给母亲上坟,忙问:“姑娘何时离京?”
“这个要听我表姐的。”留留眉梢飞舞,笑靥如花,“最好是能同行,大家做个伴,路上也不至孤独。”
魏四点头同意,离开莳花馆,去向孙府,感谢义父。
“徐总管已写信去,杂家便不亲自执笔。”孙暹说完,走进里屋,拿出个玉佩。这玉佩色泽黯淡,极为平常,一看便知不是什么稀罕物。“这个你拿着。”
魏四自是恭敬地接过,“义父为魏四操劳,魏四无以为报,他日若飞黄腾达,必尽心尽力伺候您二老。”
“呵呵,这不是什么宝物。”孙暹发出尖刺笑声,“此物乃那年乘云离开杂家时留下之物。他看到此物,便知你我关系,自会照顾。”这位老太监很有自信。
只可惜物是人非,人家给你献礼是尊敬,反正都是搜刮来的。但当触及自身利益时,还会把你一个退休老太监放眼里吗?
魏四又向老夫人辞行后,来到宣北坊。少不了和众弟兄又是一番醉酒欢天,连酒量奇大的魏四最终也烂醉如泥,被宋秀莲、蛋蛋扶到床上。
秀莲本有话说,见他如此状况,只好作罢。
魏四醒来时,已是次日,阳光透窗而入,久娃在旁站着,笑嘻嘻地望着他。
“他们人呢?”魏四依稀记得费千金睡自己身旁,刘应选和小三在另一张床上。
久娃答道:“都走了。”
蛋蛋进来,目中有泪花闪烁,“魏四哥,你还回来吗?”
“回来,一定会回来。”魏四安慰道。这一刻他明白过来,众人是怕与他分别的悲伤场面才早早出门忙活去的。
魏四忍住悲痛的心情,对久娃道:“后天清晨在广宁门处等着。”然后赶紧离开。他怕泪水滚出。
宋秀莲躲在屋内瞅着魏四走去,没有出来相送。
还有位结拜兄弟那得去通报一下,魏四走向杨守勤家。
烈日炎炎,蜀中的太阳与这京城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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