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曾经亲密分享彼此心事的两人,如今却是相见两相恨。
他对妻子爱护有加的模样,让她恨极了。她发了狠地用着锐利如刃的十甲对他发动攻击,狂发的紫色长发也卷着朝她袭来的软剑。
对招之间,她从袖间释出毒粉,期待看到没有百毒不侵之体的他中毒倒下。
仰若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有一刹那甚至没有了呼吸,狠狠地被揪住。
刚将服下止毒药丸的石护卫扶坐起,推掌为他渡入真气,而帐中的婴啼声渐渐静止了,于是运掌之间,她的眼不放心地紧盯着晨风。
没有!他没有丝毫异色,只是出招更加狠厉,没了先前那种步步留有余地的半攻半守。
双掌翻转划成圆,巨大的光源在两掌之间产生,就要出掌之际,眼角余光瞥见妻子及帐中的人影,急急收回,甚至被自己强大的内力反蚀,喉间一阵腥甜。
他改而收回原先只用内劲而与紫发纠缠的软剑,莫瑶见机暗中运劲,执意要缠住他的剑。
白影翻飞,凌空蛰伏而下,内劲运于掌心,大手一扬,银色软剑一抖,削断了缠住剑身的紫发回到主人手上,而莫瑶则被这一波强烈的气流震飞。
紫唇泣血,胸口一阵闷疼,一时竟无法站起。缓缓抬首,循着胸前指着她的剑尖由上望进了它的主人眼里,无波无润,一片冰寒。
晨风突然有种莫名的讶异,虽然莫瑶在瞬间提升了数倍功力,但却也远不是他的对手,何以他的双亲会莫名双双丧命?虽然他的确是青出于蓝,但放眼天下,父亲的武功却也无几人能及。就算莫瑶能使毒于无形,但还有母亲不是吗?就算无法双双全身而退,至少一人生还绝不是难事呀。
她输了!她还是输了!
“哈哈……哈哈哈……”莫瑶抚胸狂笑,绝望的笑声,从眼眶中溢出带血的泪,散乱的紫色长发,形成一种妖艳的凄惨,令人为之心酸。
紧盯着她,握剑的手似有千斤,重得无法再往前移到一分。
黑眸有些不忍地别开,再也无法恨意深浓与她对望。
她可恨,却也可悲!
“别以为天下人负尽了你,你的自私又何尝不是负尽有心人?”
笑声暂止,好笑地看着他,又笑了,到最后是边咳血丝边笑。咬牙:“难道你没有负了我?”
说完,她带血的双眸转而死死地盯着站在一旁的仰若,闪动的光芒是深深的恨,她真的恨她!真的想杀了她呀!只是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再也无法如愿,于是,她要用怨恨的眼神看她,让她余生都记得她对她的恨。
愕然地睁大了眼,由胸传来的穿刺之感,正是他手中的银剑所带来的。
他真的要杀了她!他果真对她下得了手!
目光缓缓由滴血的胸巡礼般移至他无情的俊颜,“你该恨的人是我。”他冷声说道。
到头来,他还是为了她而杀她。他方才不忍心的表情,正是让她放弃起身再战的原因,所以她静静坐躺着,等着真力的流失,生命的消逝。这是对她死前最好的安慰。但是,他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的美好呢?用不着他这一剑,她也注定一死的呀!只因为她怨恨地仇视着张仰若吗?
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平?
“这辈子就带着对我的恨意死去,即使将来下地狱我也奉陪,无谓把恨放在无辜的人身上。但求来生……我们不再相遇!” 倏地想起“百堤”上惨死的双亲,险险死于“锁喉擒”的妻子,躺在地上形同死人的石鹰,黑眸暗芒一闪,握剑的手施力,狠狠地将剑刺得更深,然后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拔出带血的剑,微颤的剑尖在空中洒出一道红色的血虹,再溅落地上。
七孔已然流血的莫瑶吐出绝望的三声笑,无力而又坚定地说了句:“重来一遍,我仍会杀尽阻路之人。”之后,便圆瞪着双眼气绝而亡。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血色滴刃,他看着莫瑶的尸体,几不可闻一声浅叹后,朝妻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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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起色吗?”走进药室,便看到妻子敛眉对着四面高高的药柜,含忧的眉眼透着怅然。
走近,扶着她纤细的肩头,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有些不舍地抚着发髻下的柔软青丝,到底还是没能让她好好坐完月子,便为了石鹰的事而日夜费神。
三天过去,石鹰手腕处的红点已延伸成线,有一指节那么长了。
在他怀中轻轻摇了下头,“我已用尽平生所学,却毫无起色,真不知怎么办才好?”顿了一下,她离开他的怀抱,“我爹有消息了吗?”
昨日,她已修书告知父母亲石鹰中毒的症状,请他们快速赶来诊治。但拒“天网”回报,送信的人扑了个空。谷主及谷主夫人早于多日前出谷,行踪未明。
明明……明明那日一见,照脚程算去,早该回谷的。
万俟晨风闻言,也凝重地摇首。见不得她含忧带虑的,安慰地轻拍着她的背,巧妙地将她带出药室。
“别担心,石鹰吉人自有天相的。”
这三天里,石鹰醒过一次,饱含歉意地说明他会突然匆忙离庄让仰若落单应战的原因。
他说,他看到了“七彩幽焰”。冥冥中,有种感觉,催促着他寻去,好似在过去的生命里,这该是对他很重要的存在。而他,甚至有限的记忆里并没见过这“七彩幽焰”。但是,当那天,天空里出现这奇异的七彩之火焰,这个名字就这么蹦到他脑子里。
“你知道我没办法不担心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石护卫现在就不会命悬一线了。”
“你呀……”两人的身影在林道上远去,风中只遗下他宠溺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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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他振笔疾书,却无法集中精神。
脑海回响着“天网”传来的消息。药王张百笑夫妻俩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悠云山庄”的“畅云楼”,还偕同两名神秘的男女。除此之外,还未能掌握其最新的踪迹。
“畅云楼”本是他和若儿居住的寝楼,要不是五天前发生的那些事,他为了不让若儿时刻想起莫瑶的怨恨眼神而痛苦,才决定搬到另一处阁楼住,相信他们一辈子晨昏定省都会在那里。
岳父岳母究竟和谁出现在那里呢?可有与若儿相聚?若儿又为何不曾对他提起?
“啪!”一声响,手中的笔被他放下。既然无心办公,还不如找妻子问出心中疑虑。他们夫妻之间,不该再有秘密的。
接着,他起身,手里不自握着鸳珮。
他相信若儿决不可能欺骗他的,一定是忘了提起。对,就是这样。岳父来时,若儿还在坐月子,说不定,若儿还不知岳父他们来探过她呢。
刚走到门边,回廊处便走来一守卫,禀报着:药王夫妇来访,现已在“守云楼”为石护卫长诊治。
晨风一愕,得知药王不在谷中不过两日,假使这两日之间,岳父回谷看到若儿的书信,也不可能现下就赶到吧?更何况,还守在“璐竹谷”的人并未有药王回谷的消息传来。
这一切实在诡异非常,倒像是有人未卜先知似的。思及此,心不禁漏跳一拍。
挥手让守卫下去,他沉着脸一步步往护卫居住的“守云楼”走去。松开紧握到泛白的指掌,深深地看着那翠绿通透的玉珮半晌,缓缓收到袖中。
但愿不要是他所想那样!
一路上,心脏就像一直被紧紧掐着一样,有些发疼!甚至发现自己,几乎是有些可笑地屏着呼吸。
瞪着眼门那道门,他深吸一口气,用掌风震开。
入眼的是在点着石鹰周身经络的岳父,默契十足,为岳父递上药材的岳母,担忧而专注地守在一旁的妻子。
再闻及左侧传来的嬉闹声,望过去,他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眼就这么直直地望着,整个人石化般愣在当场。
抱着他的一双儿女逗哄的两人,分明……分明是……
他那已被莫瑶毒杀,他亲手埋葬在墓园里的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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