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待哽咽,本已止住的泪却已淆然无声俱落。
即使早知他并非心甘情愿娶她,但听他亲口说出,心还是泛起一股异疼,蜇得她心痛难当。
心,真的好疼!既心疼自己,却也心疼他!
她无法怪他,因为一切根本错不在他。他是被迫娶她的,可是他却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开心,给她所有!不爱她不是他的错,爱莫瑶也不是他的错,一切只是造化弄人,身不由己哪!
此刻,她先前的委屈感觉早已被对他的浓浓心疼所取代。其实,这其间最无辜的人何尝不是他?最委屈的人也应是他呀!
可是,她真的不要他这样委屈自己!
带泪的眸幽幽地凝视着他,毫不意外地看到黑眸中的愧疚。
努力地挤起一抹笑,“夫君,其实你不用顾虑我的,我……我可以退出……”
“别说傻话!”修长的指按住她的唇瓣,他蹙眉止住她的话。
“不……不是傻话,我是认真的……我……”我不要你为难自己呀。
“若儿,我决不负你!”
“不……”她含泪摇头,不要他被自己的诺言困住,更不要他为承诺而承诺。“不要这样……”
“若儿!”他心疼地看着她带泪的丽颜,轻按她尖细的下巴,定定地锁住她,要她看清他眸中的坚定。“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不是心甘情愿娶你,但是因为你,所以我才对这场身不由己的婚姻有了不一样的期待,我从来不曾后悔我们的婚姻!”
他眸中的坚定不悔让她倏然一震,久久无法言语,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
“假如与我有婚约的人不是你,面对今天相同的境地,也许我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你明白吗?”
“不……”她心痛难当地摇头,“不要这样……别这样为难自己……”这样为她着想的他,真的让她好心疼。
长指再度压住她的唇,止住她的话,黑眸紧锁着她,心痛无比地朝她摇头,“我万俟晨风这辈子的妻只会是你!”
“可是瑶儿姑娘……”
“她会想通的。”他别开眼淡淡说道。
语毕,他将她轻放在床上,轻轻为她盖上羽被,示意她闭眼安寝,“睡吧,我先去换身衣服。”
他的眸瞳像一片黑色幽潭,耀眼且深邃得让人情迷其中,心力早已交瘁的张仰若,迷惑地凝视着他,心头翻搅着一阵阵的挣扎。
爱他,想与他长相厮守一生的愿望是勿庸置疑的,只是这份爱,却是建立在他和莫瑶两个相爱的人的痛苦上,她当真可以自私地困住他?让两个相爱的人因她而斩断情丝?
“别胡思乱想。”他蹙眉望着她迷离的神情,心里腾起一阵阵不安。
她回以浅浅一笑,闭眸安寝。
不放心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才拿着浴衣往相连的浴房走去。
她怔怔地望着那道颀长身影,直至他于弯角处消失,她的神色始终复杂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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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耀眼的晨光透过形态优美的纱窗照进屋里,莫瑶在鸟声瞅转中幽幽醒来。
美眸微张,一蓝一紫两道窈窕的纤细身影随即映入眼帘。
“你们……?”娥眉轻攒,美眸纳闷地直盯着眼前两个面无表情的平凡少女。“是来服待我的?”
杏眸闪进一抹哀怨,她还以为早上一睁眼必定能看到风哥守候在床侧的身影呢。
“是!奴婢姐妹俩是奉庄主之命来服待莫瑶小姐的。”蓝衣少女启唇道,平凡的小脸上仍是没什么生动的表情。
莫瑶了解点头,美眸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少女。照理说她们的态度可算得上恭敬,可是她就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蓝绫!”“奴婢紫衣!”
“为何不行礼?”美眸不满地瞪视着眼前这两个少女。
“你!”紫衣怒目回视,几乎就要回嘴,被蓝绫冷静地止住,她向紫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要按捺住脾气。
紫衣这才不情愿地和蓝绫向莫瑶福了福礼。
莫瑶挑眉看着两人,看来这两个婢女对她颇有微词。
“莫瑶小姐,你还想再睡吗?还是让奴婢侍候你梳洗呢?”蓝绫恭谦有礼地询问道。
她不语起身,蓝绫立即会意地侍候,并向妹妹使了个眼色。
紫衣这才盈笑向前,“那奴婢先去把早膳端来。”
待紫衣端来早膳,蓝绫早已侍候莫瑶梳洗完毕了。她款款地在桌前坐落,忽地想起什么,“风哥呢?”
姐妹俩扬笑相视一眼,“庄主正在陪少夫人用早膳。”语调是欢乐而轻快的。
莫瑶丽颜微沉,但旋即又缓开,“没你们的事了,退下吧。”纤手轻摆挥退两个婢女。
“姐,你看见她那个盛气凌人的样了吗?”方走出莫瑶的寝房,紫衣便忍不住抱怨。
“她那个高傲的模样简直跟以前来做客时一样地讨厌!”
“可不是?连少夫人也没有这样子摆过派头呢。”
“唉,看来她摆明了就是要来跟少夫人抢庄主呀!”
“真不要脸!”紫衣忍不住又啐了一声。
“少夫人对咱们有恩呢,她又那么善良,咱们可得帮少夫人多留意。”蓝绫面向妹妹说道。
“是呀,姐姐。”
姐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藏身廊柱下的莫瑶方现身。
美眸恨恨地瞪视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她们竟敢这么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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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为了救只松鼠,才会一时不察狠狠撞在岩壁上的。小姐的心肠就是软,见不得人家不好!况且小姐现下又有了身孕,姑爷,您可得多花些心思在小姐身上呀。”见姑爷特地召她来询问小姐的脚受伤的原因,想也姑爷还是很关心小姐的,鹊儿马上趁此机会,暗喻姑爷少花些心思在那个莫瑶小姐身上。
轻颌首,幽幽的眸光自她身上移开,晨风又将视线投注到窗外那一池碧波,表情深幽而迷离难懂。
“少汝。”静立良久,他微转过身,淡淡地扫视着眼前一派斯文的江少汝和活泼娇俏的鹊儿。
“是,庄主!”江少汝向前一步,黑眸带问。
“你跟鹊儿的婚事可择好良时吉日了?”
江少汝闻言偏头望向鹊儿,眸色不觉一柔。“禀庄主,我跟鹊儿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八,其它的再看看吧。”
饶是口齿伶俐,但一提及她与江少汝的婚事,鹊儿却也不禁羞态尽现,好不娇羞地垂眼,不敢迎视未婚夫婿投来的温柔眸光。
“三个月后呀……”晨风轻吟着点头,利眸含笑,将两人无形间流露的甜蜜情意看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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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阳光并不特别猛烈,它似一张温暖的纱衣轻覆在天地万物身上,为神宇大地带来希望与温馨。
嗅着满园清香,仰若不觉精神一振。亮眸梭巡着一园的清翠与娇妍,与……格外突兀的一抹白,那抹原本常见的恬然笑意再度浮上嘴角。
这个花园并不特别大,位于他和夫婿居住的“畅云楼”的中央,难得的,这个花园很适合种植药草,于是她忍痛将一半的花铲除,种植上各类药草,于是就成了今天这样一半药草绿意盎然,一半繁花似锦的奇特局面。虽是功能、种植方法与对环境的需求皆是截然不同,可是它们却奇异地共处一方,且巧妙地揉合在一起。当然,这还得归功于女主人的巧思及与对它们属性的了解。
那高大身影穿梭在那片翠绿间的突兀感,让她不禁再度勾唇一笑,看得更为专注,久久无法收回神再继续她的女红。
腿伤未愈的她因为行动不便再也没有踏出“畅云楼”半步,夫君便腾出更多时间陪伴她,像今早便一直陪着她。现下,还自告奋勇帮她照顾药草。还记得,方才她说“紫机草”一定得将那个两叶中间的紫色蕊丝摘下时,他俊脸上的表情实在很精彩。
如果……那天她没有上君山,那么此刻的她该是多么地快乐呀!傻气的她定会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那一切都发生了,她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他的更加体贴,却让她更加难受,因为那代表了他的愧疚。
思及此,唇边的恬笑不禁涩涩地淡下,回过神认真地凝视着手中这一条细条的白色腰带。
那是一条皎洁如月的白腰带,在她一双巧手的翻弄挑刺下,一棵棵高洁傲气的傲竹在银线的穿引下诞生,无以名状的幸福感觉便盈满胸腔。她,喜欢为他缝制新衣,可以让她所有的情所有的爱透过一针一线给锈在布料上,而又不造成任何人的困扰,这是一种无法名之的寄情,每当看着他穿着那身新衣,那种莫名的幸福与感动总会剧烈地冲击着她,那就像将自己的万般柔情覆在他身上一般。
然而,她又最为酷爱为他缝制腰带,因为那就像另一双手,代替着她轻轻地将他环抱着。晨间为他穿衣,将那条洁白如雪的腰带环上他的腰,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因为他酷爱白色与银色,几乎所有的衣服也只是这两种颜色,因此,她至今还从未为他做过别种颜色的腰带。多半是,白带锈银线,或银带锈银线。
怔忡间,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游思,也挡住了阳光。
她抬眼,他淡淡的笑正好望时眼底。
微微回以一笑,却不若以前的恬淡无忧,放下手头上的针线活儿,“好了?”言语间,她已掏出手绢想为他擦掉这满头大汗了。
晨风点头,再度勾唇一笑,却苦涩地发现妻子的强颜欢笑,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吗?
他已腾出所有空闲时间陪伴她,就是怕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钻牛角尖,想让她觉得更有安全感。可是,总是在无意间发现她敛起笑意的瞬间哀伤。
他虽懊恼,却也知道不便说出口,说了之后只怕小傻瓜又想自己忍痛离开他。
于是,他若无其事般矮下身子让她为他擦汗,之后便在她身旁坐下。“又在为我忙了?”
“不忙,这是我的乐趣呀。”她佯装俏皮朝他一眨眼。
俊眉微敛,“别做了,这种事太伤神。”
仰若但笑而不语,温柔地抬眼凝视着他,也许她真的还是很幸福!如果她的良心过意得去的话!
“鹊儿呢?”晨风不悦地扫视四周,发现真的没见着她的身影。
“进城去买些东西了,你知道姑娘家嫁人真的得准备很多东西的,还有忙呢。”她真为鹊儿高兴。
“不像话,你现下行动不便,怎可放你一人在这里,至少得先央个婢女过来侍候。”
“瞧你,说得我好像是个废人似的!”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她继续手头的针线活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夫君,我现在还是可以走路的。”只是走起来一瘸一拐的嘛。
“不可以!这两天才刚好一点,一动又会肿起来。”
“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呀?”她再度横了他一记,拿起剪子剪断线头,一条腰带再度完成,杏眸一眯,不禁弯起嘴角,好不开心!
一见她站起身,他马上紧张兮兮地大步一跨将她打横抱起,“呀!你干嘛——”
“你不是要回房?”而且太阳可是越来越毒了,现在几乎可称得上烈阳了。
“是,可是我自己走……放我下来啦……你不要抱我啦,你身上全是臭汗味……”
待主楼寝室的门一合上,一直隐身于石拱门外的人影才缓缓现身。
怒红的眸嫉恨地瞪视着那道合上的门。
风哥爱上她了!风哥爱上他的妻子了!
不会有错!他甚至从不曾这么对她!这样的他,温柔体贴得就像是换了个人!那个冷傲的万俟晨风呢?
纤指死死地绞着那条绣功极好的白腰带!一棵棵的傲竹,玉洁冰清,却也这么地傲气凛然!像极了他!像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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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畅云楼”的门开了,走出一道颀长的银色身影。
他沿着廊道往外走去,直到他跨出那道圆石拱门,主楼再度有了动静,那道门再度开启,这次走出一道高雅纤细的鹅黄身影,只是那个曼妙身躯的主人走起路来却是一瘸一拐的,但仍不失轻快。
她来到楼阁中央的圆形大理石桌旁,收起绣篮,却意外发现少了点什么。
秀眉轻攒,亮眸忙俯身往石凳边四下找寻。
终于,在那药莆上发现了那一抹熟悉的白。
她困难地走过去,轻捞起那被踩得奇脏无比的白色腰带,梨花泪儿就这么沿着光滑的颊流下,落在疏松的黄色土上。
孤衾引思绪。独枕怆忧端。深庭秋草绿。高门白露寒。思君起清夜。促柱奏幽兰。不怨飞蓬苦。徒伤蕙草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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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桥流水,假山环绕,碧绿如玉的翠湖,架于碧波上的“歇风水榭”,环于四周高低不同造型不同的石亭,还有那已几不可见的梅林,最后目光停驻在那傲空一切的翠竹上。
然而,倾刻间那双美丽的在眼便染上了一丝哀怨与嫉恨。
服待她的蓝衣和紫衣少女早已被她严辞斥退。
要恨就随她们恨,她不在乎!反正这世上她只在乎他一人!她不介意多个人恨她!
她天生就比她们高出一等,那怨得了谁?哼,要怪就怪她们命贱!
门开了!
他健步走进来,一眼看到了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她。俊眉轻拧,他朝她走去。
“瑶儿。”
熟悉的声音!久违的声音!渴望的声音!
蓦然回身,美艳的脸瞬间亮了起来。
“风哥!”她欣喜地投入他的怀中。
万俟晨风剑眉不禁拧得更深,轻推开了她,“瑶儿,以后别这样!”
“为什么?以前你不会推开我的!?”她哀怨地瞅着他。
“瑶儿,我已是有妇之夫,你不该如此!”他正色道。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风哥,你明知我对你一往情深的!”
“够了,瑶儿!”晨风背过身,声音多了一丝严厉。“别再执迷不悟!”
莫瑶眸中的哀怨更甚,“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本就不该为我动情!”
“可是我动了!你明知我爱你!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凭什么说放弃我就得放弃?我不要!为什么不是‘她’放弃?不对,你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绝情?是不是‘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你口口声声的‘她’是我的妻子!”他猛然转身厉声道。
目光定定地攫住她,像个陌生人般瞧她。这个他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子吗?
“‘她’是个小偷!如果没有她,现在在你身边的人会是我!”她嘶声吼道,不甘地呐喊着。
“住口!”他倏然暴吼。
既使是瑶儿,但如此说若儿同样是不可原谅!
她愣了下,随即泪珠淆然而落,“你明明给了我希望了!为什么要残忍地收回呢?当初你明明已不再拒绝我了,为什么当初要写那样一封信?”
每忆初逢隔世惊,瑶儿为我抚瑶筝。
牐犔煅牧袂天无语,海内分歧海有声。
牐犖羧账鸾栖不寐,今宵孤雁梦难成。
牐犘咽被落烟飞灭,剩有清樽共月明。
哈哈哈……先肯定了她的意义,然后再切入正题,好一个天涯联袂天无语呀……
好狠心的他!孤雁梦难成?花落烟飞灭?
既要她断情,但那有意无意间却透露了他的身不由己,让她更加停不下那一腔的爱恋。
当那一道轻轻的力道落在她瘦弱的臂膀上,她抬眼,望进他眸中不忍心。
为什么不是心疼?而是不忍心?难道他从未爱过她?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他轻扶起她,“就当今生我们无缘吧。”
“那来生呢?”是不是来生他就是她的?
“来生……”他迟了,惊觉自己下不了口!甚至有种疯狂的想法,他想与若儿度过生生世世!他……?
困扰多时的问题似乎在此时有了答案,甚至呼之欲出。
“瑶儿,现在说这些也是枉然。你好好把身子养好,过几天我让莫恽护送你回家。”他黑眸微敛,然后马上抬起。
他迟疑了!她知道!他今生是张仰若的!他甚至不想对她共许来生!
她不甘地瞪视着他!
可惜他仍是淡淡地与她对视,不别开,却也没有那种对妻子时那种温柔宠溺。
“你好狠!”
“就当我是。”嘴角无情地轻扬,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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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哥。”她抬眼,被泪水充分滋润的美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如果我离开,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那种我见犹怜的丰盼之姿又再出现,仿佛方才那种歇斯底里、张牙舞爪,咄咄逼人只是一种错觉。
那带着恳求的无辜杏眸幽幽地望着他,令他不忍地别开眼点头,“说吧。”虽然与她没有海誓山盟,但他终究是伤了她。
“在我离去之前,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待我吗?”
晨风闻言回头正视着她,剑眉不觉微敛。薄唇方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起。
“庄主,属下有急事禀报,延康和灵山别馆管事已在‘沐风阁’急候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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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晨风方将下午突发的状况处理好,等不及先用晚膳,便疾步赶往“畅云楼”,从早上离开后便无暇陪伴若儿,她最近的状况,总让隐隐腾起不安,放心不下她。
唉!
但愿瑶儿离开后,若儿能不再钻牛角尖,放下心来。
跨过石拱门,一阵琴声袅袅传来。
空洞而悲伤!
琴台上,绝美的少妇,含愁奏雅琴,幽幽诉衷情,但看纤指挑,无神自有韵。
又长又卷的睫毛轻轻扬起,水灿若莹的星眸就像她无意从指尖飞出的音韵一般空洞。韵律翻飞,而脑海里时时浮现的,却仍是那一条已被她深埋进土里的白色腰带。
她那空灵得过分的表情太过悲伤,灵魂似被抽空般木然地翻弄纤指。
隐身门外的晨风心间一阵揪痛,沉痛地闭上双眸。
即使如此努力想保住若儿的快乐,仍是不可能的吗?
纵使他重创了瑶儿,却仍无可避免地伤害了若儿。无论如何,都难做到两全,他终究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只是他不明白若儿的悲伤何来?本是无忧的她为何会出现如此悲伤的表情?
或许他不明缭,女人心何其纤细!
带着的愧疚的疼宠对她而言不是疼宠,而是施舍!委屈自己勉强的爱也不是爱,而是残忍!一种对他自己,对她,和另一个她程度不等的残忍!
黑眸复杂地盯视着手中那温润而泛着粉绿色泽的鸳鸯玉,晨风久久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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