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姐!小姐!……”鹊儿伸手晃了晃。
而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仰若依旧一无所觉,手里仍抓着一把枇杷叶,嘴角却泛起甜蜜的笑意。
“小姐!?”鹊儿耐心地又唤了声,见自家小姐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得伸手轻摇她。
“喝!”仰若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这才回过神来。
对上鹊儿那促狭的表情,不禁一窘,娇羞地睨了她一眼便将手上的枇杷叶和面前抓好的药材包起来。
“小姐?”
抬眸对上鹊儿笑得太过暧昧的小脸,不用想,仰若也知道鹊儿想说什么。杏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那个小嘴别乱说话。
只是,美人生气!水灿灿的大眼瞪人时却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算了,小姐,我又不是姑爷,你别再对我送秋波了!”两人虽名为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情如姐妹,所以俏皮的鹊儿才敢没大没小地捉弄当家小姐。
“鹊儿!”仰若嘤咛,可惜软软的音调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而小丫头仍迳自得意在笑个不停。
“小姐……你干嘛那么容易害羞?你想姑爷,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是夫妻耶。”小姐就是脸皮薄,经不起说。还记得那天姑爷带小姐出去玩了一整天,当夫妻俩踩着薄暮的余晖携手步入庄园,跟正从外回来的司徒狂阳撞个正着时,面对司徒狂阳暧味的眼神及揶揄,小姐简直是羞得快把头垂到地下。到最后,还是姑爷警告好友别把玩笑开得太过份,外加再干上一架,小姐才松了一口气逃回房里。
这……她知道呀。
问题是她克服不了这个易羞的毛病呀,她也想永远显得落落大方,可是每次一出现那种情况,她就无法自主地脸红羞怯。
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声,她赶紧着手抓药。
最近庄里有好几个守卫生病,还有经常做甜点给她吃的厨房孙大娘也染上风寒,她得赶紧把药抓好吩咐人送过去,再配些预防感染风寒的药给庄里其他人先服下。
“小姐……”鹊儿还想说些什么,仰若却轻抬素手止住她未完的话,将另一包药及一些养生的药材塞到她手里。“好啦,这个是给你亲爱的少汝大哥的。”语毕,她还俏皮地朝她眨了下眼。
“小姐,你在说什么呀?”鹊儿一下子红了俏脸,只得逃避地垂下俏脸装糊涂。
仰若也没点破,只催促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快些给少汝大哥送去吧。顺便叫小青过来一下!”
目送鹊儿离去的身影,仰若不禁歪头一笑,心中也不忘暗忖着:找个机会得跟夫君说一下江少汝和鹊儿的婚事。
环视这个整洁宽敞的药房,她不禁甜蜜一笑。这个是夫君为她而建的呵!
纤手轻抚着小腹,她眼底的笑意更浓。她,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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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风阁
“不是龙天璟派来的?”万俟晨风平静无波的脸庞闪过一抹诧异。
“是的。”石鹰阳刚有型的脸上依旧无波无痕,冷酷如冰雕。
他曾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亡命杀手,环境造就了他冷漠的性格,没有自尊的杀手生涯更让他对人性彻底绝望。原以为这一生就会这么过去,等待的不过是一次了结。直到五年前,在一次任务失败后,他以为的了结却是新生的开始。
他被他要暗杀的对象所救,同样冰冷的他却激起了他对人性的想望。他不但运用家族庞大的势力让他脱离过去那种黑暗无光的生活,并且给他另一种新的生活,首次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人,是个有尊严的人。
于是他告诉自己,这个条命是他的,他——万俟晨风是他这一生惟一的主人,他要为他尽忠责守,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确定吗?”
“是的,属下已彻查清楚。”
闻言,万俟晨风剑眉微敛。
不是璟王爷,那前些日子在林间埋伏要暗杀他的杀手又是谁指使的?一时之间,他想不出还有谁更有嫌疑。倒也不是说他做人多厚道,从不与人结怨,而是如今敢公然向悠云山庄挑战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玩弄着两块半透明、光泽温润的玉珮,两玉相碰,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悠扬余韵。
跟随他多年的石鹰知道主子正在思考,无意打断他思绪,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下一道命令。即使知道万俟晨风从来就无意将他降身为仆,甚至非常讨厌他这一套老迂腐,但他始终坚持着,他为主,己为仆,从不与他平起平坐。
“那你可查明是何人所为?”俊容一整,万俟晨风收起手中把玩的珍贵玉珮。这两个形状相似的玉珮是他准备送给若儿的惊喜,是今早灵山分行才刚送至他手上的上等珍贵好玉。
“绝命谷。”
俊眉微扬,“绝命谷?”这倒有意思,得到一个料想之外的答案。
然而,他搜遍脑海与这个以炼奇毒闻名的神秘幽谷所有关联的信息,他万分肯定自己与它素无瓜葛。
看出主子的疑惑,石鹰主动将自己连日来调查到的信息禀报。“是为了少夫人。”
“若儿?”微讶的眸定定紧锁住他,在看到他认真地点了下头后,知道自己确实没听错,剑眉不禁拧得更深,“说下去。”
石鹰抬眼,蹙眉看着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主子。“‘绝命谷’的少谷主曲怀生十分钟情少夫人,多次求亲被药王以少夫人早有婚配为由拒绝,所以曲怀生一直对庄主怀恨在心。”
“曲怀生……?”浅声吟念,心里却流窜着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少夫人并不知道曲怀生的存在。”再度望了一脸复杂神色的主人,石鹰有丝了解,直觉和美丽可人的少夫人有关,直觉地又报出自己所知道的。
闻言,晨风诧然扬眉。
既然若儿都不知道曲怀生的存在,那曲怀生的激狂爱恋又是因何而来?
“少夫人在六年前曾随药王出谷,无意间救了曲怀生,曲怀生对少夫人一见倾心,回谷后马上向药王提亲。”
俊眉微舒,但一下刻又重重拧起。
“曲怀生向来手段毒辣,他既有心杀我,不可能自上个月失手后就收手,而且上次那些杀手并没有使毒。”疑惑的眸直视向石鹰。因为他毫不怀疑石鹰的能力,一个月,对于他来说,绝对足够他查出事情的真相。
“因为曲天震回谷,曲怀生心存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疼孙如命的曲天震也绝非善类,而我似乎与他并无任何交情。”曲怀生为何会因为忌惮曲天震而不敢打他的主意?
“庄主你有所不知,曲天震虽然性情阴晴不定,但是一诺千金。”
“诺?”总算触到一个有用的词眼。
“曲天震在十五年前曾败在老庄主手上,答应过老庄主绝不动万俟家的人。”石鹰依旧面无表情地据实报告。
十五年前?
万俟晨风神色一紧,眸中的深思意味更浓。
十五年前,对于他来说是一段极为敏感的存在。
那一年,他十岁。他不知极少出庄的娘为何也跟着爹一起出去,一个月后,他们回来了,爹抱着他,抚着他的头,欣喜地对他说:“风儿,你知道吗?爹娘为你订了一门亲事,你有娘子了!”
“我不要!”
“风儿,你还没见过若儿,等你见过她,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娘柔柔一笑,软言对他说。
“我自己的新娘,我自己会找!”仍显稚嫩的小脸一派不驯,不高兴爹娘随意操控他的人生。
但是他的认真没有被父母看在眼里,他们以为他只是在闹着少爷脾气,只是笑笑抚着他的头。
于是,他推开父母,气愤离家。
那一次,他在外面足足兜留了三天才被焦急不已的父母亲找到。
他用尽一切方法反抗这被父母无端套上的枷锁,可是这一次,从小对他惟命是从的父母铁了心不从他愿,怎样也不肯取消这门婚事。家族的枷锁,婚姻的枷锁,看似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惟独无法拥有畅快的自由,于是原本还算开朗的他,性情越来越孤冷。
后来,在好友司徒狂阳的“快活城”里,他遇到了莫瑶。她美丽、温柔、才情横溢,而且,从她的眼中,他也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情意。于是,他有意娶她为妻。
父母识破他的心情,便百般阻挠,原因便是:你已有婚配,今生不能负她,更不能陷父母于不义。
这些,他可以全然不放在眼里。可是,面对将亡的父母,他再也无法说不!于是,他在他们将亡之至,发誓会娶“她”——“药王”张百笑与“女神医”柳素心之女为妻!
沉重的回忆再度压得他痛苦不已,石鹰依旧不动如山地站立着,静候主人的命令。如果你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石鹰那双冷然的眸早已掺着一抹担忧。
有多久没看到主子这种痛苦为难的表情?
从那个仙子一般的少夫人嫁过来后便不曾看到过。
“石鹰。”
“是!”冰雕般的酷颜定定地注视着已复冷然的主子。“关于十五年前……”黑眸一眯,“我要知道更多的内幕!”
“是!”
万俟晨风右手轻扬,石鹰马上会意地退下。只是,到了门口,倏地转身,“庄主心中所想的事,何不向药王求证?”语毕,他便转身离去。
徒留一双郁然的漂亮黑眸复杂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才举步至窗边,定定地看着窗外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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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许寒风吹来,早春的夜仍是沁凉无比。
穿过层峦叠嶂的假山,踏过曲桥,走过九曲回廊,步过拱门,便是悠云山庄的主楼——畅云楼。
没有听到以往悦耳的琴声,万俟晨风有丝意外。
“嘎哦——”的一声,轻推开房门,以往总在前厅琴台上抚琴的妻子却不见身影,一抹惊慌攫住他,迫使他大步跨进内阁,依旧看不到妻子。
若儿会上哪去呢?
此刻他迫切见到她!
“若儿——”他惊惶地四下寻找,甚至步伐无序,只差没翻箱倒柜。“若儿——”
若儿不在阁楼里!
他猛地拉开房门,慌乱地就要往后冲。妻子优美的身影就在回廊里出现,她一对上他的眼,嘴边那朵温暖的笑就绽放。
一时间,他反倒愣了。
只是木然地随着妻子步入房内,直到她轻轻地将手上的端盘放置到桌子上,他仍是那副呆了的表情。
仰若纳闷地站立到丈夫面前,歪头注视着他,第一次看到他呈现这种困愣的表情。
“夫君?”她轻扯着他洁白的衣袖。
一袭白色纱绸薄衣,微微泛着水亮的秀发柔顺地贴在她似雪的肌肤上,微泛着热气的小脸一片红润,不难想像她刚沐浴出来不久。
在意识回笼之前,他的身体已先行动,猛地展臂将她牢牢纳入怀中。“若儿……”
“夫……唔……”方抬头,便被他吻个正着,吻去了她未完的话语。
“你去哪了?差点吓死我了!”他贴在她耳边呢喃着,那语气反倒像极了个任性的小孩。
“我去厨房把药膳端出来……”
“以后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她的话还没完,便被他抢白。
“可是我想……”她想挣开他的怀抱,无奈他死也不放。“没有可是!”
“夫君,你放开我好吗?”
“外面风还这么大,你怎么穿这么薄就出去?!”他依言松开她,从头到尾审视她,不禁蹙眉。
“刚泡浴出来,全身还热乎乎的,一点也不冷。”素眉轻扬,美丽杏眸因笑而益发闪亮。
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万俟晨风黑眸微沉!不禁想起龙天璟见到妻子时那色迷迷的可憎肥脸。
“万俟庄主,你身边这位美人儿是……?”猥琐而饱含**的眼光忘返地流连在张仰若的身上。
万俟晨风不动身色地以身挡住妻子窈窕身段,“这是内子。”
“喔……”拔尖的嗓音融入无法克制的失望。“万俟庄主真是好艳福,尊夫人真是长得美艳动人,美丽无双哪!”
“多谢王爷谬赞!”他皮笑肉不笑地揖礼,然后随意编排了个借口,携妻子离去,不愿那个该死的贱种将那淫猥的目光再停留在若儿的身上。
“冷吗?”他执起她的双手揉搓,想借此将让她身子暖和些。
俏皮地朝他眨眼,“一点也不。”
“夫君,快趁热把药膳吃了好吗?”她步至桌边,弯身为他盛了一碗。
他点头,复杂的眸光依旧驻留在她身上。
他不知道,在他于桌前坐定,轻端起瓷碗品尝妻子巧手下熬制的药膳的同时,他的背后,她的神色竟有着淡淡的哀伤。
只因,他的不快乐!
虽然他不说,但是爱他的心却是异常敏感。
“夫君,你今夜好像有点烦躁?”话方出口,她便有点后悔了。
告诉过自己不要过问的,结果还是忍不住试探,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有点唾弃了。
将她轻拉坐置腿上,他细细地将她望进眼底,有丝冲动想问她:知道两人婚事的由来吗?那中间可是有什么不为世人所知的内幕?
薄唇轻启,就要问出口,“若儿……”
知道又如何?无论怎么样,你不是已打算与她厮守终生吗?若是其中的缘由伤人至极,那他可舍得她难过?
心念一转,未竞的话被硬生生给压回去。
“不过是一些比较不好处理的公务罢了,若儿不必为我担心。”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抹安定人心的笑。
她没有即刻回答,只是睁着晶灿美眸疑惑地看着他。
他将她抱得更紧,大掌轻抚着那一头柔顺的青丝,“别担心好吗?”
“嗯。”他笑得太无懈可击,她找不出不相信他的理由。“答应我,别让自己太辛苦?”
“好,若儿,我答应你。”他扬唇又是一笑,轻拂开她颊边的发丝,眼神充满了疼惜。
倏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一挺,她讶异地看着他从怀出掏出两块形状大小差不多的玉珮。
“若儿,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他笑着轻扬手中那半透明的淡绿玉珮。
仰若既惊又喜地望进丈夫眼底,那其间的呵宠意味令她不觉红了眼眶。
“夫君……?”
她定眼一看,方知道这两块玉珮的形状竟是两只鸳鸯,那块鸳的颈部比那块鸯的多了几道羽纹,鸳的嘴里衔着一颗圆球,里面刻了一个风字,而鸯的则刻着若字,两块玉珮做工皆极其精细,玉体几近无瑕通绿,色泽温润,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更加奇妙的是,这两个玉珮合起来竟成一个正圆。
“这是极其珍贵的灵山玉?”仰若愕然地盯着他放到她手中的鸯玉。
他点头,淡笑而不语。他知道,他的妻子需要时间平复此刻激动的心情。
他没想到,送她一件东西竟让她红了眼眶;他也没想到,只因这个小小举动她竟会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捏紧了手中的灵玉,久久不能言。
“夫君……”小嘴扁了扁,好似有大哭的倾向。
万俟晨风哭笑不得,只得抽走她手中的玉,小心地为她戴上。
“不许哭!再哭的话我可要对你实行体罚!”他出声恫吓,却眉眼含笑。
“讨厌……”又不是她想哭的,是眼泪不听话。
“呵呵……”她被他佯怒的面容逗得咯咯娇笑,而未干泪痕则是狼狈地挂在脸上。
他勾唇一笑,状似无奈一叹,黑眸一转,闪起一抹邪气的光芒,趁她不备,猿臂一收,打横抱着仰若朝内室走去。
“体罚开始……”
不用我说,相信各位看倌也知道,此刻一定是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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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快过去,依旧等不到另一主角上台,司徒狂阳简直快要呕死了!他也不过想看一场好戏吧,怎么就是天不从人愿呢?无奈“快活城”里早已公务堆积如山,老爹的索命连环催早已下达最后的命令,所以纵使他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挥泪和好友说再见,而这泪嘛,自然不是为了与好兄弟的离别之泪,而是看不到好戏的惋惜之泪咯。
“够了够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就好了!”仍是狂阳式的痞笑,他顿下脚步,回身对着前来的送行的万俟晨风夫妻如是说道。
“司徒大哥,请多保重!”仰若含笑道别。蓦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将腰间的小袋解了下来,递给司徒狂阳。“这个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解开一看,是几个小小的瓶罐,他不解的望向万俟晨风身边的绝色女子。“这是?”
“绿色的是‘九转回元丹’,对身体突遭重创有奇效;蓝色的是‘静涤散’,可以解去一般毒的毒性;白色的这瓶则是‘修肌玉冰肓’,对于治外伤非常好,而且可以消疤。我想,或许司徒大哥有一天会派得上用场。”柔美的脸上依旧是那抹如沐春风的笑。
“这些文诌诌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司徒狂阳离行依旧不忘捉弄这个易羞的弟媳。
不出所料,仰若果然马上炸红了脸,“是……是的。”
“你想再干一架?”万俟晨风冷冷地瞥视司徒狂阳。
不肖说这些丹药一定是若儿辛苦调制的,这个见鬼的司徒狂阳居然还敢揶揄她?
“有何不可呢?”促狭一笑,看着这个护妻的男人。
见他当真将手探至腰间,司徒狂阳方知他不是在说笑。开玩笑!现在他可没有时间跟他闲比试。
当下敛笑,转向她,正色地道:“弟妹,谢谢你的心意!”,他真心地感谢这个心细如发的小女人!
“司徒大哥,不用客气的!”
他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示意好友陪他多走一段。
“有话说?”万俟晨风依旧冷淡如冰,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司徒狂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点了点头。“好好珍惜她吧,她是个好女人,值得你放弃一切。”
讶异地望向好友,更诧异地发觉他的黑眸承载着无比的认真。
薄唇微勾, “我知道。”
这一切他比谁都清楚。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传达着彼此才能读懂的坚定与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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