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关于爱情
没有一种悲伤是不能被时间减轻的。
如果时间不可以令你忘记那些不该记住的人,我们失去的岁月又有什么意义?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满课,她躺在床上一夜未眠,早早便起来洗漱。天还没有大亮,饭堂的人不是很多,要了碗稀饭,就着清淡的家常菜吃了几口,便去了教室。十月份的早上依然有些冷,凉风袭来,带着点泥土的气息,扑入鼻翼,阵阵清凉。
B大的教学区与生活区并不在同处,中间隔着一条马路,穿过马路,是一块偌大的广场,此时零星地没有几个人,除了忙碌的清洁工之外,其他人都一副悠哉的模样。到教室的时候才六点多一点,此时那可容纳三百多人的教室竟无一人,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风景,竟不觉有些烦躁。
从书包里翻出课本,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生厌。她这浅淡的性子竟也会有这样的心境,实在是奇怪的事。
接近八点的时候,便陆续有人进来,三三两两地坐满了整个教室。第一节依然是高数,定积分,不定积分,微分方程,以往再难的题在她眼里都不是问题,今天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心思竟没半点在那些东西上面,连老师的点到都没听见。
要真说没一点伤心,那真是自欺欺人,没有一个人在知晓自己得了癌之后还能宛如正常人般谈笑,玩闹。那是疯子的行为,她不过才十八的年纪,自是有些恐慌的,又没个贴心的人在旁,如此沉重的事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定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她不感叹命运的悲惨,上帝的不公,她只是觉得生活真是一场磨难,她尽心尽力想要摆脱是世俗的枷锁,清浅地生活,终是不能如愿,还要加些苦难来让她承受,她啊,还真是得上帝的眷顾。
胃癌并不是什么大事,在中国,这样的病有50%的发病率,算是世界上得病人数较多的国家。手术也是极其简单的,只是目前的风险率还是很大,切除癌灶,淋巴结,并不是什么难事,要找个相对权威的医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不想做而已。
患了绝症,并不是什么不幸的事,最悲哀的事是:一个人在知晓自己得了绝症之后,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不知道应该告诉谁,不知道有谁可以与自己分享苦难,更不知道有谁会为自己难过掉泪。这是不是世上最凄凉的事?
活着的人,总有目的。或为名,或为利,都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只要那是自己想要的,努力去争取,并没有什么错,其实这些人才更让人钦佩,因为他们为此付出过,努力过,不论中途用了什么方法,都是他们劳动的证据。世人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评论那些不耻的行为,只是用此来掩饰他们的懦弱而已,这些个世俗之人,总是会为自己找各种幌子。
而她呢,她活着的目的是什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她可以留恋的事?
爱情,已终结。
亲情,太多杂质。
友情,摇晃飘摇。
人,已非初识模样。
物,枉然迷茫。
她的人生,已太多杂质,无需再用别的颜色为其涂上各种颜料。
呵,她这样的人,似乎总是以一个难题形式出现在别人的生命里。如果去了,岂不是皆大欢喜的事?
一个星期过后,医院便打来了电话,她心知手术的事不可能这么快,所以有些不解。吴老这段时间基本上是每天一个电话,问些饮食方面,还有身体状况的事,一般都是下午上完课之后,这个点打来,还是头一次。
“吴老。”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好吗?”一位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嗯,老样子,出什么事了吗?可没见您这个点打来电话。”她笑着道,在这位长者面前,总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下午来医院一趟吧。”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嗯,好的。”
吃了晚饭,便去了医院。碰巧赶上吴老有个急诊,她便有些无聊地坐在办公室翻手机。今天B市的天气很好,国家环境保护部报告:污染指数,31;污染等级:一级,优;温度:23°;东风二级;湿度35%。
她里面穿了件小背心,外面套着件白色休闲小外套,下面是一条天蓝色牛仔裤,刚好适宜。倚着窗台的百叶窗,从七楼看去,B市最繁华的街道尽收眼底,黑压压的人群,如蚂蚁般看得极不清楚。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响的声音,以为是吴老,便起身站起,抬头一看,不由一愣,有些吃惊,因为没想到会在此见到他。
后微微一想,便不觉奇怪,大体是来医院办点事吧。
那人看见她竟也是一愣,僵在那里手握着门把怔怔看着她。她倒是极淡地点点头,算是招呼。让了让身,朝旁边走了走,“吴老有急诊,大概得等一会。”
那人看见她的动作,明显脸色有些不悦。她淡淡一笑,心里微微一叹,不去理会,这人的脾气,已不是她所了解的了。
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因为爱情的缘故,
两个陌生人可以突然熟络到睡在同一张床上。
然而,爱情可以将两个人由陌生变成熟悉,又可以由熟悉变成陌生。
爱情,正是一个将一对陌生人变成情侣,又将一对情侣变成陌生人的游戏。
他也不答,径自走到她的面前,那双墨色的眼神狠狠盯着她,半晌,她才听见那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充满磁性,如今却带了丝紧绷,“你怎么了?”
她闻言一愣,看着那逼近的脸庞,下意识地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没事。”
“没事你来这干什么?”
她被那怒吼声震得身体一颤,不解他的怒气何来,她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一刺,声音冷淡而漠然,“苏卫鞅。”她轻轻地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仿佛上次呼唤是上辈子得事,如此简答的三个字,曾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今再说出口,竟大不相同,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呢。
那人听见她的话,手微微握了握,她不去理会,径自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心里只觉得可笑,已经分手的人,怎么还会有如此的对话,况且,他已有了别人,如此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她,除了可笑更让她越来越厌烦。她需要的不是别人的怜悯,不是别人的同情,更不是他莫名其妙的关怀,看着那人,她只觉得心里生厌。
“苏卫鞅,你在干什么?”她苦笑着抬头看那人,声音里有些深深的无奈。
那人闻言表情一僵,面色有些紧绷,嘴唇紧抿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低头看着她,末了,扯了扯领带,有些烦躁地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双手交握着,低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见此,微微一叹,手里不经意地滑着手机,缓缓地道,“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又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扯了,我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或许一个人,或者找个爱我的人,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曾经我以为没有你我会死,其实爱情死不了人,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第二天醒来我们还是要在这里生活,还是要为生活的琐碎苦恼,但是,都已经与昨天的人和物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卫鞅,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以后,还会结婚,会生子,但是,这些都是与我无关的。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的声音一如往昔般轻细柔缓,但敲在他心上,却如天塌般让他沉重压抑。那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他疼痛得难以承受。
“说完了吗?”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波动,没有情绪,让她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那人的时候,只见那墨色的眼里一片怒火,还有,沉沉的伤痛。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不禁有些怔愣,有些不解。
说实话,她好像真是越发不懂他了,时间,在改变了一个人的同时,是不是连带着也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她把头撇向窗户的方向,背对着那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转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吴老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幅诡异的画面有些不解,还有些厌烦,这无名小子又来烦他了,这段时间真是被这家伙整得精神崩溃啊。
“吴老。”她站起身唤了声进门的老头。
“嗯,来啦,坐吧。”说着也不同旁边的那人打招呼,直接坐进了办公桌。
她见此情景有些不解,吴老一向待人客气有礼,今儿个怎么……
“您叫我来什么事?”
那老头推了推那副老花镜,镜片精光一闪,扫了旁边那男人一眼,眯着眼笑着道,“你们认识?”话里八卦意味十足。
她一向知道这老头跟小孩子一样,遇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好奇心十足,此时这么一问,竟有些不知所措,她并不想对面前的长者有所隐瞒,“不太熟,怎么了?您叫我来就为这事?”嘴角不禁有些抽搐,这老头还真是跟个老顽童似的。
后面那人听见那女人的回答,神情明显不悦起来,这些都看在吴老的眼里。
“啊,也没什么,就是你身后这人整天来烦我,我这把老骨头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才找你来。”说话间理了理桌子上的文件,看似漫不经心,实在耳朵眼睛全在面前那两人的反应上。
她不解地挑眉,不知吴老这么说与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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