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探2
她记得有人说过，最卑微的分手，不是双方轰轰烈烈地吵一架，不是大打出手，不是一方移情别恋，也不是大家不能结合，最悲哀的分手是无声无息地分手。她与他，是不是就是如此？
此时她侧身背对着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娇小的身子微蜷着，小小的一块，遮盖在薄被下面，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那里有人。他不说话，她自不会开口。就那样安静地睡着，也不问他为何而来，为什么来。
是在害怕什么吗？她不知道。
半晌，在她以为身后已经没人的时候，便倏地感受到背后传来滚烫的体温，还有浓重的喘气，似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她咬了咬唇，往床那边挪了挪，眼儿闭着，没有情绪。那人似是与她作对般，一手扣住她的腰际，一手穿过她的脖颈紧紧把她揽在怀里，如往常那样环着她，不给她丝毫逃脱的机会。她顿时一股怒气窜上心头，莫名地想要发火。她不懂，他这样算什么，走了就走了，现在又在这里干什么。他又把她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慰藉？任他任意捉弄的仇人的孙女？还是可以随意丢掉的衣服？
她担心的事是不是终于发生了，他恨着苏家，恨这里的人，所以把她当成报复的工具？任他随意玩弄的物品？看她为了他放下尊严，丢掉自尊，连二十年来的亲人都可以不顾，他是不是偷着乐呢。看吧看吧，这就是得罪我苏卫鞅的下场，这就是被你们所怜悯的仇人的儿子，你们也有今天啊，现在知道看着自己亲人被伤害的滋味了吧，呵呵，怜悯，善良，只不过是一群伪君子罢了。而今，还不是任我践踏，还不是任我玩弄。
她越想心里越冷，也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使劲转过身，扬起手“啪”地清脆的一声打在他脸上，那俊逸的面上瞬间出现五个手指印，可见她打得有多重。许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做，那人错愕了一下，便瞬间恢复冷清。环着她的手依旧不可撼动，被打偏的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画面一下子定格了般，两人就如此僵着，谁也不说话。她愣着看着离她不到一尺的人，眼里雾霭蒙蒙，也不知怎么的就特别想哭，手掌上传来火热的疼痛也被她忽略掉了，她深知刚下手有多重，那白皙脸上的红晕似是能滴出血来，仿佛在向她诉说着刚才的事实。半晌他回过神来，嘴角略带无奈与苦涩地叹了口气，一手环着她的腰际，一手抓起她刚才使力的手，握在手心里细细地揉，一会儿，那血红的掌心在他手里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又恢复往日的白皙。他从始至终只盯着那柔软的小手，眼里闪烁着无限心疼与柔情，那样专注与深情，是往日所不曾见的。
手心里传来的余温瞬间滚烫了她的心，那温暖的怀抱让她冰冷的身体变得瞬间火热。
不该这样的，不能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已经试着从没有他的日子走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如此温柔地对她？为什么还要看她的笑话？他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他就这么喜欢让她难堪吗？他还是无法忘记心中的仇恨吗？
闭了闭眼，她缓缓从他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那人看见那抹红晕消失，想了想，便由着她去了。
“放手。”她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坚持与他保持距离，清冷着声音道。
那人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既不说话，也不放手。只眼神定定看着她，仿佛看不够似的，像是要把她深深印在脑海里。半晌，他伸出手，缓缓覆上她那还略带泪痕的双眼，她想避已是无法，只能由那人轻轻拂去那点点泪迹。她看见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没有。
窗外风声四起，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肆虐进来，袭来一股渗人的凉意。月光透过密布的云层投射进来，微弱地打在他那俊逸的脸上，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那苦恼的表情，似是无奈，似是悔恨，又似是怨愤，那双墨色的眸子此时竟一片微红。她错愕地看着，隔着半尺的距离，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身上传来一片疼痛，是他微微实力的结果。
他，哭了？！
她伸手缓缓覆上那射人的眸子，那人脸上露出些许不自在，微微把头转向别处，避开了她伸过去的手。她执拗地伸去触碰，却被他一把抓在手里，接着俯头吻上了那冰冷的小手，细细地吻着，狂猛又热烈，最后竟啃咬起来，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抽出手已是来不及。那又痒又麻的感觉从手心里敏感地传来，弄得她心里身上一阵瘙痒。身体又被他使劲揽在怀里，无法动弹，不得已只得伸脚去踢他，他根本不理她的小打小闹，只吻着，好一会才停下来。抬头定定看着她，嘴角还挂着些许津液，闪闪发亮，连她的手上都是他的津液。她脸儿一红，羞愤地往那人身上一抹，以示愤怒。
看了半晌，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已是很久不曾看见他的笑容，晃得她有些的失神。那人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凑过去一边覆上一个吻，“我，走了。”
她听此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嘴角慢慢露出一抹苦笑，她怎么又不长记性了呢，已是完结的故事，怎还有开始的可能？他已有了那么优秀的女朋友，还有蒸蒸日上的事业，怎可能为了她这么一个市井小民委曲求全，身败名裂呢？她啊，总是这样，每次都这样，只要他稍稍带点柔情，给她点甜蜜，即使粉身碎骨，众叛亲离，也不管不顾地任自己迷失其中。
可是他终不是她的，不管她如何心力交瘁，等待多久，他还是要走的，他们，始终不会有结果。已是结束的故事，终不会有继续的可能。
她笑着缓缓从他怀里抽出手臂，伸手抚了抚他的胸膛，然后远离他，再远离他。他要走，她岂有羁绊的道理，她从来都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他选择离开，她不会勉强他，更不会死缠烂打，她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如同他以前离开一样，她不会开口求他。不同的是，以前，不管怎样，她都在原地等他，而这次，她却不会了，是放手，真正的放手。
窗外风声阵阵，打在他走时关闭的玻璃窗上，更是渗人。她蜷缩在床角一隅，身上的薄被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床底，十月的夜里竟冷得让人心生寒意，她也不去理会，仿佛是没有知觉般，愣愣地睁着眼，看着黑暗里无尽的墨色，连焦距都没有。脑海里只不停地回放着他走时的那句话：你穿裙子的样子，很好看。
她闭了闭眼，细细呼出一口气，苏卫鞅，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里风起，云层密布。第二天一大早果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湿润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大院里老爷子种的那棵苹果树承受不住那样的威力，竟掉落了几颗下来，气得老爷子杀人的心都有了。急得在客厅里眉头紧皱，连那片雪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其他人等见此情况大气不敢出一个，干坐着跟着往外看去，只祈求这场雨赶紧停了的好。秦莲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人一老，越发得小孩子了。向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两人找了块超大的塑料在树上面遮了，这才作罢。果然，那老头子的脸色微微转好了些，其余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她从二楼的窗户往外望去，只见串串的珠子似的雨滴接二连三地往下落，没个始，也看不见尽头，仿佛凭空出现的一抹珍珠般，竟让人越发得惊叹起来，不由就这样看得痴了，连外面的敲门声也没有觉察到。
直到近距离的声音传来，她才猛然惊醒。
“墨墨？”
她听到近处的声音传来，倏地转头，看向来人。也不知从何时起的，近来越发得不喜别人靠近，连家里人都避着几分，身在她一米之内的人，总让她心生恐慌，警惕性不知提了多少倍，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她也知道，但从没有如此的排斥，如今越发严重了。所以刚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身体不自主地往后移，仿佛前面是猛虎般。许是她的浮动有些大了，对面那人惊了一下，不解地向前走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见是苏清远，回过神来觉得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过了，便赶紧敛了敛神思，微笑地道，：“哥。”
“出什么事了？”那人看向她方才有些惨白的脸不死心的地道。
“恩？”她不解地道，“没事啊，爷爷好些了吗？”她执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
苏清远见此，看见她没事，只好作罢，又听见她刚才的问话，想起老爷子今早那样，不由摇头失笑，“总算是好了点，妈不知从哪找了块塑料，跟包粽子似的把那树遮了个严实，总算是让老爷子的心放下了。”
苏墨绿闻言出声一笑，“爷爷越发小孩子性了。”
“可不是嘛，前天突然想吃橙子，嚷嚷着不停，整天唠叨，你知道妈一向反对那些反季节性的东西，家里其他事都是爷爷说了算，偏偏饮食上不行。妈那态度又坚决，两人扛了半个月没说话，爸差点为此时放弃军队的演习。”
苏墨绿闻此更是哭笑不得了，她只知秦莲温柔贤惠，哪里知晓秦莲也有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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