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长相思兮长相忆
官印天讶异地望着眼前的人,有些恍然。
“嘿!印天!”穆浩亓伸出大掌晃着,怎么回事?一看到他,就犯傻了?
又使劲地晃了两下,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呆看着他。
穆浩亓忍不住皱眉,将那晃动企图引起官印天注意的大掌改而拍上他的肩。
“呃?”
“你可总算给我回神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过这个毛病,每回见着我总得恍一下。得得得……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官印终是被他多变的表情给逗笑,虽然仅是唇角轻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笑了就好!”穆浩亓安慰地咧嘴一笑,就怕在今天这个蛮子抵京的敏感日子里,印天会触景伤情。
“今天早朝早退了?”
“我没去上早朝!”穆浩亓拿起石桌上的苹果,往半空扔去,去伸手接住。
官印天倒也没再追问原因,只是望着穆浩亓无聊地把聊桌上的水果,淡淡牵了下唇角,又是盯着眼前的红梅。
“印天……”穆浩亓欲言又止。
官印天侧首,眸中有着淡淡的遗憾。如果是“他”,那决不会出现这样犹豫支吾的表情。他,从来都是自信满满,脸上的表情永远是睥睨一切。
虽然他对太多人而言太过狂傲,但在他面前,他却只是一个普通地,需要人关心的小男孩。
穆浩亓盯着官印天那无限回忆的迷离表情,以为他是在怀念过往的权势。不由得,又是充满歉意地说:“印天,对不起!”
“呃?”官印天不明地错愕了下。
忿忿收回手中的苹果放回果盘里,“就……就你削权的事呀!我很抱歉怀哥这么对你,信那家伙也是,居然也袖手旁观,真的是气死我也!”
然后,一代泓远侯,再度嚎叫暴走!
在骂了不知多少句御皇的糊涂之后,还有程信的不顾兄弟道义。他又将矛头直直指向琅依皇后。
“都是那个女人!我就知道,她一回来准没好事!这不,怀哥就犯糊涂季?哼!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除了美貌过人,我就不知她有什么好?怀哥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你说说!你说说!像怀哥这样的男子,怎么、怎么就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呢?她到底哪点值得让他执着十年?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他再度烦燥地扯了扯了扯原本梳得整齐的发。
吼吼吼!
又是几声怒嚎,接着发泄过后,穆浩亓总算安静了些。
官印天失笑地看着他的暴走,如墨玉般的黑眸染上些许晦暗。
多么不同的个性,虽然同根生,个性却是南辕北辙。
回想起记忆中少年志得气满的得意笑容,与他分享所见所闻的飞扬笑容,思虑时毫无表情的脸,官印天不觉将唇角边的浅淡笑容扩大。
倏地,一双狠厉无情而幽沉的眸映入脑海,让他脸上的笑容凝结,终至消逝。
唉!
“人间离别易多时。见梅枝,忽相思。几度小窗幽梦手同携。今夜梦中无觅处,漫徘徊,寒侵被,尚未知。湿红恨墨浅封题。宝筝空,无雁飞。俊游巷陌,算空有、古木斜晖。旧约扁舟,心事已成非。歌罢淮南春草赋,又萋萋。漂零客,泪满衣。”
“印天,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凄凄,又什么衣?”咏秒歌赋词是穆浩亓最头痛的事,听起来,根本就是鸭子听雷。
盯着红梅的眼不移,仿佛出现了一白一黑两少年,梅下畅谈的欢景。官印天难掩愁苦一笑,“亓,这只是中原诗人的咏梅之词,没什么特别意思,你不必太在意!”
穆浩亓浓眉一竖,大眼不满地圆瞪。“最近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阴阳怪气的。连印天你也是!大丈夫说话爽快点!是为了被削权的事不爽吗?”
“说完全不在意是骗人的,但也没有那么严重,你该知道我对权势并没有那么看重。”他侧首,又是淡淡一笑。
“啧!你可不可以别再笑了!难看死了!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呀,如果不是为了削权的事,那又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为了你家现在唯一的那位容易哭哭啼啼的婆娘?
“不是。”看穿他的心思,官印天未待他说完,便予以否定。
穆浩亓很是不爽地大吼:“你又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他的心思就那么容易看穿吗?
官印天但笑而不语,知道最少是别傻傻应声,否则可没那么善罢干休。
哼!总算看到他打从心里绽出的笑容。这样顺眼多了,那他大爷就不跟他计较了!穆浩亓在心里哼哼。
然后又发现,官印天又是死死盯着眼前几株高大的红梅,“喂!那个梅花有什么好看的?打从我进来,你就一直死盯着那些梅花!”
颇为无奈一笑,官印天将视线移到穆浩亓身上,眸光再度幽深懂。其实自己并不和想时刻对着那一张脸,因为那只是让他透过那张脸寻找另一个人,那个该是不在人世的人。
当官印天依言面对着他,穆浩亓又不习惯了,变成忸怩起来。“呃……那个……那个我、我想说什么来着的?”
“想说什么就说呀,我听!”
“呃……”
“嗯?”
头上仿佛有成群的乌鸦飞过,穆浩亓脑袋一片空白,真忘了原先要说什么了。
猛然别过身子,真要命!太习惯了印天说话不看他,一看他,反而找不到思路,完全不知所云了。
“那个……印天,你都不出去走走吗?方才听你下人说,你打从回来,净是待在府里看梅花。”
“嗯。”
嗯?这有回答跟没回答一样!大眼一瞪,他怒气腾腾地像要把官印天给烧出一个洞。
“没心情。”好!迫于他的淫威之下,官印天自动改口说得详尽些。
“为什么没心情?方才不是说不太在意削权的事?”
“……”
再瞪!
“不是因为削权的事没心情。”
还是瞪!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你未曾动情,自然不懂。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浓眉大眼圆瞠,渐染杀气。明知他不懂诗词,一句话里还相思来相思去的!
咦?
这词真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呀!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年,印天封将后打的一场胜仗回来,适逢龙圣国国诞的大日子,怀哥设宴,百官携眷参加。然后他正想过去跟印天打声招呼,便在一株梅树下见着他。那时印天便是盯着梅花树,对着梅树边几步之遥的一位女子吟出这首词。
对于诗词完全记不住的他竟会记住这首词,便是因为整首词都是相思来相思去,然后大宴过后,他便在怀哥决定再纳妃的名册中见着了这位女子的画像,那时他还大大地吃了一惊!
原来此女名唤相思,原来印天竟喜欢相思,原来怀哥在众臣的举荐下,准备在众妃侯选人中,选中元相思为妃。
两位都是打小认识的朋友,嘱意的是同一个女子,他该站在哪一边呢?
后来,因为打小与龙君御接触的机会远大过于印天,又因为好不容易怀哥打算忘了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打算再纳妃,于是,他当然选择了龙君御。虽然心里有小小地愧疚了下。毕竟印天为了父亲的重托而娶了打小身子骨柔弱的表妹为妻,这次是好不容易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印天,抱歉!”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穆浩亓如是说。
官印天不解地看着他眸中的浓浓歉意。
“如果不是我误解了你喜欢元相思而向怀哥说情,怀哥就不会为你赐婚,你就不会因此不能与真正喜欢的人相守在一起,更不会因此郁郁寡欢了!”
“亓,我说了,你不必自责!你不明白,即使没有元相思,我也无法与他相守的。这人世间的情,不是每一种都能摊在阳光底下的。”官印天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表情有些苦涩。
穆浩亓几乎又要暴走,“唉!今日原本是想过来安慰下你的,结果怎么、怎么说着变成这个话题了?又换成你来安慰我了!”
官印天失笑看着他再度地哀嚎怒咆,表情暗带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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