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竹林畅谈国家事
龙君御用早膳时，“谨乾宫”外的通传太监小张子拿着腰牌通报“太政卿、泓远候求见！”
于是他吩咐了小张子通知见面的地点，便在用完早膳后乘坐皇辇来到相约的竹林。
刚步入近竹林的林道，便听到穆浩亓暴走怒吼的声。
眼底微闪过一丝笑意，走入竹林里，于竹桌边坐下。
程信意思意思行礼，而几近癫狂的穆浩亓还没发现龙君御的到来。随待的李公公轻咳一声，提醒这位冲动出名的侯爷。
穆浩亓显然骂得太过瘾，根本没有注意到李公公掩唇的轻咳。
“都是你！昨晚拼命灌我酒，让我早早醉瘫，才会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有机可乘的！”
“我就不明白，怀哥的眼是沾到屎了么？怎么那么多瘦燕肥环的佳人送到他面前都不要，就偏要那个高傲的女人！”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然我还不如拿点‘**欢好’给他，就是便宜了那个‘相思夫人’，也不让那个女人得逞！”
一记有力的暴吼，再加上仰天长号：“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还没发现？
程信不禁失笑摇首，这个大老粗！还在捶胸猿号。
李公公也放弃暗示，一脸平静地看起穆浩亓滑稽的表演。嘴角很努力地保持平直，无奈效果不彰，仍是微微上扬。
而那个眼沾到屎的人，则冷眼看着臣弟的唱作俱佳。
“完了？”平平淡淡一句问话，让终于静下来的穆浩亓终于正视到他的存在。
“怀……怀哥？”
“嗯。”龙君御颌首，示意两人都坐下。而李公公则走下林道，吩咐林道上的小太监跑腿。
“那个……怀哥你、你来了多久？”
程信别过头忍不住嗤笑出声，遭到穆洁亓一记有力的瞪视。
“不算很久。”穆浩亓松了口气。
“但朕眼沾上的屎现在可干净了？亓，你能告诉朕吗？”
心马上跌落谷底，穆洁亓只能不断地打哈哈干笑。
“你们何时要见朕也需传膳牌了？”他问着两人，但目光却是直视程信。
“这样妥当点。”至于妥当什么呢？程信笑而不语。
芙蓉帐儿暖，春色满无边呀。他可不想来得不凑巧，打断怀哥的好事。毕竟怀哥禁欲多年，如果得不到满足，那真是太不人道了。
龙君御闻言沉下了脸，黑眸微眯，紧锁着程信的眼闪着警告的利芒，“下次别再多事！”
搓着光滑的下巴，程信充满趣味地盯着皇义兄。
昨夜是他鼓躁群臣轮番敬酒，这是事先打点好的，他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为了辟人耳目，他连穆浩亓、官印天也灌醉了。何以位于高位的怀哥仍会发现?
既然早已发现，却仍是闷酒一杯接着一杯喝，这其中内情仔细推敲，倒是颇为耐人寻味。
他可以大胆假设吗？这是有意的纵容——顺水推舟罢了？
黑眸淡淡回望，旋即别向一旁不敢出声，却憋得很辛苦的穆浩亓，“你不坐下？”
“啊！哦……怀哥允我坐了？呵呵……”傻大个笑咧开了唇，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家伙，实在是直白单蠢得令人无力！程信无力抚额。
龙君御则难得嘴角微勾，轻浅至极的一道笑弧，稍不注意根本没能发现他是在笑。
程信欣慰一笑，偷偷在心里吁了口气，终究做对了！
“朕……命皇后搬进朕的寝宫了。”龙君御淡淡地说道。
“什么？”穆浩亓闻言震惊地大喊。
“怀哥，你犯糊涂了吗？那种蛇蝎美人怎么可以放身边呢？要是她哪天又给你一刀那怎么办？”
黑眸凌厉地射向那个完全再也坐不住的好友，让再度暴走中的穆浩亓如梦初醒，马上止住这些大不敬的话，缓缓坐下来。
“下次别再犯了，若是让外人抓住把柄，就算朕有心，也救不了你。”
龙君御意有所指地淡扫了林道上的宫人。
“我明白了。”穆浩亓泄气地趴下身子，整个脸埋在双臂上，摆明了在生着闷气。
这么个大个子，这么幼稚的表现，让龙君御跟程信相视一笑，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御皇刚娶新后，穆浩亓对着皇后冷淡高傲的态度极为反感，也常这么咋呼着。
李公公领着小太监，为竹林里的三人布上各不相同的杯盅。
龙君御瞪着眼前那盅颜色呈淡绿的液体，剑眉微拢，“这是何物？”
“禀皇上，这个是皇后刚差人送过来的，说是给皇上解酒用的。”李公公淡笑解释道，心里则悄悄注意圣颜的情绪为何。
龙君御讶异抬眸，心中百味杂陈。轻放下盅盖，倒无进一步动作。
“哼！我才不稀罕喝她弄的东西！那能喝吗？确定不会要人命吗？”
穆浩亓粗鲁地推开面前的怀盅，倒是拒绝得干脆。
龙君御抬首与程信对望一眼，迎上程信了然于心的淡笑。嘴角淡淡微勾，又扫了别过头的穆浩亓一眼，持起印着竹纹的勺子，轻轻搅动，舀起那呈淡绿的液体送进嘴里。一抹讶异跳上无波的黑眸里，这汤液里好似有竹的味道……
“这是醒酒的？”龙君御面向李公公问道。
“回皇上的话，娘娘确是这么说的。”
“可有说名儿？”
李公公垂眼思索片刻，才答道，“皇上这盅应是‘青果茶’。”
“青果茶……？”他低吟着这不曾听过的名字，转而低首将余下的青果茶缓缓喝下。
程信淡扫去一眼，轻持勺子轻轻搅动着盅里的黄色液体，舀起，轻送进嘴里，甘甘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泛开，末了一股清凉直透喉底，让他享受地含住，不舍张开嘴巴。然后一盅茶汤马上见底，再度抬首，两张表情各异的脸盯着他瞧。
“哼！”穆浩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记冷哼之后便又别过头去。
什么嘛？那个女人不过送上一杯破茶，有必要喝到这种享受的表情吗？
龙君御轻放下杯盅，“朕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对食物表现出明显的喜欢。”
“皇后这盅茶确实对我味儿。”
哼！哼！穆浩亓闻言脸更是黑了一半，这……这程信的样子，分明是被一杯破茶给收买了，太廉价了吧？那反对那个女人的人，不就只剩他一人了吗？
孤军奋战？他会不会太可怜了一点？
当下最可怜的是，他的冷哼并没有得到在场其他人更多的重视。那一君一臣，已谈起了国家大事。
“我国与靼芜以‘丽山’为国界，几百年来邦交不差，互有往来。但近几年来，靼芜陆续派兵在我国边境内挑畔衅，掠夺财物，屠杀我朝百姓，那张狂的姿态似乎便要与我朝正式对峙。”
程信颌首附和，“他们自以为能牢牢抓住‘丽藏原’这一腹地，在此处建帝都，又在‘丽藏原’的经济中心 ‘原州’设上相应的许多官职，俨然以大国的姿态对峙于我国北方，狂称为‘大芜帝国’。”
“这正是朕派兵北伐的原因，芜国在龙圣边境不断挑衅，直至挥师进逼，可见其觊觎东原之心，其妄图吞并北方十六夷，再逐步吞噬神洲九国，最终达到取代龙圣皇朝的野心。”
“印天只花了三年不到的时间便将之逐出‘丽藏原’之外，这恐怕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只是这次官卿回来，满脸愁绪，倒不像是打了胜仗回来。”
一记冷嗤冷不防飘来，让正专心谈国事的君臣二人疑惑抬首。
“还不是为了某个祸水！”
祸水？女人？
程信抬眸扫了龙君御一眼，而龙君御也刚好抬眼，两道视线交集在一起，一道思虑，一道担忧。
相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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