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州到省里,这路途不近,我们还是开夜车,估计少说要六七个小时。
我跟陆宇峰建议,反正我们仨都会开车,就轮换着来吧。可阿峰立马把我否定了,还说这一路都由他来开,跟我换了位置。
我挺不解,因为这么一来,他多累啊。
陆宇峰嘿嘿笑了,从兜里摸出一瓶眼药,递给我和潘子说,“我不是不想让你们帮我分担,而是你俩明早要就诊,趁现在一定要弄出有病的样子来。这眼药水是特制的,没毒,不过会刺激眼球变红,你们每个眼睛都滴上两滴,然后好好在车里休息就行了。”
我先接过眼药水瞧了瞧,又拧开盖子闻了闻,不过眼药水的瓶口太小,我闻不到什么味儿。
阿峰是自己人,不会忽悠我俩。我也没防备,当先滴了起来。
眼药水一进眼睛,稍微有点刺激感,就好像被冷风冻了一下似的,随后除了有点麻木,也没其他不良反应。
我不敢睁眼睛,怕影响药效,急忙靠在椅子休息。
本来我们仨久别重逢,应该好好聊一聊,但现在一点这方面的气氛都没有,陆宇峰闷闷的开车,我和潘子没多久都沉沉睡起来。
这样一直快到天亮,我们赶到省里了,还找个酒店,买了五小时的钟点房,临时休息一下。
我在车里一直没照镜子,去了酒店,就躲在厕所看了看眼睛,真没想到,被这药水侵一晚上,我双眼通红一片,看着都有些吓人。
我还担心的问陆宇峰,眼睛红成这样,真的没事么?
陆宇峰让我放心,还再次强调,让我把眼药水揣好,去医院也每天都滴一下,这样看起来,跟眼底出血是一个症状。
他又找出一盒药,看瓶子上写的是维C,不过我知道,这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里面指不定是什么呢。
他说这“维C”是给刘探长准备的,让我们见到他后,务必每天两粒的喂他吃药。
我看他说的这么严肃,也很正式的把药接了过来。
这样等到早晨八点,我们奔着眼科医院去了。省里的眼科医院还是名气小,不如北京,所以也没所谓的看病难、看病贵。
我们当时就挂上号了,是眼科三诊室。陆宇峰没陪着我们去看病,他的意思,混到医院里面的人不能太多,两个人都勉勉强强,不然有三个好朋友一起眼病住院,显得有点假。他会再找机会,用别的身份跟我们汇合。
我们就此临时分开,我和潘子全上了楼,找到那个眼科专家。
我发现看眼科挺墨迹的,虽然这医生是事先联系好的,但他竟然还让我和潘子先去散瞳,检查眼底。
我是没好意思,不然真想说他两句,我俩这双红眼睛都快赶上兔子了,还散什么瞳,正常人都能瞧到不对劲。
但没法子,我俩交了钱,又滴了散瞳药。散瞳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我和潘子就在诊室外面找个椅子坐着。
我俩没病要装病,所以不能左顾右看的,我跟潘子说,咱们捂着眼睛,弄得可怜点。
潘子说行,而且他演戏本领比我强,捂上眼睛还哼哼呀呀的,乍看起来,都快活不起了。
我们没说话,默默坐着,可我耳朵能听的到。这期间在我旁边坐着一对情侣,男的散瞳了,女的陪他。他嘴不闲着,总瞎念叨。
我本来就随便听听,权当解闷了,但他说了一个事,让我挺敏感。
他心里害怕做手术,跟女子说,“这医院前一阵有过先例,有人做手术时,死在手术台上了。”
那女的就可劲安慰他,说没事。
我心里挺纳闷,因为眼科手术,又不是内科、脑科手术,给眼珠打了麻药,就算再疼,也疼不死人,怎么可能有死在手术台上的呢?
虽然我想到一种可能,做手术的人,心脏和血压不好,临时出岔子了,但我觉得这太巧合,弄不好之前死的人,也跟局中局有关。
当然了,我没机会跟这对男女聊天套话,一晃时间到了,我和潘子又进了诊室。
医生拿眼底镜给我们查了查,下了结论,说是眼底出血,需要住院排号等手术。
而且他这就给我们开了个条儿,让我俩去楼下办住院手续。等我和潘子要走的时候,他问了一句,“你们的眼底出血,是怎么弄得?”
我和潘子互相看一眼,这问题有点难住我俩了,我凭着自己仅有那点医学常识,回答说,“我是摔得。”
潘子没词,被我一提醒,他立刻接话,说也是摔得。
那医生摇摇头,跟我们说,“别说摔得,有人问,就说被人打得。”
这借口让我挺无奈,毕竟被人把眼睛打成这样,显得我俩太废物,不过看在只是借口的份上,我忍了。
我还跟那医生说声谢谢,他毕竟看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照顾我俩一次。
医生笑着说没什么,我发现他笑声挺有个性,呵呵中还稍微有种奸猾感。
这么一来,我和潘子算顺利住院了,陆宇峰也说过,刘千手在病区的三号房间,我们来到住院部,我就想往三号房里进。
可赶得不巧,小护士翻着本子一查,说三号房四张床都住满了,让我俩都去二号房。
光听门牌号,就知道这俩房间挨着,虽说也离得近,但保护起刘千手来,有点麻烦。我跟小护士又念叨几句,看能不能帮忙。
可这丫头上来一股横劲儿,把她白衣天使的形象全弄没了,跟我俩拿出横眉冷对的架势,最后还不耐烦了。
我一看心说得了,跟刘千手当舍友的希望是行不通了。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乖乖去了二号房。
医院有要求,住院病人都得穿病号服,我和潘子也不得不换衣服,又是那小护士拿着病号服走过来,她规矩真多,让我俩把手机钥匙什么的同时交给她,她会帮我们整理好,放到一个小盒子里再还给我们。
我特意看了看她胸牌,她叫孙苗。我记住她了,心说一会她要是把手机拿走不给我俩,我好能打听找到这个人。
来到这儿,我和潘子算与外隔绝了,只能靠手机跟陆宇峰取得联系。
不过孙苗脾气不好归不好,她倒是挺在心,没到半个时辰,不仅把手机送回来,还带了两套洗漱用具,是给我和潘子住院用的。
这二号房里也住了另外两个病人,我跟他们冷不丁接触,显得有些陌生,我和潘子先没急着行动,都躺在床上,习惯下氛围。
我发现真是啥地方有啥感觉,就算没生病,我俩来到病房,跟病号一接触,整个心也显得有点悲观与凄凉。
潘子估计跟我想的差不多,他躺着躺着,还突然长叹一口气。
我觉得我俩得出去走走,不然躺太久了,别把潘子硬生生憋出病来。
我招呼他一起去三号房,可没想到,还没等进三号房的门呢,孙苗就把我俩喝住了。她还特意从护理台走出来,来到我俩身边问,“你们干什么?”
我指着三号房找个借口,说这里有我认识的,我要见见他。
孙苗说不行,医院有规矩,病人不能随便去别的病房。潘子不服气,问了一嘴,“医院有这规矩?我不信,你拿出文件我看看。”
孙苗当时脸就沉了下来,我怀疑潘子猜对了,医院没这规矩,是她非得有这规矩的,她一摆手说我俩就不能进去,又不理我们,一转身回去了。
潘子盯着孙苗背影一咧嘴,又瞧着我。我心里这么想的,犯不上跟护士闹别扭,不然我们归她管,准落不下好。
我跟潘子说算了,等护士换岗了,我们再去三病房就是了,我俩又借机在病区里溜达上了。
这病区挺大的,也有病号像我俩一样,没事瞎转悠的。我俩这么走了一大圈,突然发现在一个角落里,放着好几排椅子,还挂着一个大电视。
这该是给病号提供的休息区,现在看电视的人不少,我本来对他们不感兴趣,但扫了一眼后,发现他们中坐着一个鸟窝头。
就他那邋邋遢遢样,明显是刘千手。
潘子也瞧到了,他还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陆宇峰留的那张照片对比着,问我说,“小白,你看那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我心说这还用问么?就又跟潘子说,“你先去陪刘千手,我拿药去。”
我说的药就是维C,既然有这机会见面了,我得赶紧先让刘千手把今天的药吃了。
我想的周全,还多带一个水杯。
等赶回来时,潘子把我的位置都留出来了,他还正跟刘千手打招呼呢,探长你好这类的。
潘子说话声有点大,他这几句探长,刘千手没反应,倒是让其他病人都好奇的往这边观望。
我算被潘子这缺德兽打败了,这时候叫什么探长?不是露馅的节奏么?
我赶紧打圆场,故意笑哈哈走过去,跟潘子说,“行了,叫刘哥,别叫人家外号了。”
潘子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闭口不言。
刘千手不认识潘子,所以潘子不好接话,可他之前叫过我小白,我觉得他一定认识我。
我也不管他为什么认识我,就拿这事盘起关系来,我压低声音跟他说,“我是小白,还记得我么?”
小白这两个字眼刺激到刘千手了,他缓缓扭过头来,不过打量一番后,他说了句让我吃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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