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黎夏末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缘宜应该是回不去了,而且她也不想再回去,抽空递个辞呈,眼下她还必须找一份工作。
换了身衣服去客厅,听到餐厅的声音她迈步走过去,厨房的门没有关紧,从那条缝隙可以看到站在里面穿着围裙准备早餐的段幕臣,很温馨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将门划开,她依靠在门边上歪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唇角弯出浅浅的笑。
久违的家的感觉,然而现在她也换了一种身份,来之不易,她自然会好好珍惜。
“好看吗?”他背对着她,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让她吓了一跳。
他的敏感度够高,她靠近的时候就知道了,却没有想到她就站在那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黎夏末脸蛋儿一红,嘴硬的回答,“咳咳……哪有看你,我是在看我的早餐!”
“哧……”他轻笑,未置一词。
吃饭的时候为了让她安心,他提了一下关于黎沛山诉讼案的事,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她解决掉这件事。
他出面她自然放心,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吃过饭他就去了事务所,她一个人在家里闲得无聊写辞呈,因为不想再去缘宜和不想见到的人碰面,直接上网发到了段古易的邮箱。
半响后她收到一件邮件,是段古易发过来的,意思是如果她有空,方不方便见个面。
有些事儿总要面对,虽然这件事她不想再提起,但是总要跟段家有个了断。
地点约在市中心的地下铁咖啡厅。
推开咖啡厅的门进去,一名侍者微笑着走上来,有礼貌的问她,“小姐,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她笑着摇头,“不用,我找人。”
在咖啡厅扫了一圈,看到坐在不远处窗户边的段古易,脚步顿了顿,朝着那边走过去。
将手中的包包放在一边,她坐在段古易的对面,礼貌的叫着,“段叔叔。”
称呼及此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再说些什么,段古易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眼前温婉如水的黎夏末竟然无从开口。
还是她首先开口,从最根源问起,“段叔叔,你找我来无非就是为了我和段擎西的婚事吧,以前不知道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想要和我们黎家联姻,到后来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您知道,我是……苑俞旋的女儿。”
段古易本来还有点紧张,听到她这么说却放松下来,原来她真的全都知道了……
原本知道这件事是纸包不住火,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会在那种情况下知道所有的事,之后黎家罹难,她也没有音讯。
“我……末末,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擎西在一起,我看得出来,其实擎西很喜欢你,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黎夏末看了看窗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有意思,每一个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们却更是复杂。
“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儿的话,我想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但是段叔叔,段擎西对我家做出那样的事儿,我想我们之间是不会再有可能了。”
段古易看着她决绝的眼神,了解她倔强的脾气,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我想问的是,你知道我是苑俞旋的女儿,那您应该也知道她现在嫁的人是方式集团总裁方奎庭,为什么你当初不让段擎西去选择方乐珊呢?毕竟,按照名义上来说,方乐珊才是苑俞旋的女儿。”
段古易敏感的捕捉到她用的关键词,“自始至终你没有叫过她一句妈妈,是在恨她吗?”
“我自小就没有妈妈,对她没有任何感觉,自然没有恨之说。”
“我了解你,夏末,就算现在没有小的时候你也是有的,你只知道你母亲狠心离开你父亲嫁给了别人,那你又知不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并不受期待?”
并不受期待这样的自然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的去逃避那个真实的答案,握住包带的手攥紧,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只知道小的时候她的身边只有父亲一个人,纵使黎沛山再疼她,小孩子渴望母爱是很正常的事,然而那个时候,她连苑俞旋的面都见不到。
恨吗?她承认,曾经她恨过。
这种情绪直到高中才消减了许多,因为那时候觉得没有母亲其实也一样,她也一样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可是大学时期她过的并不好,在大学期间各种方面都特别优秀的她,每一方面都盖过略次一点的方乐珊。
大三的时候苑俞旋第一次登门造访,是因为她亲生女儿的前途。
而那个理由,更是让她觉得荒谬的很,当时的苑俞旋这样说:“归根究底夏末也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看着舆论硬生生的将她打垮,毕竟我们之间的事情并不光彩,如果以后夏末真的在娱乐圈大放光彩,这些事儿将成为她身边随时可以爆炸的炸弹,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请你也仔细想想,为女儿的未来想想。”
是,如果黎夏末真的在娱乐圈有了一席之地,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大放光彩,那么方乐珊不会再有翻身之日。
但是大红大紫的她自然会成为各界关注的对象,有些想要她下位的人肯定会拿着她的身世的事情大做文章,到时候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借口?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将借口说的这么漂亮,一丝破绽都没有,口口声声的为她好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给她的另一个女儿让位。
也许她也是自私的吧,当时本想在娱乐圈打拼的她,独独因为狄桀兮的离开而放弃,听从父亲的安排,学习设计行业……
突然袭上心间的刺痛将她从回忆中拉出,硬扯出一丝微笑,“段叔叔,我想,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而且让我知道,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夏末……”
“段叔叔,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可能要先回去了,对不起,再见。”
迅速拿起座椅旁边的包,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再次如电影般回播起来的时候,就算她再不在乎,也会伤心。
已经是接近中午,本来想要打车回家的她接到段幕臣的电话,“现在是在家还是在外面?”
她独自一个人漫步在街头,情绪不高,“在外面。”
似乎是听出她话语中的烦躁,段幕臣将手中的文件放下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我中午可能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吃点儿,别饿到自己,嗯?”
“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诉讼案的事儿?”
这个案子非常棘手,她也只是希望他尽力就好,能够让黎沛山少吃点苦,就好。
“还好,中午记得吃饭,如果下午觉得无聊,就给我打电话。”
“嗯……”
挂掉电话她还沉浸在刚才的电话中,平平淡淡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想到他中午因为诉讼案要留在事务所,那他会按时吃饭吗?
站在朗曦律师事务所的楼下,她抬起手中的饭盒看了看,心情稍稍转好,拎着东西进去。
正值中午,有一部分员工吃饭的吃饭午休的午休,只留下几个值班人员,她跟他们说了好长时间结果还是一个,不准进去!
正想要空出一只手来准备给段幕臣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接她一下,楼梯间那边却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她有些欣喜的朝着那边招招手,“凌厉!”
凌厉刚从段幕臣的办公室出来,这厮简直逆天,头一次为工作这么勤奋,而且让他比较诧异的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工作时间范围内完成自己的工作。
其实段幕臣的初衷是,尽快将这件事解决掉,尽快……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凌厉看到黎夏末的第一眼更是诧异,疑惑的走过来将那些值班人员打发掉,然后问她,“夏末,你怎么会来?”
“我?额……”她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看他的样子肯定不知道她和段幕臣结婚了,于是只能避重就轻的说,“关于我父亲的诉讼案,我来找段律师讨论一下细节问题,希望能提供点帮助。”
凌厉点点头,他没有纪唯那么八卦,自然没有往多处想,带着她往段幕臣办公室走的时候却看到了她手里拎着的东西。
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摩挲着下巴,笑着问,“夏末,你这大中午的拎着两个饭盒来?咳咳……老实点说,是不是有奸///////情?”
黎夏末一双眸笑得弯弯,从容以对,“凌厉,我看你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已经被纪唯传染到了八卦,下一步,我估计你也快和他一样逗比了。”
“不不不,这也得看谁的八卦,如果是我大哥的话……我很乐意八一八。”
她将手边儿上的饭盒举起来,一副无辜的样子,倒是没有辜负她的表演天分,“我找人帮忙,不贿赂贿赂一下怎么行?照你大哥的脾气,你觉得我送金卡有用吗?”
凌厉仔细思考了一下,喃喃道,“也对。”
她长呼一口气,这样算是骗过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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