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药厉叱一声,随即就撤掉紧压在谢湘脖颈上的宝剑,明晃晃的宝剑一下子指在语无伦次的刘商鼻子尖上。
刘商顿时吓得脸色雪白,整个人被何红药的宝剑逼得差点没有从凳子上仰面朝天摔倒。
谢湘从最初的惊恐之中缓过神来。
他立刻想到,看何红药的架势,虽然声色俱厉,但她的目的可能还是找他要人的,并不真正的想杀人。
如果何红药想杀人,就不会对着他和刘商废话这么多了。
而且,外面听起来也很安静,可见,何红药并没有滥杀无辜。
只是这个苗疆女子性格耿直,不会虚与委蛇巧言令色,用宝剑指着他只是说明何红药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于是,谢湘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不能因为自己遇上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破事连累了刘商。
“何姑娘,有话慢慢说,请你不要吓到了我的东家。”
谢湘故意慢条斯理的对着气急败坏满脸怒容的何红药拱拱手,柔声说道。
“呸,臭不要脸的,谁有功夫和你慢慢说?快告诉我,我那个负心汉现在在什么地方?”
果然,性格急躁的何红药立刻就撤回指着刘商鼻尖上的宝剑,又唰的指在谢湘漂亮的额头上方。
看见何红药全无了之前女孩子的那种妩媚爱娇,整个一个弃妇败坏的嘴脸,谢湘真有些哭笑不得。
谢湘当然知道何红药口口声声中的负心汉指的是夏雪宜。
虽然他也非常记挂夏雪宜的安危,现在被何红药用剑逼着,谢湘反倒好了奇了,夏雪宜跑哪里去了?
瞬间,他便想到,不会真是去了谢家村了吧?
随即,他便否认了自己这个有些荒谬的念头。
夏雪宜没有那么蠢,明知道自己是专门从谢家村出来游荡的,他谢湘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在外面受到一点惊吓就哭着回去找妈妈。
而且,夏雪宜认为他是和李信一起走的,所以,如果夏雪宜真的安全脱身了,一定首先是要去找李信的。
以何红药这样的身手,须臾不肯离开夏雪宜半步的性子,怎么反倒跑到他这里要人来了?
心念电转之间,谢湘顿时便有了主意。
首先得确保刘商的安全。
没道理叫刘商还坐在这里,和他一起去面对这个浑身毒、都是随时可以致人死命的五毒教公主何红药。
于是,谢湘故意叹了一口气:“哎……好吧,有些话,当做旁人的面……”
一语未了,何红药立刻又把宝剑指向已经有些呆怔怔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刘商,厉声呵斥道:“赶紧滚出去!”
刘商吃了一惊,条件反射似的立刻站起来,连屁股底下的墩子都被带翻了,就差没有高举双手抱头鼠窜了。
但是他甫一抬脚,才想起谢湘还在这个凶神恶煞的手里宝剑的淫威之下,惶惶的站在那里,只拿着眼睛看谢湘。
谢湘赶紧站起来,对刘商说道:“云皎,你不要害怕,这位是五毒教教主的妹妹,何红药何姑娘,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何姑娘说说,你先回避一下吧。”
末了谢湘又顿了一下,语气竭力淡定的补充道,“云皎,何姑娘是我的朋友,只是脾气有些急躁了些,你出去只可安静等待一会儿……替我们看着些不要叫旁人进来了,记住,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谢湘一边说,一边对刘商使了一个眼色,即是示意他赶紧出去,又是叫他稍安勿躁。
刘商眼巴巴的看着谢湘,只好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谢湘不禁暗暗的在心里祈祷,这个聪明人千万不要闹什么报官的戏目啊,要知道,那样才是真的会死人的。
气忿忿的何红药听见谢湘说自己是他朋友,本待啐一口的,却又听见谢湘很淡定的吩咐她用剑指着的这个肥头大耳男子不可旁生枝节,心中连日来的羞愤交加才稍有所解。
待刘商退出去,何红药便反脚“嘭”一声撞上房间的门,震的谢湘的小心肝都颤了几颤。
好在谢公子从来修炼的那种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技能,在这样一个磨刀霍霍的关键时刻终于发挥了出来,于是,何红药便听见这位漂亮的“情敌”柔声问道:“何姑娘,想来你也是奔波了一天了,请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湘的语气太柔情真挚,还是因为何红药确实已经疲累饥饿交加了;更或者是,只从被夏雪宜撇开之后,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孤独无助表示一下关切。
现在,偶然之间,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一个和夏雪宜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心里由不得各种古怪情绪混合,何红药突然把手中的宝剑一下子放在谢湘面前的饭桌上,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谢湘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女孩子啊,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声色俱厉,其实,还是不堪一击的。
待何红药哭泣了一会儿,谢湘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何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你能不能坐下来,我们慢慢地说好不好?”
何红药突然拿开掩着脸的手,倏然便宝剑在手,一下子指在谢湘的咽喉处,脸上还挂着泪痕,哽咽道:“你还我小郎君,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相公,他已经是我夫君了,我断断容你不得的。”
看着鼻尖下面脖子中间明晃晃的剑刃,谢湘心里却分外平静。
谢湘毫无惧色的神情倒叫何红药有些捉摸不定了,汹汹的气势不觉间就有些消减。
“何姑娘,我没办法还你小郎君。”
谢湘平静的说道。
“你……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叫你生不如死?只要我抓住了你,不信我那个负心汉不现身!”
何红药又勃然大怒起来,咬牙切齿的怒声说道。
“何姑娘,你先把手里的捡放下来,也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何苦呢,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你就是先放我跑上一天,谅我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的,对吧?”
谢湘的神情越发轻松起来,甚至有些开玩笑似的对何红药说道。
何红药果然还只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女孩,一句话便彻底的泄露了她自己的目的,也叫谢湘知道在没有见到夏雪宜之前,何红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杀了他的。
果然,何红药想了想,便抹了一下眼泪点点头:“这话说的倒是,”然后又嘀咕道,“哼……你须比不得女人,要给那负心汉做老婆……”
下面的话何红药就没有说了,可能无外乎是,要不然我就干脆一剑结果了你,省的你再来和我抢男人。
一边嘟囔着,一边“豁朗”一声,宝剑入鞘,只对谢湘瞪眼表示着自己忿忿的嫉恨。
谢湘有些哭笑不得,尽量发挥柔情攻势,柔声说道:“何姑娘,你请自己那张凳子坐下吧,我脚上有伤,没办法落地行走……”
何红药真的随手缀了一张墩子,斜着身子鼓着嘴赌气似的坐在谢湘对面,却扭着脸不去看谢湘。
谢湘心里暗自一笑,知道何红药还没有到了茶水不进的地步。
看她意思,还是愿意和他交谈的。
这就好,谢湘心里迅速的打定一个主意,进了劝说何红药离开夏雪宜。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甚至,何红药会一怒之下再次出剑杀了他,但是,为了能逆转这个可怜女孩悲剧性的命运,为了叫夏雪宜少造孽,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何姑娘,你找我要人,其实我更想找到你问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几天前的夜里落芳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红药听见谢湘这种先发制人的问话,立刻就转过脸来瞪起眼睛:“你少装蒜,小郎君拍晕了我,只给我留下小金蛇,便无影无踪,难道不是找你来了?”
谢湘无奈道:“何姑娘,我不知道夏雪宜他是不是想要找我,但是现在你也看见了,他并不在我这里,那天晚上,我从落芳院逃出之后,也确确实实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且……你不要忘了,他这些年苦心孤诣的,并不是什么其他什么事情,而是他们一家满门的血海深仇。”
何红药想要再强说什么,张张嘴,却终于没有找到说辞。
谢湘说的确实不假,自己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如果夏雪宜真是想要找谢湘,还能等谢湘落在她手里?
想到这里,何红药呼地站起来,对谢湘说道:“我知道了,那个该死的负心汉一定是去浙江了。”
谢湘怕何红药一阵风的走了,赶紧说道:“何姑娘,稍安勿躁,你别急,请先坐下,我还有好些个话想和你说说呢 。”
何红药立刻又对谢湘瞪起眼睛,怒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用后面迎/合人的相公,难道真的敢和我争小郎君?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小郎君表弟的份上,大家亲戚,信不信我用化骨粉叫你尸骨无存?”
谢湘顿时红了脸,直觉得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恼怒和难过。
恼怒的是何红药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出口如此恶毒,叫人羞愧难言无地自容,难过的是,自己和夏雪宜的那份情愫终究是被人诟病的。
一种莫名的悲哀不由自主的便充盈在了谢湘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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