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脚夫伙计本来对谢湘就抱了好奇;他们是并不管谢湘是如何儒雅如玉学富五车的,只觉得竟然有后生漂亮的像花朵一般,比姑娘还好看呢,怪不得东家稀罕的那样紧。
原来当这些脚夫伙计真正的看见谢湘的时候,谢湘已经重新梳洗,换了刘商的干净衣服,尽管脸色还有些苍白憔悴,但已不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之状了。
而且谢湘天生的儒雅文弱,苍白了脸反而更显得美如冠玉,别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软之态。
那伙行脚的汉子个顶个的五大三粗,见着这样一个漂亮书生,恰如见到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仙童似的,没有一个人不暗暗在心里羡慕的。
这样一个被东家老抬举的贵人等闲谁也不敢往跟前凑,忽然听见张四说这个美玉似的账房先生要和大家亲热亲热,吃好饭的没有吃好饭的,便都笑嘻嘻的对着谢湘围拢了过来。
谢湘见人都过来差不多了,便对大家拱了拱手,含笑道:“大家都辛苦了,多谢你们东家刘公子看得起,邀我和大家伙一道儿上路帮衬他,从今以后我就和大家一样靠着东家吃饭,所以想和大家熟识一下。”
十几个脚夫伙计见谢湘人虽然生的这样光彩,说起来倒是很和气,何况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位美人似的谢公子确实被东家聘请为账房先生了,就是高贵也比他们高贵不了多少的,所以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有个喜欢说话的壮着胆子对谢湘说道:“多谢先生看得起我们大家伙儿,先生和我们这些粗人可不是一样的,东家和先生是同窗好友,又是识文断字的秀才,往后大家伙儿还得仰仗先生周全呢。”
谢湘点头微笑道:“仰仗说不上,但如果你们有什么算不好的账目,想给家里人写封家书什么的,我都是可以帮忙的。出门在外,求得是财,我们应该相互扶持着赚到可以养家活口的钱,那便不枉费我们辛辛苦苦出门一趟了。”
张四带头喝彩道:“说得好,先生不愧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可不就是这样的,现如今的世道,辛辛苦苦也就算了,如果不走运,东家折了本钱,或者路上不太平……咳,想安安生生赚个辛苦钱恐怕都不能够啊。”
有个老成的伙计连忙呵斥道:“张四,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净说这些不吉利的……当心东家听见了不痛快!”
张四顿时缩了一下脖子,脸红道:“我这不是实话实说么……”
谢湘不禁笑了一下,这个张四倒是圆滑,明知道他想要对大家说什么,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又用这种看似无心的方式故意的把话题往世道不太平行路坎坷上引。
他便点点头,对大家说的:“这位兄弟话不好听理却真,我们出门都想图个吉利,想叫东家心里痛快,赚到大钱,但事实上并不是我们想吉利就能吉利的,想叫东家赚到钱便能赚到钱的,但目下这样的世道,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张四正为自己一句冒冒失失的话懊悔不已呢,谢湘一番话无异于替他解了围,顿时便在心里对谢湘分外感激起来。
老成伙计听见谢湘这样回护张四,便知道自己在账房先生面前呵斥张四有些造次了,遂有些讪讪的说道:“先生的话固然是不假的,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东家面前出不得大气力也就算了,那些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的好。”
谢湘立刻就觉得从这个伙计的话里抓住了一个说话的契机,笑道:“你能有这样的忠心你东家要是知道了,还不高兴坏了?不过,我不知道云皎这支商队里是只有你一个人想着要为东家出大气力,还是大家伙都是这样忠心耿耿的?”
谢湘只故意这么一问,那些伙计谁不想赶紧的表个忠心呢?哪怕不过是前天才临时从大街上雇来的,现在就是要靠着刘商吃饭的,谁不想赶紧的表个死忠心的态?
所以这些伙计脚夫顿时就一起乱纷纷的说道:“先生这话问的俺们可不爱听,所谓食人禄忠人事,难道只有他一个是忠心耿耿的?说不得我们比他还要忠心肯卖力气呢。”
谢湘立刻就走心里奸诈暗笑了,这些粗人真是一敲锣鼓就上架的。
他故意做出一副贴心的样子,“看来云皎还真是福气不浅呢,商队里竟然全都是忠勇之人。”
出力气的粗人最听不得别人夸赞,这些脚夫伙计更加要表示出他们不怕苦不怕累,甚至是不怕死了,七嘴八舌吵吵自夸个不休。
谢湘等他们说的累了,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这些人是要带着东家的货物去湖广一带的,我听说这条路其他的还可,就是夜里错过了宿头便有些不太平,还有就是路上若果走的太慢了也不行,因为等我们慢腾腾走到了,别的商队早就到了地儿卖完了货物赚走银子……”
老成些的伙计不以为然的说道:“只怕东家要慢腾腾走去,若果叫大家放开步子,一天怕不走出个三天的路途?”
有些伙计和脚夫便使劲的丢眼色给那个老成伙计,尽管刚刚才在谢湘面前信誓旦旦的表过态,可真要叫他们每天往死里走路,疲于奔命还是谁也不会乐意的。
张四赶紧说道:“话是这么说,只怕真赶得急了,牲口会吃不消的。”
谢湘心里早就有底了,便微笑道:“其实,东家图得是快快的干路,早到早得利,我们大家伙图的是赚些辛苦钱,心里怕的是走得快也是那么多钱,走得慢也是那么多钱,白白的辛苦劳累。”
“这样吧,那么大家伙合计一下,正常的一天到底能行多少路程,如果大家齐心协力,每天可以多走些路途,当然,最好不能错过安全的宿头,多十里,我便叫刘叔先兑银子给大家伙,你们愿不愿意?”
张四等一帮子脚夫伙计早就听得瞪圆了眼睛,老成些的伙计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先生,你不是在开我们玩笑吧?东家每天给我们的工钱都是说死了的,断无多走十里路就多给银子的理儿。”
谢湘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既然这样和你们说了,我就做得了云皎的主,不信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们真的一天可以走得了三天的路途,那就一天付给大家三天的工钱,绝无戏言!”
这些伙计脚夫顿时的便面面相觑了一会,接着便群情振奋了。
他们本来就是出苦力气在外面讨生活的,这样一个并不太平的世道,谁愿意半年十个月的在外面苦熬?真要是拼着苦累半个月便赚了四十五的工钱,这样的好事情谁不想干啊?
特别是谢湘抛出的诱惑还是每天的现兑银子……这些脚夫伙计最后统一的商量结果毫无悬念,干了!
谢湘便叫张四请出刘商和刘叔,当做大家的面,刘商很配合的夸赞了谢湘几句,同意了他的全部要求。又很有东家风度的勉励了大家伙几句,心里却在暗暗嘀咕:一天走三天的路?可能么?
刘叔是刘家惯走湖广生意的资深老伙计,从临淮到湖广一路的的行宿起止全在他心里,声音这次刘商老子才专门的委托他带着儿子下湖广的。
谢湘便拉着刘叔和几个有些资格的脚夫伙计严格的计算了一下全部的行程,免得夜晚会投宿到危险的地方。
赶路是第一的,安全也更是极其重要的。
这下,刘商倒是乐得做了甩手掌柜的,就等着每天兑银子给这伙拼了命的伙计脚夫了。
真是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中午时分刚刚出台的心鼓励政策,到了晚上边出了真成绩。
刘商的商队一路疾走,竟然早早的到达了从前应该是第二天晚上才能到达的客栈。
东家刘商并没有真正的走过湖广,所以他心里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刘叔却暗暗的在心里骂娘了。
***,这帮子兔崽子简直不想好了,明明的,干着这一行的,就是一年到头慢慢悠悠混着东家工钱饭钱的,这下子好了,生生的被一个小白脸给糊弄的原形毕露了。
如果老东家知道,会怎么看他?
要知道最近几年下湖广一直都是他刘叔带队的,路就是一直那么走的,没想到少东家第一次便走出了不同凡响的花样。
中午的时候,他陪着刘商听谢湘说完心里进就有些犯嘀咕了,本来有心想搪塞些路途的,无奈那些脚夫伙计想钱心切,又加上刘商新聘请的账房先生伶俐精明的紧,根本就搪塞不过去。
商队带着的行路图就在那儿呢,多少行程是没办法瞒过去的。
现在好了,一天半的行程硬是半天给紧赶慢赶的走到了,刘叔那个心塞啊,他觉得他这么多年在刘家的辛苦可能都要白费了。
更叫刘叔觉得堵心的还是少东家,到了客栈,不等脚夫伙计安顿好货物,立刻就令小蓟秤好多赶出来的一天的工钱,连他这个骑着马白跟着的管家都有一份。
刘商大袖一挥,还很豪爽的声称,今天第一次给大家发奖金,为了讨个好彩头勉励大家再接再厉,每个人额外多赏一百个大钱:有媳妇的回去给媳妇做身好衣服,有娃的,给娃娃买些好扁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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