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个单音节命令,没有丝毫的感情。楚澜君轻瞥了沈陌迟一眼,道:“仗责五十,禁足将军府,无令不得出。”
白若娴忘记了楚澜君是什么时候叫停了,行刑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惨叫了起来,直到意识不清之时,她所看见的,还是楚澜君那一脸无情。
新婚之夜,史官仅仅用几个字便概括了过去,大婚,帝出,不得归。除了楚澜君的心腹侍卫,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在朝堂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从此之后,早朝时很少再见沈陌迟的身影。
白若娴被安置在宸和殿偏殿养伤,楚澜君派人严格把守,不再给她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先是弄伤了她,然后用最好的太医与药物去医治,这种事情白若娴忘记了是第几次经历。
白若娴不知道,楚澜君这次对她是仁慈还是残忍,若是他人,他怕是直接下了极刑处死的命令。白若娴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占了多少分量,她猜不透他,渐渐得也就不想再去猜了。
腿上的伤,让她痛得无法动弹。白若娴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咬着唇抑制住痛哼声,她的眼眶有些发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漂亮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出,清秀的眉头却还是紧蹙着,她的意识还很清醒。
身边的每一处响动,她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双腿上的痛意,让她恨不得将其斩断。与其这么痛苦的存在,白若娴到另愿楚澜君处死她。她手抓着的被子已经不成形状,却还是在极度地忍耐着。
当一双手迫使她抬起脸的时候,白若娴赫然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让她有些害怕的人。
“主……主上……”她叫道他的时候,身子基本上在颤抖,眼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畏惧。
“朕答应过你饶他一命,如今,答应你的事情朕已经做到了。为什么,还敢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面对这楚澜君的质问,白若娴不知该如何回答,又或者,她已经没有勇气去回答他的话了。楚澜侧那般,还能称之为活着吗?生不如死的处境,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白若娴不敢将这些话对他说,她明白,在话出口的那时,将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白若娴颤了颤睫毛,她轻轻握住楚澜君的手,低喃道:“我错了……”
楚澜君抚摸上白若娴消瘦的脸,用指腹描绘着她的下唇,他低下头,两人鼻尖相对,他磁性的声音略带威胁:“乖乖地呆在朕身边,记住,你只有朕一个男人。”
白若娴轻轻地应了一声,她感到疲倦地闭上眼睛,他的气息对她而言既熟悉有陌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曾给他无限安全感的人,让她变得害怕起来了呢。
白若娴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皇宫中的安宁,也开始被打破。
楚澜清投奔了前南楚公主复国的队伍中,前南楚公主邬蜀月在北荒处自建一国,北荒,这个被楚澜君遗忘了的地方。
朝堂之上,众臣要求立刻收复北荒,否则等其势力壮大,后果不堪设想。被禁足了两月的沈陌迟得以释放,楚澜君下急令,命他带兵前往北荒收复失地。
与此同时,叶离涵被查出怀有两个月是身孕,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吉兆,沈将军必胜。
白若娴也听闻宫人提及过此事,她艰难地起了身,在曾经穿过的衣物中,找到了那条暗姬留下的丝绢。她的指尖划过上面的血迹,若有所思地看着丝绢上的纹图。
“蜀月,邬蜀月么……”她低声地念着,想着暗姬的每一个神情、动作,心里越发的压抑了起来。
楚澜君来时,白若娴慌忙地将丝绢收了起来。他抱着她,室内一片春光旖旎,白若娴在他身下轻轻地呻/吟出声,看着他满足的神色,她抱住他的腰,声音碎碎地问道:“主上,收复北荒后,南楚公主会死吗?”
她的话让楚澜君的眼中逐渐恢复清明之色,他发泄在她体内,然后退出身子,轻咬着白若娴的耳垂:“你管的有点多了……”
白若娴顿时噤声,她低下眉,蜷缩着身子在他怀中不敢动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白若娴闭上眼睛,不再多出一言。她越来越不了解楚澜君的喜怒哀乐了。
本是假寐,却没想后来真的睡了去。梦里,全部都是她与暗姬曾经相处的场景,白家有欠于她,有欠于南楚。在睡梦中,白若娴看着她的笑容,渐渐无法呼吸了,心里对她到底是有愧疚的。
九月,战报传来,兵队遭到埋伏,沈将军中了南楚公主的毒计,性命危在旦夕,此战大败。白若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更紧绷的弦断掉了。她在偏殿跪了一天一夜,请求楚澜君让她带兵去收复北荒,腿上原本有伤,这么一折腾便有了后遗症。
楚澜君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冷笑着看着她:“朕记得前些日子说过,你管的有点多了。”
语气中分明带着警告的意思,白若娴的身子已经有些发虚,但她还是挺直着身体,硬着头皮说道:“请主人允许属下带兵收复北荒。”
坚定的样子,倒是很像曾经的楚澜君,楚澜君的寒眸中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深邃,他轻轻敲击着桌案,良久,释然地笑了:“若是完不成任务,你、沈陌迟还有……楚澜侧,统统要死。”
白若娴紧握着的手顿时觉得凉了几分,她愣愣地看着他,虽然心中有了几分不安,但还是说道:“属下领命。”
白若娴一身戎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女儿身的一切特征都被隐藏了起来。没有人能够猜到她是废妃,楚澜君在众臣面前赐她一姓‘白’,也没有人想到她和曾经被灭门的白家有着什么关系。
她半跪在他面前,抱拳领命,转身之际,心中的滋味百般复杂。
虽被楚澜君圈养了这么久,但她凌厉的一招一式并不比原来差。面对着北荒艰苦的环境,白若娴没有抱怨过一声,她淡然地擦拭着剑刃,剑刃上反射出她脸上狰狞的面具,一眼看去倒是让人心生畏惧。
只听一声清响,剑被收回剑鞘之中,将士们纷纷打起精神,白若娴看向他们,很少说话的她终于开口:“收复北荒,势在必得!”
“收复北荒,势在必得!”将士们跟随着白若娴,声音浑厚气势磅礴。
白若娴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她知道这一战意味着什么,只能胜不能败是她必须要做到的。
白若娴本以为自己面对的人是邬蜀月,但是,事情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么多年了,楚澜清的狂傲一丝都没有变,他邪魅的目光扫过白若娴,眼中带着蔑视:“我以为楚澜君的人是有多厉害呢,看样子,不过如此嘛。”
马背上白若娴瘦小的身影根本入不了楚澜清的眼,他傲慢地笑着,但下一刻,白若娴衣袖中的银针刺向楚澜清另一只未失明的眼。
楚澜清快速地躲过她的突然袭击,他接住了刺向他的银针,心中,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白若娴的动作给了他警告,楚澜清看向白若娴的目光终于变得认真了起来,她面具下的那张面孔,让他有些好奇。
“呵,拿下他们!”楚澜清冷声命令道,将手中的长剑拔出,加快马速向白若娴刺去。
本是一场激烈的交战,却没有想到白若娴立刻撤兵离去,只留下一小部分人断后。楚澜清的后方已设好了埋伏,只要再把他们往前诱/惑几里,到时候,便可以让他们深陷泥泞。
白若娴知道在地势复杂的北荒,单靠硬拼是不行的,女子比男子最优秀的一点,便是有着一颗处事细腻的心。她一定要用最小的损失,得到最大的胜利。
楚澜清并不着急抓住他们赶尽杀绝,他已经非常熟悉北荒的地形,将他们杀尽是早晚的事情。可是楚澜清没有想到,白若娴这次转身离去后,便再也没有上门讨伐过他们。
祁国的士兵经历了漫长的路程,有些体力不支。楚澜清知道,再让他们这样歇下去,万一摸清楚了北荒的地势,会对自己这一方不利。
每天深夜,他都带人闯到祁兵驻扎的地方,鸣鼓宣战。待吵醒了士兵和战马,便又快速掉头离开。白若娴坐在营中,无奈地揉着眉心,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自信。
楚澜清不过是想削弱他们是体力和士气罢了,在他来回折腾了五天后,白若娴已经大概摸清楚了他们来回的路线。她坐在桌案旁,在微弱的烛光下,一笔一笔地画出了楚澜清所经过的地方。在每个曲折的地点,都标志上了一个圆圈,这些地方,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白若娴一边稳住军心,一边与副将们研究着计策。石攻、火攻、险境、沼泽地……白若娴知道,是时候了,她不能再让楚澜清这么嚣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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