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望昔突然有些食不知味了,把刀叉一放,说了句:“我吃饱了。”
“喂,还有甜点呢!”
杜望昔没说话,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双眼没有焦距。裴南迪见他有些意兴阑珊,索性吃了两口甜点,也放下了刀叉,和杜望昔一起喝酒。
裴南迪几次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隐约感觉到钱若男的出现,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杜望昔。
杜望昔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今天他居然在医院守了钱若男大半天,甚至还鬼迷心窍地觉得她像睡美人般恬美动人,更是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捏了她的脸。此刻他回忆起着暧昧的场景,竟恼怒起来。他杜望昔什么时候被女人占据过思想?这是他不允许的!不可饶恕的!
所以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下定决心,一定要和钱若男这个女汉子划清界限!
“望昔,你觉得钱若男这个人怎么样?”
“不知道,我和她不熟。”
“不熟,你还和人家睡一张床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害羞了?”
“裴南迪,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钱若男,这三个字!”
裴南迪见杜望昔恼羞成怒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决定转移话题。
他从卧室密码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杜望昔。
杜望昔扫了一眼,明亮的眼睛突然黯淡下来,“还是没有消息吗?”
裴南迪轻轻摇了摇头,这次去欧洲还是一无所获。
其实这样的答案,杜望昔早已经预料到了。连爷爷那种神通广大的人物,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父亲的消息,他们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找到呢?
杜家对外宣称,杜少康是在一次旅行中意外失踪,真实情况却是离家出走,他只留下了一封信,一封向所有人道歉的信,他说他要去找那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
杜望昔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愿意接受杜少康离家出走的现实,接受他被父亲抛弃的现实,徐曼丽也是从那以后性情大变。因为杜望昔的长相简直就是杜少康的翻版,他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徐曼丽的眼里,心里,他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徐曼丽毫不犹豫地像是送瘟神一样的,把杜望昔送去了寄宿贵族学校。好在,在那里还有裴南迪的陪伴,孤独年少时光的陪伴,铸就了他们深刻的友谊。
杜望昔每个月可以回家一次,他很珍惜和妈妈还有弟弟妹妹相处的时光。可是,徐曼丽的眼中似乎再也看不到杜望昔的存在,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年,突然间被父亲抛弃,被母亲憎恨,被所有人孤立,是怎样的一种伤害?
妈妈莫名的辱骂和尖酸刻薄,像一把利刃,不停地反复在杜望昔的心上划来刺去,新伤覆旧伤,久而久之,便生了茧。
他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哈佛,便跟着爷爷在美国生活。对于那八年的黑暗生活,他从未向爷爷提起,杜家上下,也对之前的种种讳莫如深。
杜望昔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裴南迪想要安慰他,他明白这么多年来杜望昔过得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此刻能做的,就是陪着杜望昔一起借酒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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