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彩在自己的抽泣声中挂断了电话,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哭泣的时候,此刻我们分属地球的两端,她带着面具被工作压的喘不过气,我争扎在黑夜里找不着方向。
记得天气预报说,凌晨过后会有雨,果然在这凌晨两点的时候,伴随着大风吹起,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了窗户上,我掀开了被子,站在了窗户边,望着那片景观湖,里面的景观灯已经熄灭,于是湖水好似将夜晚染的更黑,而那几个小时前趴在湖水里的月亮也早已经没有了踪影,终于在雨中亮起了虚假的獠牙,可我却没有慧眼去看到它在雨水里消散时的痕迹。
路灯下的土壤里,还在孕育着不知名的草,让它们在风雨中逆生长,这似乎是一种希望,但当严冬真的来临时,天才知道它们会不会也最终枯死......精神的萎靡中,我终于在潮湿的空气里嗅到了萧条的味道,这种味道包含了严冬来临前的松软和空洞。
站在窗户前,直到抽完了一支烟,我才又回到了床上,继续冥想着,要怎样才能帮助卓美度过这场上市前的危机。
......
次日的早晨,雨水还在淅沥沥的下着,我与简薇在酒店的餐厅里碰了面,当然还有小筠和我的那个很是娇弱的女助理,我们围在一张桌子上吃着早餐。
简薇看着我说道:“昨天晚上休息的不好吗?”
“是没睡好,外面的风吹了一夜,鬼哭狼嚎似的。”
娇弱的女助理扶了扶没有镜片的眼镜,担忧的问道:“昭总,你精神状态这么差,还能开好车么?这一路咱们都是走的高速,可不能打盹的。”
“那你跟简总的车子走吧。”
简薇直接将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了女助理,说道:“会开车吗,我的车给你开,我跟昭总一辆车,今天雨又下这么大,他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女助理点了点头,从简薇的手中接过了车钥匙,而我又重重的吁出一口气,缓解着在我大脑里窜来窜去的倦意。
......
路上,简薇开着那辆商务车,速度并不算太快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打着哈欠却一点也睡不着,只是望着车窗外被烟雨所笼罩的小乡村。
简薇向我问道:“你昨天晚上失眠,其实是因为昨天罗本在演唱会上说的那番话给你的触动太大了,对吗?”
我转头看着她,许久才答道:“大概吧。”
“或者是在为米彩担心?......听圈子里传来的消息,蓝图集团这艘巨大的商业战舰正处在沉没的边缘,其作为卓美最大的投资方,肯定会影响到卓美正在全力冲击的上市吧?”
我没有应简薇的话,心思却更加的烦乱了起来。
简薇一声轻叹:“看样子,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国家这次对房地产行业的调控,影响是巨大的,就连我们广告行业也承受着连带影响,要不然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去做多元化的公司,像我们这些做民营企业的,真的是在靠国家的政策生存着,所以想在这个国家做企业,还是要先学会研究政策,适应政策,利用政策。”
我终于向她问道:“你觉得还有什么手段能够拯救卓美的上市吗?”
“这次上市失败还可以冲击下一次,我觉得现阶段还是保住卓美的根基吧,只要根基在上市总是有希望的,你觉得呢?”
“你也觉得卓美上市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了吗?”
简薇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只能说卓美的气运不好,偏偏投资方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了,反正我的观点就是保住根基,再图谋发展,不过米总她可能不是这么想的,毕竟对于一个经营者来说,因为意外而流产掉精心设计了很久的计划是一件很痛苦,很挫败的事情。”
......
历经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回到了苏州,先去公司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之后,我便因为疲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然后天昏地暗的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时分才醒来,拿起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有两个乐瑶打来的未接电话,想必是和我聊拍摄微电影的事情,估计她已经和曹今非沟通过这件事情了。
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之后便拨通了乐瑶的电话,她在片刻后接通,问道:“你怎么到现在才给我回电话?”
“在家睡觉的。”
“睡觉,你今天不上班吗?”
“别问了,说正事儿吧。”
电话那头的乐瑶一阵沉默,这阵沉默好似在提醒我,我们之间也确实剩下正经事情可以互通电话了,不会像从前那样,随时随地,随便一个话题,都可以拿起电话说上半天。
“两个事情,第一件事,今天晚上罗本会举行个演唱会的庆功晚宴,有时间的话你就过来参加......如果你来参加庆功晚宴,第二件事情我们就见面聊,省的电话里说起来没什么诚意。”
“那就见面聊吧。”
乐瑶“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果然我还没有穿上正装,罗本便亲自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邀请我去参加他今天晚上的庆功晚宴,并要我顺道去大学城接过韦蔓雯,此刻他自己还在上海往苏州赶的路上。
......
我开着公司的商务车来到了大学城,韦蔓雯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待着我,我帮她打开了车门,又招呼她上车,她在副驾驶座上坐下来后便向我问道:“罗本昨天在演唱会上说的那个一起做专辑的兄弟就是你吧?”
我点了点头,也向她问道:“你昨天怎么没有跟罗本一起去现场啊?”
“我不太喜欢参加他的商业汇演。”
我笑了笑道:“所以韦老师还是比较适合做个安静的美女子。”
对于我的调侃,韦蔓雯并没有回应,只是扶了扶眼镜又随我笑了笑,书香门第的气质尽显,实际上这个女人除了温和,也很奇怪,她可以爱罗本爱到患上抑郁症,却不喜欢到现场去肯定罗本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就,这里面的缘由实在是让我百思不解。
短暂的沉默之后韦蔓雯向我问道:“昭阳,你和罗本一起做专辑的那一年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冬天在地下通道唱歌时,感觉窜进去的风,都能把我们吹死,那段岁月其实挺难忘的,但罗本比我更坚持,所以现在的他成功了。”
韦蔓雯点了点头,眼泪便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但表情却是那么的平静,于是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简薇,在我告诉她那段自己和罗本经历过的岁月时,她也是这么落泪的,却不是哭泣......
我有些晃神,简薇和韦蔓雯这相似的表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们又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落泪却不哭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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