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桑红开口说:“——书——煜,我醉了,你好坏,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吗?”
秦青的心倏然拔凉拔凉的,这是不是酒后吐真言,她连醉着的时候,想的都是那个人。
他涩然地望着她,深深地,他抓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脸色贴了贴,咽下眼底的泪意。
然后伸出胳膊挽住她的腰:“红红,你醉了,我扶你休息。”
“我没醉,不想睡。”桑红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她倚在秦青的臂弯,垂着的眼帘也有着黯然的泪光。
“醉了的人都这样说。”秦青说着扶着她,低头嗅着她的发香,把她扶进了卧室,揭开被子把她放到床上。
低头看她的时候,桑红已经闭上了眼睛。
秦青愣了一下,他伸手把她的身体扶得舒服一些,然后弯腰给她脱下了靴子,然后是袜子。
房内的暗影里,桑红的脸映着雪白的枕头,乌发散乱,脸蛋轻粉,诱人的唇色看到秦青一阵心驰神荡。
他连忙收了眼光,双拳紧紧地握着,坚决地制止自己不要伸手再去碰触她,他不愿意做宋书煜的替身,给她时间,明天宋不是就来了吗?不要做让自己懊悔,让她痛苦的事情。
他站在床边默默地看了她很久,终于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房间,房门轻轻地合上了。
桑红在黑暗里眼睛眯起了一道缝隙,这男孩是个君子,可是,她遇到他的时候太晚了,即便他固执地等待她追寻她,她依然只能留给他一个背影,他会幸福的,会遇到配得上他的女人。
秦青站在门口良久,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和声息,他知道桑红是明确地拒绝他,于是再不犹豫,开始动手收拾房内的残局,清洗整理厨具,把厨房和房间都恢复到干净整齐的程度。
忙碌完这些已经很晚了。
他毫无睡意,一想到他喜欢的女孩子就在触手可及的隔壁,他的心和身体就开始躁动不安。
他一遍遍地幻想,一遍遍地压制邪恶的念头,就这样在天人交战中渐渐有了睡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警觉到外边的动静似乎有些诡异,当即就轻轻起了床,走到客厅,把耳朵贴在门边听,没错,这么杂沓的脚步声,是动物快速奔跑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抬手看看时间——凌晨五点。
他轻轻开了门上的小窗口——这是冬天,外边虽然有点天光,却依然不够亮。
秦青忽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么,远处的天空异常明亮,外边成群的动物都在快速地向着一个方向奔跑。
然后他移动身体,努力地往它们身后方向看去,他突然意识到那异常的亮光是火——大火——熊熊出现在天际的大火——烧得半边天空都红了的大火!
秦青转身飞奔回房,靠在桑红的房门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喊她:“桑红,快点起,马上离开!”
没有动静,他又拍拍门,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他快速地整理好衣服,拧开房门喊她。
桑红因为昨天玩得太累,她还以为是做梦只是翻了个身,面朝里又睡了。
秦青只好走过去,抓着她的肩膀。
“桑红——桑红——”
桑红猛然就醒了过来,感觉到身体受到威胁,一拳迎面就挥了出去,秦青抬手就抓了她的手腕。
她努力地睁开眼,只见秦青的面孔在她的眼前放大,他神色急迫:“快穿衣服起来,给你三分钟,快!”
说完他就脚步匆匆地转身跑回客厅,快速地熄灭壁炉,把带来的必要的东西往外边的车上装,一边喊着:“桑红,穿好没有,要走了!”
“这是什么时间?干嘛起这么早!”桑红抱怨着,手上穿着衣服。
秦青跑过来,帮她往脚上套着靴子:“快点出去,出去就知道了!”
“什么状况?”桑红以为秦青和她开玩笑,不由好奇地追问。
秦青站起来,把她随身背着的双肩包快速地挂到她的两个肩头,把她的相机塞到她的手里,几乎是推着她起身,出门:“桑红,快!”
桑红不情不愿地被他推出了卧室,他顺手把她床边换下的衣服一股脑地丢进了行李袋,往自己肩上一背:“快走,别磨蹭!”
“为什么这么赶?”桑红转身就要往洗手间去,被他抓了肩膀直接外门口推。
“先出去再说!”秦青打开门,就往车上跑。
桑红抗拒地揉着眼睛,走到门口,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老天!上帝!观音菩萨啊,怎么啦!”
外边是一片火海,艳色的火焰吞噬着一切,距离她所在的位置,不到一千米。
火苗舔舐着松树巨大的树冠,松木被烤焦的呛人的浓烟弥漫了半边天空,遮云蔽月。
大风鼓动着火势,大火疯了一般吞噬过来。
好了,现在她明白为什么秦青一定要她睁开眼起床了,大火正朝这个方向烧了过来。
她转身跑回厨房,抓了厨房的防油烟口罩,浸水后捏着跑出来,递给秦青一个,自己戴着一个。
然后她就抓了自己的相机包,拿出机子,对着火焰的方向。
“你疯了吗,桑红!快上车!”秦青吼她。
“只拍几个镜头。”她说着,打开了相机的胶卷后盖。
秦青无奈地探手从她的背包里抓出了两卷,递给她一个:“用伊尔福的胶卷,清晰度更高。”说着,他开始跳上车,把车钥匙插到车上,准备发动着车子。
“好的。”桑红为他们俩这个时候的默契苦笑,手上动作飞快,安上胶卷,开始拍摄。
而后,她又装上了长焦镜头,拍了几十张正在汹汹燃烧的高大的火山一样的松树,透过长长的镜头看过去,火焰明亮纯净,无声优雅,那刺耳的哔哔啵啵的燃烧声似乎都被长镜头过滤掉了,桑红痴迷地疯拍。
一只只在烈焰下狂奔的动物,麋鹿、黑熊、长颈鹿、兔子、羚羊,还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动物,都连叫一声都不叫,埋头狂奔。
一只翅膀有力的猛禽,正在上空吃力地扇动着有力的羽翼,超出身后的火焰很远,但是,很快火焰追了过来,它的翅膀上的羽毛开始从边缘被点燃,一点点的点燃成一只通红的火鸟,最终堕入了火焰里,消失不见。
桑红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得几乎失声。
“快点,我们时间不多!”秦青催促着她,发动着车子,车子吃吃啦啦发出两声嘶哑的声音,他挑了眉,靠,车子发动不着。
他又试,依然如故。
这车子的性能极好,发动机也是专门针对高寒地区设计的,压根儿不存在被低气温冻住的可能性。
秦青扭头看看大火,果断地跳下车,打开车子的引擎盖。
他镇定心神,检查着影响启动的线路,然后他看到了一根输油管被割断了。
“靠!”他气得一掌拍着车盖上,转身就跑到后备箱取检修设备,幸好幸好,箱子里的东西后全,他一眼就找到了放油防漏的有机胶带,拿过去,把输油管擦拭干净,厚厚地缠上了,然后拧开车子一侧的机油盖,找到机油往里加了一些,然后拧紧。
桑红没有听到预期的发动机的声音,又看到他围着车跑前跑后,连忙跑过去:“秦青,出什么麻烦了?”
秦青抬手把车钥匙扔给她:“发动车,快!”
桑红启动了引擎。
没有反应!
“踩油门!”秦青命令。
她对着油门踏板踩了几次,然后再启动,依然毫无动静。
风大了起来,现在他们即便隔着浸湿了的几乎冻粘在脸上的口罩,也能清楚地闻到松树燃烧的气味,还有阵阵烟雾铺天盖地地袭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桑红喊着,拼命地踩着油门。
“停停停——你会把油门踩坏的。”秦青连忙制止她的动作。
“要是启动不了,我们就死定了,这片森林太大,压根儿不可能跑出去!”桑红扭头看着高高的卷过来的火焰,几乎看到了死神那狰狞的面孔。
“试试第二个方法,别慌!现在转动要是,直接踩下离合器。”桑红照做了。
秦青看看那个输油管,确认没有再漏油,啪地一声合上车子前盖,跑到车后,开始推车。
车子纹丝不动。
秦青使劲把车子推过路面的一个小小的凸起带之后,车子开始慢慢地向缓缓的坡下滚去。
“松开离合器!”秦青大叫。
突然,引擎转动起来,发出点燃的噗噗声。
“踩油门,踩油门!”秦青喊着,桑红努力地保持着引擎震动,但是,片刻之后,车子又寂然无声了。
“靠靠靠——”桑红狂躁地再次点火,引擎发出可怕的嘎嘎声,身后大火噼噼啪啪的声音清晰可闻。
“按着原来的程序再试一次,别慌,离合器踩下了吗?”
秦青继续推车,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着车子往前走,直到它产生惯性,自动地向前滑。
“现在松开!”
桑红听话地松开了离合器,车子又一次发出了抽搐一般的扑扑声,接着油门被点燃了,引擎终于发出了轻快的启动之后的吼声。
秦青跑过去跳上车子,桑红加大油门转到了第一档,开上了小路。
她把时速增加到了三十英里,但是凹入不平的土路让车子颠簸得像风浪里的小船,她不得不把车速降低到二十英里。
“秦青,抓好了,烟雾太浓,我们必须开离危险区。”
桑红大声吼着,把车窗关严,然后弓起膝盖握紧方向盘,开始加速,玩特技一样地开着车在树林里左冲右突。
秦青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疯狂的车速,不过他紧紧地抓住一侧的扶手,让自己尽力保持平衡。
又刮起风来,林间的烟雾更加的浓深,桑红几乎看不到前边三米远的地方。
她半俯在方向盘上,试图把目光定格在尚能看清的路上,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没有说一个字。
大火离他们只有几分钟远的路程,如果不迅速穿出这片森林,他们将被火焰吞噬。
烟雾非常可怕,有毒的气体形成了热浪,不知道从哪里竟然涌到了车里一些,桑红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脸色苍白,紧咬牙关,全力地保持着镇定。
泥土路越来越不平,危险度越来越高,但她一直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尽可能地开快。
正当烟雾向前方扑去的时候,他们身后响起了轰然的爆炸声,火苗就汹汹地追在车子后边。
秦青回头,他们刚刚开过的路面,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大火追着他们扑过来,吞噬着两旁的树木,和车子几乎跑得一样快!
“噢,老天!”桑红尖叫一声,一颗高大的松树懒腰断成了两截,倒在了路前方,树枝还在燃烧着。
秦青眼睁睁地看着那庞然大物如同火墙一样堵在了他们前方的路上。
桑红一声大吼,脚踩油门,推动手档,几乎从前边半站起来,然后只见车子如同雄狮怒吼,轰然一声车子前轮离地而起,直接就冲那松树上方飞去。
桑红半站着,快速换挡,继续狠踩油门,车子竟然在虚空中又往上窜了窜,车子彻底陷入火海,周围除了黄红色的火焰什么都看不到,在秦青认为他们走投无路要被烧死的时候,一截水柱飞速而至,熄灭了挡风玻璃前方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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