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乡这会儿才觉着不妙,一声吆喝,转身就往吉普车那边跑。
可惜现在想跑已经晚了,王有才离他们太近了,几个大步冲上去,一连几下,把只顾着跑的四人全都抡倒在水坑里。
从动手到结束,前后不过一支烟的工夫,八个人全都躺下了,这场面,把田家柱等人震得呆若木鸡。
王有才一膀子鲜血,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上去拼命,愣是把赵冬乡吓得撒丫子就跑,这也就是他们亲眼看到了,要不,谁能相信这是真事儿?
看着王二驴乐颠颠的抽出这帮人的腰带,把他们一个个都捆了起来,田家柱就觉着,被捆的好像是他自己一样,要不是赵冬乡赶了个巧,现在躺在地上鬼嚎的,就指不定是谁了。
本来田家柱寻思,事情到了这份儿上也就差不多了,光是这罪名,都够王有才蹲个几年的了,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事儿,除非王有才不要命了,不然他还敢把赵冬乡怎么着?
可他很快就发现,他又错了,而且错得比之前更离谱。
王有才一边咬着布条给自己的胳膊裹伤,一边走到他们面前:“你们几个,去,把他们抬到一块堆儿,按个码好。”
田家柱等人半点脾气也没有,溜溜的上去把赵冬乡等几人抬到一块没泥水的地方,吃疼哀嚎的四个放到一块儿,彻底昏过去的四个放到了另一边儿。
他们抬人的时候才注意到,空地四周围了不少人,显然是周围的人家听到响动,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虽说这些人都没近前,可也让他们心里安生了不少。
有这么多村里人看着,王有才总不敢对他们太过分了吧?
也不知是谁,傻呵呵的问王有才:“要是没其他事儿,我们先走了啊?”
王有才冲他们冷冷一笑:“站一边看着,要不就自个儿过来躺下。”
田家柱等人全懵了,再没人敢吭声,全都挤到了一块儿,哆哆嗦嗦的瞅着,谁也不知道王有才到底还想干啥?
王有才想做的其实很简单,伤了他,就得付出代价。
他半句废话也不说,拎着擀面杖走到一个正在狼嚎的痞子身前,手起杖落……
啪啪两声脆响,那痞子的两条腿被打折,因为伤在小腿迎面骨上,是硬伤,皮破血流自然是免不了的,血水顺着裤管淌进了水坑,渐渐扩散开来,被吉普车的车灯一照,泥坑里一片瘆人的黑红。
那痞子哀嚎得惊天动地,可王有才连停都没停一下,直接走到了第二个人前边。
一连串的咔吧声响起,声响不算很大,夹杂在哀嚎声里,根本听不清楚。
可田家柱等人有一个算一个,却全都听了个真切。
这响动听在他们耳朵里,就像是刑场上的枪响,每一下都震得他们脑袋嗡鸣,两腿发酸,发软,有两个胆小的,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嘴才没惊叫出来。
擀面杖打在那些痞子腿上,却跟敲在他们腿上一样,所有人都忍不住寻思,这要是他们跟王有才动了手,会不会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管痞子是挣扎着想跑还是哀嚎着求饶,王有才都没有半分迟疑,转眼,七个痞子全都双腿全被打折,满地乱滚。
他们一起惨叫的声音,就像是十八层地狱搬到了地面上,光是听声,就吓得四周的人个个面无人色,他们本来是存心来看热闹的,没成想这回的热闹太大了。
有人起了报警的心思,可一看王有才那杀人都不带眨眼的凶样,立马老实了。
一群痞子里,就剩赵冬乡还没被打折腿。
王有才走到他身前,赵冬乡吓得满脑袋冷汗,手被绑着,身体却像大蛆一样往后拱。
王有才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逼近两步,赵冬乡一见跑不了,干脆扯着嗓子,疯了一样的嘶喊:“王有才,有种你今个就弄死我,千万别给我留口气儿!”
王有才站住了,拿擀面杖拍了拍他脸蛋:“不服?行,给你搬兵的机会,有电话吧?”
说着,他抄起一把痞子丢下的扇刀,上去挑开了赵冬乡手上的腰带,把扇刀往赵冬乡身边一插,刀锋全都没进了地里,他直起身往边上一站,满不在乎的等赵冬乡打电话。
赵冬乡呆住,不敢相信王有才真这么大方。
看到王有才没动弹,他哆哆嗦嗦的掏出电话,翻两个号码瞅王有才一眼,直到电话里传来对方的声音,他顿时猖狂的叫嚷起来:“张所,带上人快来望溪村,我出事儿了!”
电话那头的张庚一听望溪村,半天没说话,赵冬乡一连喂了好几声,那边才传来一声响动:“出啥事儿了?”
“望溪村的王有才当众行凶,把我几个兄弟的腿打折了,你赶紧来……”
他这边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连串的忙音。
赵冬乡愣住,怎么也没想到,张庚竟然挂他电话,他不死心的又打了回去。
结果这回更干脆,那边关机了。
这下他真傻了,张庚每月都拿着他家的孝敬,替他们家办事也一向干脆利索,甭管他把什么人给砍了,只要还有口气儿,到了张庚哪里都能轻松摆平,最多花点钱了事。连他老子赵益民都说,张庚在乡里那就是一手遮天,连乡长都忌着张庚三分。
惹上什么样的人,能让张庚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关机?
他瞪眼看向王有才,只觉着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影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王有才冷笑,拿擀面杖敲了敲他的小腿,吓得他猛的一哆嗦,手脚并用的往后爬:“你别急,你等着……”
一边说,他一边急忙翻起了电话本。
王有才也不急,擀面杖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敲打,吓得他的手不停的抖,差点就握不住电话了,好在电话总算拨通了,那边传来冯秉纶的声音:“谁?找老子啥事儿?”
赵冬乡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两手捧着电话:“哥,我是冬乡,哥你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啥逼事儿把你小子吓成这个怂样,说吧,哥帮你摆平!”
“我让人给打了。”
“谁打的,打啥样啊?”
“叫王有才,望溪村的副村长,就是他把我们……”
不等他说完,电话那头,冯秉纶嗷的一嗓子:“谁打的?”
“王有才……”
“我干你吗赵冬乡,你特么敢招惹我王哥,谁借你的胆子?你现在在哪儿呢,说,我今个要不灭了你,我就不姓冯!”
赵冬乡手里的电话,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王哥?冯大少居然管一个副村长叫王哥,这怎么可能?
冯秉纶是赵冬乡最大的靠山,他敢放高利贷,一是仗着明面上有张庚平事儿,二是因为暗地里跟县里最大的流氓纨绔有关系,各乡各村的混混痞子都因为这,卖他几分面子。
可现在,冯大少却口口声声要灭了他,这下完了,就算找他老子都没用,他老子要是知道他把冯秉纶给惹毛了,不用冯秉纶出头,他老子就能活活掐死他。
赵冬乡愣神的工夫,王有才的电话响了,拿出一看,正是冯秉纶。
冯秉纶一开口就说:“王哥你现在咋样,伤没伤着?赵冬乡那个小崽子要敢跟你嘚瑟,你直接替我弄死他!”
王有才笑了:“我没事儿,这小子要账要到我们村里来了。”
“账?你把电话给他,我问问他。”
也不知道冯秉纶在电话里到底咆哮了什么,王有才也没心思去听,只看到赵冬乡那张细长脸变得跟纸一样煞白,全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半晌,赵冬乡强撑着爬起来,刚把电话交还到王有才手上,紧接着就像是两腿真被打折了一样,噗通一下跪在了王有才面前。
“谢谢王哥!”说着,他狠狠一嘴巴抽在自己脸上。
“王哥,我错了。”紧接着又一巴掌……
他嘴里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每说一句,就扇自己一耳光,没多大工夫,一张又细又瘦的驴脸,就肿得像猪头一样了,可他还没有一点停手的意思。
王有才自然明白他为啥要说谢谢,那是谢他没把胳膊被捅了一刀的事儿跟冯秉纶说。不然以冯秉纶的脾气,没准现在真就带人杀过来直接灭了他,哪还能给他认错的机会。
看赵冬乡一下一下真是往死里扇,王有才心里也忍不住有点好奇,冯秉纶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居然把他吓成这个模样。
眼瞅着他愣是把自己扇得东倒西歪,没准下一巴掌就彻底晕过去了,王有才这才开口。
“行了,想把这事儿揭过去也成,给你个机会。”
赵冬乡停了手,活像猪头的脸上,露出兴奋和激动来,不等王有才开口,直接爬到一边,抓起王有才插在哪儿的扇刀,往自己胳膊上扎了过去。
他这一手,倒是出乎王有才的预料,但王有才还是抢在他前边,拿擀面杖磕飞了扇刀。
“谁叫你自残了?”
赵冬乡一怔,他这么做算是道上的规矩,可王有才既然不让,他当然得顺着王有才:“那王哥你说吧,让我干啥都行。”
“自残就不用了,不过,我今个淌了这么多血,你看,这营养费,该怎么算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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