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深水湾道,古堡别墅。
顾先生正在书房里接待去年刚上任的新H社香港分社周社长。
香港新H社分由“大社”和“小社”两个部份组成,是香港公开的秘密。
“大社”指中G港澳工作委员会,“小社”才是真正负责新闻通讯社工作,而且不在本港采访,只抄收总社的电讯稿,编辑成英文稿与繁体中文稿发给在港媒体和东南亚媒体。
国内派驻香港的一些情报干部,大都安排在分社保安部,成员来自公安部与国家安全部。总参派来领导其在港情报组织的干部,则以分社文化体育部副部长身份开展工作。
在港的中资企业,虽然业务由各自在国内的本系统上级统管,但只要涉及香港的事项、干部任免,也要由港澳工委领导、批准。
周社长不仅代表中央政斧,而且还是中英谈判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所以四大商会访京团启程之前,有必要跟他再沟通一下。
“……江淮流域天气异常,梅雨期长达56天,比常年长一个多月。华东几个全省先后发生两次大降雨,沿淮和江淮之间很大范围内的降雨量都超过1954年。导致了黄山和江南两全省江淮流域同时出现特大洪水,而且外洪内涝交加,洪水长期居高不下。
两省夏秋两季作物受灾面积达10537万亩,成灾6544万亩。受灾人口7000万人,其中特重灾民高达1000多万人,倒塌房屋500多万间,损坏房屋300万间。已有灾民患肠道疾病和疟疾等传染病,大量的公路、桥梁等设施急需修复,预计完成上述救灾任务,至少需要五亿多美元和各种救灾物资。”
刚刚过去的5、6月间,国内共有1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发生水灾,5个省、自治区发生严重旱灾。
两年“治理整顿”,市场疲软,经济滑坡,财力不济,以至于连T山大地震都拒绝外援的中央政斧,不得不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向中外记者介绍灾情,紧急呼吁联合国有关机构、各国政斧、国际组织,以及国际社会各有关方面,向黄山和江南两省灾区提供人道主义援助。
周社长忧心忡忡,一坐下就谈起国内灾情。
已经私下里捐了两个亿,顾先生知道这并不是向自己化缘,而是想请他发挥一下影响力,动员更多的香港企业和市民捐款捐物,于是沉吟道:“如果不出意外,港府的5000万赈助拨款明天上午能通过。演艺界准备在跑马地马场举行大型音乐会,为水灾灾民筹集善款。工商界我再想想办法,应该还能再筹5000万。”
周社长重重点了下头,凝重地说:“那就麻烦您老了。”
“洪水无情人有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先生一边招呼他喝茶,一边问道:“周社长,今天的新闻你肯定留意过,NB实验室在基础研究和技术应用上又取得几个新成果,明天在科大举行学术交流会,全世界近百位科学家都会参加,不知道国内大学和研究机构有没有受到邀请。”
“新闻我看过,但国内有没有受到邀请我还真不清楚。”
顾先生一楞,不禁提醒道:“周社长,请相信我,不能把NB电气当成一般公司看待,更不能把NB实验室当成一般的研究机构。”
“顾先生,我相信您的判断,而且我们也在做这方面工作。科研上的事暂不说,就刚结束的海湾战争,要不是NB电气分包了一些工程,我们的损失就更大了。”
“什么损失?”
“您老有所不知。”
周社长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介绍道:“从改革开放那一年,我们的几家中资公司就陆续进入伊拉克,主要承包工程和提供劳务,当时伊拉克很愿意花钱搞建设,工程也就越做越大。入侵科威特前,正在进行的工程总合同额高达8亿多美元。
而出于友好考虑,也为了接更多工程,创更多外汇,当时同意伊拉克在一些项目上延期付款,也正因为几亿美元没拿回来,中央首长才决定在安理会上投弃权票。”
顾先生这才明白中央政斧的苦衷,想了想低声问:“那伊拉克现在认帐吗?”
“认不认没什么区别,停战没几天,我们就派人去了伊拉克,可伊拉克正被经济制裁,承认欠款,也表示有钱肯定优先还,但就是没钱。项目不能做,去的人连吃的都没有,只能吃战前留下的罐头,变质了也要吃,水受污染了也得喝。”
在国际道义上失了分,钱又没能拿回来,简直亏得不能再亏。
顾先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言归正传,一脸严肃地说:“周社长,由于签过保密协议,就算不签保密协议我也要恪守承诺,所以除了CT机、数字X光机等医疗影像诊断项目外的很多事情我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无论吸引外资还是在引进新技术上,中国都需要NB电气。”
“您老尽管放心,我回去后就向中央首长如实反应。”
顾先生微微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银行的事如果阻力太大,我可以再跟刘主席和章程谈谈。只要他们同意,那我就让出部分股权,由外资银行变成合资银行。”
这无疑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想到一直以来NB电气在政治上所持的中立态度,周社长不无担忧地问:“顾先生,您老认为他们能同意吗?”
“应该没多大问题,因为刘主席不管事,集团的事全由章程做主,而他爷爷牺牲在朝鲜,父亲又牺牲在越南,说他是红色资本家也不无过。”
“这个情况我们了解,包括他父亲生前的那几位战友,我们也都在做工作。”
很多事**速则不达,顾先生提醒道:“周社长,章程不仅是NB电气第一大股东,还是一位年轻科学家,而搞科学研究的人又都比较固执。”
“我们会注意方式方法的。”周社长顿了顿,担心地问:“顾先生,关键是他所说的那2000亿到底有没有准?”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阻力那么大,如果NB银行筹不到2000亿,那批准它在国内开展金融信贷业务就成了一个大笑话。而那些对改革开放存有疑义的老首长,也必然会要求追究所有经办人的责任。
“一下子当然不可能。”
顾先生从茶几上翻出一叠资料,耐心地解释道:“尽管四大商会的60多家企业正在与NB电气洽谈配套业务,但短时间内产能肯定开不足。就算能开足,国内也不可能有这么大需求,同时还要考虑出口。比如中东市场,比如东德,他们肯定要先紧着国外来,国内第一年最多能做400台。
算起来不到20亿人民币,就算在东德融不到资,在香港也能筹到。更何况这笔资金虽然看上去不少,但对NB电气而言绝不是一个大数字。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拿出来。”
周社长糊涂了,一脸疑惑地问:“那他们要筹这么多钱干什么?”
“电力装备,因为电力装备才是他们的核心业务。”
顾先生不无感慨地说道:“他们看得很远啊,知道国内电力装备市场没那么好做,便未雨绸缪的进行准备。只要有足够资金,只要能在国内开展金融信贷业务,只要产品质量和价格有足够优势,那他们不需要求人同样能做到业务。
毕竟搞电力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量资金,国内又的的确确需要融资。他们做得又大都是高技术含量的设备和产品,除了向他们采购之外,只能选择进口。”
建一个电厂要几亿,一条高压线路要十几甚至几十亿,想到正在论证的三峡工程,周社长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过来,不禁摇头苦笑道:“他还真找准了我们的软肋,让我们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也不仅仅针对国内。”
顾先生喝了一小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国外一样,尤其泰国、越南和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许多像这样的基础设施建设,那些曰本公司也都是把贷款和设备捆绑在一起的。”
电厂建设引进外资并非没有先例,周社长不由地想起香港中电投资的小亚湾核电站。
一些人鼓噪说离香港太近,出了事故会殃及港人,于是很多不明所以的市民聚集在香港分社门口抗议,搞签名运动。那位叛徒到美国的前任分社长怕了,给中央发电报建议迁址,说否则还要闹得更大,签名要达到50万人。
X平同志很不高兴,说:他们那么一闹,你就迁址,如果将来再搞个签名运动反对香港回归你怎么办?你也让?把他给驳回去了。
想到这件事还没完,想到NB电气在香港巨大影响力,周社长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顾先生,NB电气有那么多电气工程师,NB实验室有那么多科学家,能不能请他们组织一个专家组去小亚湾核电站参观参观,然后开个记者会,客观公正地发表个评估意见?”
顾先生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摇头道:“请肯定能请动,关键是他们不搞核电,就算发表意见也没什么说服力。”
这无疑是个能一劳永逸解决麻烦的办法,周社长不无兴奋地说:“顾先生,他们不搞不等于不懂。外交部的同志跟我提过,他们在柏林的实验室有很多前东德科学院院士,肯定有核电方面的专家,就算没有他们也应该能请到。
更重要的是他们关注环境,海湾战争期间同时在十几个国家监测大气污染,他们的意见具有很强说服力,尤其在香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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