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
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第一次看见了尘时的纯净无垢的画面,继而想起这个人对自己的宣判:天下的祸水,乱世的开端!
想起李憬臣那边很明确的答案:此人,是皇后的人!
嘴角缓缓浮起一抹笑意,极尽嘲讽的,然后顺手将大氅递给旁边灵儿,继续解着棉袍扣子,漫不经心的:“本夫人一不想皈依,二对和尚没兴趣,三没有多余的钱捐香火,加上这会儿困倦厉害,实在分不出精力见他!他要是来求见皇上,就按照平日正常流程走,若是求见本夫人,麻烦换个时间到太子府。”
“是。”宫人立即领命而去。
紧接着,上邪辰真的就上chuang补觉去了。
房间生着炭火,被褥厚实暖和,褥子里还有一个包好的热裸子,温暖的让人觉得幸福。
她想起几个时辰前,她和李憬臣在这张chuang上做的暧/昧的事情,嘴角微微扬起。那个时候,她明明自己也很想!难道说,是因为憋了太久?
想到这里,她忽的觉得有些臊,脸上发烫,然后猛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然后,渐渐的,沉入睡眠。
至于那位等在宫殿外面的了尘,论重要姓,他一比不上李憬臣,二比不上端木靳,三比不上萧轻舟,四比不上……就连排在几十位之后的任何一个隐卫都比不上,故根本不在上邪辰多想一个镜头的范畴,更不会大白天入梦来!
……
再说了尘。
一袭水色僧服的了尘站在宫殿门口,他的身材欣长,眉目如画,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更是充满悲天悯人的味道,一手竖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上盘着大颗的沉香木的佛珠。
他站得很直,双目微微下垂,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给人一种宝相尊严的感觉。
便就是这样一个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应该是让人过目不忘之人,却偏偏存在感极淡,仿佛直接与身后一花一草一树一木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了尘大师!”出来回话的是灵儿,她的双手合十,朝了尘微微鞠躬,态度恭敬。
且不说了尘是西凉第一高僧,单就整个皇宫,谁不知道了尘是皇上的座上客,拒绝皇上红人的事情,大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做,皇上寝宫这些人精似的宫人自然更不会做!于是,这种传话的事情,就只能落在上邪辰带进宫的这个婢女身上了。
听得灵儿喊他,了尘抬头,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抬起,目光落在灵儿身上。他笑,整个人充满大慈大悲的气质:“姑娘。”
看着了尘大师这般宝相尊严,灵儿忽的觉得下面的话很难开口,她的眸光纠结着。唉,这位了尘大师,可是西凉出名的第一高僧,也不知为何他家主子会说那么伤人的话!
但是,作为主子的婢女,就算明知主子有些过分,也必须奉命行事!
看着灵儿为难的样子,了尘倒是率先开口了,他的音色柔和,充满了佛的慈悲:“姑娘有话可直说,是否是夫人不愿见贫僧?”
“大师,夫人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灵儿折中的说,言下之意是,您请回吧!
岂料,也不知是了尘大师久在佛门,听不懂这般迂回的话,还是故意假装听不懂,他亦微微颔首,无比淡定的:“无妨,贫僧在此等她便是。有劳姑娘待夫人睡醒后,再给通报一声。”
要等?要夫人醒后还要再通报?
灵儿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尘是她尊敬的大师啊,她真的不想转述夫人那番话啊!可是,如果不转述,大师就不会走!
灵儿往周围看过一眼,这么冷的天,万一大师站在这里吹寒风吹凉了,她岂不是更罪过?
看着灵儿似还有话,了尘便含笑继续等着,反正他也不急,在他的眼里,即便亿万年的岁月,依然如白马过隙。
“大师……”灵儿脸上更显歉意,“您还是请回吧!夫人说,她一不想皈依,二……对大师没兴趣,三……,三没钱添香火……”
这三点,在灵儿看来,第一点还算正常,第二点简直有辱佛门,第三点更是暗讽了尘大师是要钱的!真是太不尊重佛和菩萨了!
然,对于曾经见过上邪辰的了尘来说,听得这番言论,却是丝毫违和感也无。想当日,他和她第一次见面,她直言便是:这样好的容貌,竟去当和尚,简直暴殄天物!不知被世间女子看到后,会怎样嗷嗷大叫!
所以,了尘笑了,依然是不沾一丝尘埃的模样:“姑娘待夫人醒后,直接通报就是,夫人会见贫僧的。”
听得高僧这样说,灵儿自不可能再赶人走,只满含歉意的退回宫殿。
……
因得记挂着李憬臣和皇上早朝回来的时间,这一觉,上邪辰差不多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
房间里依然暖和,被窝里也依然暖和,懒洋洋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然后撑起身体。
灵儿见上邪辰要起了,忙抱过一直用热裸子暖着的衣服。
“憬臣回来没?”她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问着明知结果的问题。
“回夫人,太子爷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了。”灵儿轻声答,手脚麻利的帮上邪辰整理着衣襟。
上邪辰“恩”了一声,将棉服棉裙穿好后,又净了脸手,就着热水漱口,然后坐在旁边凳子上,任灵儿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梳头。
“夫人……”灵儿轻声喊。
“恩?”
“了尘大师还等在门口,说要见您。”
“喔?”她的唇角再次划过讽刺,“我的话,你都转达了没?”
“回夫人,奴婢一字不漏的转达了。”灵儿回。
都转达了还要见?这倒是有些出乎上邪辰的意料:“脸皮真厚!”
听得上邪辰不屑一顾的语气,灵儿心下吃惊:“夫人,了尘大师是西凉第一高僧!地位很高!”
“第一高僧?我看是第一美僧吧!”言语中,上邪辰依旧分毫尊敬也无,她想起未央宫那位,绝对和自己那位风/流干爹有一腿的皇后,继续讽刺的,“大概是看和尚长得好看,就被蛊惑了吧!”
灵儿大惊,侮辱高僧,这不就等同于有辱佛门,有辱菩萨吗!正要继续劝慰,她忽的从上邪辰话中这个“美”字上觉出一丝味儿来:“夫人见过了尘大师?”
上邪辰“恩”了一声:“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既然他非要见我,那就见见吧,叫他到偏厅等着。”
“是!”灵儿抬眼,往旁边看去,只见已有其他宫人出去传话去了。
……
皇家的房间,从来不会寒碜,更何况这是皇上寝宫的厅堂。即便只是偏厅,那也比许多朝中大臣,富商贵胄的正厅豪华精致。
上邪辰裹着厚厚的大氅,从外面缓步走进来的时候,落目便是了尘坐在雕花的黄梨木椅上,大颗的佛珠挂在脖子上。
光光的脑袋,姣好的面孔,双手修`长的指节正端着骨瓷的茶杯,正悠闲的品茶。听得脚步声进,了尘抬头,将茶杯放在手边高几上,他也不起身,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子落在上邪辰的身上,开口叫的不是“夫人”,而是“玲珑”!
“玲珑,你终于来了!”他顿了一下,“睡得可好?”
这般熟稔的称呼,上邪辰不以为怪,身后灵儿却是吃惊不少!在她的认知中,夫人自改名为玉玲珑后,“玲珑”作为闺名,就只有太子爷这样叫,其他人都尊一声“夫人”!
更让人吃惊的是,了尘大师第一个问题不是“最近可好”,而是“睡得可好”?这样的问话,真的是非常非常熟悉的人了!也难怪夫人会用那么伤人的话赶人走了!
上邪辰瞧过他一眼,缓缓走到了尘对面椅子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足有三米宽的过道。
茶水很快送上。
上邪辰微侧身,端起水抿了一口。
依然是国色天香,依然是倾城容颜,只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与上一次见到的纯粹雍容华贵不同,这次多了几分娇弱。
不过,这样的颜色,对于世间大部分男人来说,却是另有一番味道,更容易击起男人的保护欲。
了尘一边暗暗评述上邪辰,一边在等,等她发火,乃至发飙!
天下的祸水,乱世的开端!
就李憬臣的消息网,这样的评价,应该早传到李憬臣耳里,也传到上邪辰耳里了!按照正常人的反应,对于他这个消息的源头,应该恨之入骨才是!
他很期待,期待这个女人的反应!
岂料,上邪辰也不是一个按章出牌的人,一口茶入喉,优雅的盖上茶杯盖,然后抬眸,一双湛蓝的眸子流光溢彩,她注视着了尘,然后笑:“不知最近又有多少女人为大师寸断肝肠,恨不得出家当尼姑?”
这样调侃的语气,与第一次见面时同出一辙。
他看着她,她的眸光很静,没有怒,没有怨,就连眸底的促狭,都是那样淡,那样淡,仿佛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李憬臣为了保护她,根本没有告诉她那句话!
“总比姑娘猜的要多一点吧!”了尘答,“佛法无边,若能多一些人因贫僧参悟佛法,也算是功德一件!”
“说得真好听!”上邪辰笑,声音清脆:“我若是皇上,必定不会让大师这样的人进宫,还一住就是这么久!大师佛法无边,又生得一副好容貌,若把皇上的妃嫔们都渡走了,那可怎么办?”
一句话落,伺候在周围的宫人已纷纷变了脸色。要知道,上邪辰这句话可就是一句两解,这个渡走,可以是佛法让人皈依,也可以是了尘长得太美,迷惑了妃嫔!
“阿弥陀佛,施主不光倾国倾城,还七窍玲珑口齿伶俐!”了尘顿了一下,如画的眉目淡淡笑,“祸水一词,倒也当得!”
祸水!了尘对上邪辰的那句结论,伺候在这个宫殿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可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位了尘大师不光对皇上说了,还直接当着上邪辰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等着上邪辰脸上变色,岂料,上邪辰非但脸色未变,笑容不减,反而笑得更欢快了几分,银铃般的笑声划过偏殿:“大师过奖了!能做天下之祸水的,可都是绝世大美人呢!”
众人正在惊诧上邪辰的回复,只见上邪辰笑容瞬间敛起,眸中一片冰凉,无比嘲讽的:“大师入世之深,佛主知道吗?大师身为西凉第一高僧,竟甘做歼人走狗,佛主知道吗?大师被皇上尊为座上客,却置西凉亿万子民不顾,联手歼人图谋皇上的宝座,佛主又知道吗?”
“玲珑实在不明白,像你这样不懂辨别是非黑白,指鹿为马之人,是怎么被世人奉为高僧,又怎么被憬臣赞为妙僧的?”上邪辰说着,径直站了起来,她看着了尘一张绝世的容颜,看着他宝相尊严的气质一点点崩塌,唇角再次勾起讥诮,“可惜长得一副好皮囊!”
缓缓迈步,裙带拂过青砖,她最后再看过了尘一眼,无比惋惜的:“卿本佳人,奈何为僧?卿本高僧,奈何为贼?”
“玲珑。”了尘忽的发声,他看着缓步朝外的上邪辰,“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对你的那两句评价,正是你的宿命。”
“宿命?”上邪辰笑,缓缓转身,“大师一定没听过一句话吧: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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