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神农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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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姜道临的死状,我实在难以用语言去描绘,这并不是我吝啬笔墨,实则是那样的痛苦实在不是可以用言语就可以表达的清楚的。我只能说,那时候的姜道临的生命力远比我和梁赞之前所设想的要强很多。梁赞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氢氧化钠而就等着今天我来。他把氢氧化钠撒入鱼缸之后,白色的粉末立刻与姜道临的身体发生了强烈的反应,我们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姜道临被活活烧掉了一层皮,整个鱼缸一时之间变得浑浊不堪,姜道临甚至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在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但是,饶是如此,姜道临依然没有死绝,于是我和梁赞干脆把鱼缸打碎,将姜道临的身体偷偷运到外面在阳光下暴晒一个多小时,这样姜道临才终于不再动弹。在他临死之前,我也难得地看到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已经得到了解脱。
我和梁赞在处理完姜道临的尸体之后,梁赞又迅速地换成了刚才那中年男子的装扮,并对我说道:“我们现在马上去你所住的那家旅店,然后直接进入神农架。”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将近傍晚,便道:“我们要晚上进入神农架么?这深夜进入原始森林,太危险了吧。”
“我的佩玺大人啊,”梁赞笑道:“你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白天进入那原始森林就会很安全么?咱们现在已经被秦爷那一伙人给盯上了,事不宜迟,我们要想尽快摆脱他们,就必须趁夜色进入林中。”
我看了看梁赞,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但是,我却隐隐觉得梁赞的心性有了一些改变,与之前云南之行的时候那个嘻嘻哈哈,洒脱不羁又满口胡言乱语的他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他的嘴角依然常常挂着微笑,但是他那紧锁的眉毛却又让我感到,这湖北神农架之行要远比云南更加凶险。不过我始终坚信,以梁赞的性格,他是不会对那些山林野鬼之类的事情感到恐慌的,能够让他如此认真的原因恐怕是因为秦爷等人那如影随形地步步紧逼似的追踪。人心叵测,远比孤魂野鬼来的可怕。
我和梁赞一边往我们的旅店走,梁赞一边对我说道:“我注意到了,你这次来湖北,除了你女朋友,怎么还带了一个人?”
“哦,那人是高鹏,我的老朋友了,本来我也不想让他来,但是他非得死皮赖……”
我的话没等说完,梁赞就打断我道:“佩玺大人,你还记得上次跟你去云南的那个刘震吧,那一次是他命好才没有死。”
我心里一听这话,也很不舒服,但还未来得及张口,梁赞就道:“佩玺大人,不是我说你,如果你真要带一个人来,之前的那个刘震好歹还是一个专业人士,而你这一次带来的人,简直比你还不让人放心。”
我一听这话,心里很不爽,说道:“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上一次那是我准备不足,这一次不一样,我可是有备而来的。”
“就你查的那些资料?”梁赞一边说一边爽朗地哈哈大笑,道:“也许,你所查的那些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当面跟你的那个朋友说吧。”
不一会儿,我和梁赞就来到了我住的那家旅店,如我所料,高鹏和卜瑾在小酒馆发生火灾以后及时回到了旅店。
我一进门,发现卜瑾坐在床边,而她一旁的高鹏竟然满脸黑乎乎的,像是一个烧锅炉的老大爷,此时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打给我。
我的手机铃声一响,高鹏旋即回头,发现了我,散步冲到我面前,大骂道:“你丫的,刚才跑哪儿去了?老子还以为你被困在那小酒馆里了呢,闹半天,你小子跟没事人一样,害得我瞎操心。”
我看着高鹏那黑脸,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道:“这么说,你刚才是去火场里救我喽?”
“狗屁火场啊,里面根本就没有火,全是烟,妈的,老子连抽二十包香烟也不带这么伤肺的!”高鹏说着说着,恍然间发现我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便问道:“咦?这老哥是谁?”
我慌忙来介绍道:“哦,这个人就是梁赞。”
梁赞会意,带着那副带着点坏意的微笑朝高鹏点了点头,道:“你就是鹏爷吧,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句话不禁让我回想起了我与梁赞除此见面时的情景。但高鹏听了,却是一脸茫然,看了看梁赞,又看了看我,说道:“老大,你不是跟我说那个梁赞是一个男版林黛玉么,一脸病容,但是还挺帅的。看来,你的审美水平有待提高啊。”
“别扯淡。”我说道,“他现在是乔装而来,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前往神农架了。”
“今天晚上?”高鹏惊讶道:“老大,你搞清楚我们要去那里干什么了么。”
“当然。”
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看到里屋的卜瑾听到门外的动静以后站起身来朝我们这边看。高鹏顺着我的眼神也看向卜瑾。只见卜瑾看到乔装的梁赞却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他一样,竟然冲着梁赞微微点了点头,梁赞会意,穿过我和高鹏来到卜瑾面前,笑道:“哈喽美女,好久不见啊。”
卜瑾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只剩下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的我和高鹏。
情急之下,高鹏用手肘直戳我的肋骨,低声道:“喂喂喂,老大,你这哥们也太不懂得江湖道义了吧,这***并摆着调戏嫂子呢么。还真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啊?”
我一拍高鹏的脑壳,低声骂道:“你乱说什么呢,就你总爱瞎想。”
“怎么是我瞎想,你看你看,那不就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嘛!”
“得得得,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他们只是之前见过面,这一次重聚打个招呼而已,我真是懒得跟你多说。”
话虽然这么说,而且卜瑾对梁赞的反应也并没有多么强烈,不过是点了点头而已,但不知怎么,我心里却暗暗掠过一丝不快。
一阵寒暄过后,梁赞问我是否购置了装备,我和高鹏把买来的装备悉数摆在床上,梁赞看过之后半带着调侃的意味表扬了我两句,随后,他又突然变作一副很严肃的脸转而面向高鹏说道:“鹏爷,有几句话,我必须跟你提一个醒。”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高鹏没好气地说道,大概是因为刚才看到梁赞和卜瑾的原因,梁赞在他的第一印象中已经留下了一个不够兄弟的形象。
“神农架是原始森林,数千年来很少有人进入,里面……”
梁赞的话被高鹏打断,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说简单一点。”
梁赞含笑看了看高鹏,眼睛一转,笑道:“此行凶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靠!”中国人好面子,中国男人尤其好面子,中国东北男人更是相当好面子,梁赞的这一句话,在高鹏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登时叫道:“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高鹏啊。我告诉你,咱东北爷们儿,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怕,我告诉你,哥年轻的时候也混过,不信你看!”说着,高鹏一撩衣服,露出后腰上的一条长长的疤痕,对梁赞道:“看到没有,这是刀疤,当年哥在东北砍人的时候还没有你呢。我早就听老大说你很厉害,但是,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一次一来开开眼界看看到底能遇见什么怪异的事情,二来也是看看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真本事。”
高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这一张嘴,只要兴起,他那嘴就跟冲锋枪一样“突突突突”根本不给人还口的机会。
但我一看他那后腰的长疤痕,就情不自禁呢地想要笑,但是看高鹏说得那么兴起,我又不好意思当场揭穿他。
其实,他后腰上那疤痕哪里是什么砍人的时候受的伤,那分明是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翻栏杆,他技术不行,硬是被栏杆的尖刺划破了皮,为此还到医院缝了十二针,从那以后,他逢人便说那是刀疤。
不过,高鹏刚才所说的话,梁赞似乎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脸上依旧挂着熟悉的笑容,想了想,最后只说了一句话,道:“你要是坚持,我也不拦着你,紧要关头,救你一命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我丑话可得说在前面,这一行,我只能保证佩玺大人一个人的安全。”
话不多言,再多说,非打起来不可。于是我们索性直接收拾好行李,丝毫不做停留,便往神农架原始森林而去。
一路无话,等到了神农架北麓之时,夜空已浓,抬头遥望,但见天边月朗星稀。星辰虽少,但与都市的夜空相比却多了几分璀璨。
望着这眼前在夜色之中化作层层黑幕的神秘的神农架原始森林,我心中忽然掠过一丝敬畏之心,旋即,又产生了些疑惑。神农架并非如西藏的喜马拉雅山脉那般高不可攀,也非东北长白山脉那般寒冷彻骨,他地处湖北,在上古时期,又有古庸国这样强大的文明体系作为依托,可是,数千年来,神农架原始森林几乎是整个中国内陆为数不多的人类鲜有涉足的地方,如今细想之下,的确有几分不可思议。
关于神农架的由来,据说是因为当年上古神农氏曾经来此尝便百草而得此名,但神农架峰峦山脉的最高峰神农顶在古代时期却一直没有名字,只被人换做无名峰,直到了近代以后,才被人称呼为神农顶,这多少也透露着一丝神秘,再加上神农架野人的传说,更让此地平添几分未知。
到了山麓脚下,梁赞颇有经验地让我们绑上绑腿,对我们说,山中虫蛇横行,各类草木有许多都是有毒之物,若不多加小心,被划破了腿或被虫蚁钻入裤腿也很麻烦。
我们系好绑腿,最后从外侧观看了一眼神秘的神农架原始森林。春和十分,东北一些地方也许还会时而飘雪,但在这南疆土地,已经春暖,山中的冷杉箭竹,葱葱草木,虽然不及夏日那般浓密,但枝头已发新芽,山风袭来,微凉。
梁赞此刻已经退下了乔装,站在我的身后一拍我的肩膀,说道:“佩玺大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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