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各揣心思
整个厨房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静起来，大家都不愿意讲话，好在大家都快吃饱了。
“下来做一下工作，这要是有人，成何体统。”谭生勇说道，这话，不光是说给侯玉林听，也是说给王朝明听。谭生勇吃饱了走了，大家也陆续跟着走了，厨房里就剩下杨冠江，一来他是最后一个进来，二来他想跟厨房大嫂说说。想探探，他们几个私下说了啥。
厨房大嫂知道事情闹大了，也没说什么，只顾着收碗，看着她不想说，杨冠江也不勉强，三下五除二，放下碗就走出了厨房。
回到宿舍，杨冠江一个人想了很多，下午谭生勇说的话，还有在厨房里发生的不愉快，这些事情，都表现出了人与人之间相处需要的智慧。谭生勇这是在为他扫清障碍，让他树立威信，为下一步进班子成员打好基础。
想到要进班子成员，他有种莫名的兴奋，对仕途更加有了一种思考。兴奋之后，又有一种忧虑，如果有一天，组织部来考察自己，那又会有多少人投自己的推荐票，如果推荐票不够，那自己又将如何面对。大家虽然是在一起工作，可谁对谁又是真心交往，不要说其他人，就连谭生勇一个书记，推荐票还差点没过半。
想着这些，他又想到，谭生勇之所以吹了很久没结果，都是因为没人说话，这要是不去找焦娜，说不定就成了泡影。这就是官场规则吧，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管焦娜是否真喜欢自己，是否能成为恋人，一定不能得罪，她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仕途。
还有，现在的班子，自己谁都不能得罪，可这又很难，就说现在，侯玉林，田开升就对自己很有意见，高承东虽然对自己没啥意见，可也没表现出特别的亲近，要是真的考察起来，自己还是很危险。王朝明看似对自己很好，但人家心里的真正想法，搞不懂。
想着想着，已是到了深夜，要睡了，得出个结论：那就是跟谁都要相处好。
辗转反侧，胡思乱想，晚上间的想法，很多时候，一到白天就成了瞎想。天亮了，大家又来到厨房吃早点，小苏又是满面春风，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没发生一样。赵雯雯见了杨冠江，只是低着头，也没啥敌意。杨冠江吃着早点，一句话都没讲，他已经告诫自己，从今天起，要有个办公室主任的样子，工作上，还是少开玩笑，不是很严肃，但是要庄重，只有自己庄重了，别人才会尊重。
来到办公室，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盘龙市的门户网站，果然，新的信息正是关于全市各县、部门副处级干部的任职公示，谭生勇拟任木山县县委常委、组织部长。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他马上就关了。他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谭生勇，但又觉得没必要，这是谭生勇预料中的，没啥可惊喜。
其实，他这是瞎操心，谭生勇比他还急，早在他之前就看到了这份公示，还有，那程科长昨天晚上就已告诉他了。
过了不久，上班的基本都知道了，特别是几个班子成员，他们迫不及待要看结果，大家在心底，都盘算着，要请谭生勇吃顿饭，还不能用公款，必须私人掏钱，这样才显得重情义。
就这样，谭生勇的办公室陆续坐满了人，还有人开始改口了，不叫书记，而叫部长。这也不算是拍马屁，反正是名至实归。谭生勇也变得严肃起来，毕竟真是常委了，这可要注意身份，整个人看起来，顿时深沉、高大了许多。
这里一群人在书记办聊天，喝茶，其他人还得办公，当然这是全乡政府的一件大事，就是放假几天，也不为过。但是，就是在这些谈笑风生中，各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急于知道，下步组织的意图，可这个组织就在眼前，可以从他的言谈中，知道一些。
“中午算我的，部长想吃点啥，沙古没有的，咱上木山去吃。”高承东第一个开口说请谭生勇吃饭。
“晚上算我的。”“明天早上算我的。”“明天晚上算我的。”“……”
大家都急着表态要请他，当然，这其中有些确实想请，有些也不是那么回事，比如田开升、王朝明，反正已经没了机会，仕途基本就定格了，之所以要请，也不过是为了日后找到他办事，但那一定是托办其他人的事了。
“大家就不必破费了，没那必要，公示发了，可文件还没发，我还是书记嘛，所以，我这管党务的书记向管政务的乡长提议，咱们就让厨房去买，大家想吃啥就买啥，也不要去搞区别对待，大家一起吃，领导职工吃成一样。”
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不好，为什么不好呢，因为他们想单独请谭生勇，增进的是私人之间的感情，这在厨房弄，还不成了公家请客，彼此的友情还是没增加啊。
“怎么，意思是还怕你们的钱花不出去？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自己掏钱买来厨房吃啊。”谭生勇见大家都不同意，很严肃地说道。
大家笑了笑，表示就在厨房吃。其实，大家都不是说钱多没处花，这还不是为了前程仕途，要是你谭生勇调去其他单位，或者被免职了，谁稀罕请你吃。
谭生勇又笑笑说：“我们相处不是一天两天，没这个必要，再说，我也想跟干部职工多聚聚，没有大家的支持，也不会有我升迁的机会。常委也好，部长也罢，都需要同事朋友，当官当不了一辈子，这辈当官，保不定下辈也当官，所以，弟兄、同事、朋友才是永恒的。将来有一天，下辈人谈起我们，一定会说我们曾经是一个班子，这是他们的骄傲，也是我们的骄傲。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个星期，大家就在厨房吃，加餐，让全体干部职工也享受一下招待领导的待遇，这个传统保持下去，下次领导班子谁升迁，都给厨房加餐。”
“好，这制度要形成长效机制。”“对，不如买头猪来杀，吃年猪饭。”“算了，天气热，还是吃一顿买一顿，想吃啥买啥。”
“把杨冠江和小苏叫来。”高承东说道，于国华赶紧来到办公室，把杨冠江和小苏叫去。
来到书记办，班子都在，坐满了办公室，小苏有些胆怯，以为是昨天晚上自己发火的事情，要挨领导批评教育了。她塔拉着脑袋，等着挨批。杨冠江也以为是这事，很紧张地站着。所有人把目光全投向他们。
“今天你们主任副主任都在，我传达一下谭部长的指示，这个星期，你们下去问一下干部职工，大家想吃哈，就买啥来吃，顿顿都要丰盛。”高承东安排道。
“你们这未来的书记啊，书记还没当，就要撵我走了，也好，那我就最后作一次指示，按高书记的意思办。”
大家都笑了，这虽然是开玩笑，却也蕴含着很多信息。走出书记办，小苏这次有所改变，不再我行我素，而是跟着谭生勇来到办公室，很和气地请示。
“杨主任，那我们要咋整，吃些哪样？”说实在，她心底还是有点怕，怕做不好，领导会骂。昨天晚上，因为发火的事，就被侯玉林做了工作，侯玉林也警告她，以后要多向主任请示，这不仅是尊重，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你把厨房大嫂叫来，她做菜，应该听听她的意见。”小苏于是把厨房大嫂叫来。
“大嫂，这个星期，领导要求，按照一个汤菜、两个凉拌、三个肉，四个小炒的标准来配菜，而且尽量不要重复，咋配，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配起来不难，难的是有些料买不到。”
“这个简单，苏副，你把小姜叫来。”
小姜跑着来到，杨冠江安排道：“这个星期厨房要加餐，买什么，吃什么，我们都听大嫂的，买菜就由你和苏副负责，沙古没有的，到木山去买。”
杨冠江安排好厨房加餐的事情，又忙着准备一个县人大来视察的工作汇报，这个工作虽然是十多天后的事情，可很多基础数据，还需要进一步落实。这次视察的专题是关于中学生辍学的现状、存在的问题及今后工作的整改方向。这是一个大课题，领导都很重视，一收到文件，谭生勇就作了指示，并在班子会上安排，指定由分管教育的侯玉林具体负责，汇报材料先由办公室写出来。
想到自己事情很多，也为了缓和一下与赵雯雯的关系，他决定把这个工作交给她。于是，他亲自来到赵雯雯的办公室，这一次，赵雯雯很客气。
“杨主任，有啥事？”
“我这里有个材料，是关于全乡中学生辍学现状调研的，4月下旬县人大要来调研，有几个数据需要实际的，你跟校团委联系一下，把这些数据要齐了。”
“干嘛要跟校团委联系，你跟乡教办要不就行了？”
“我主要是考虑，在这些辍学孩子中，要把团员单独的列出来，然后再用团组织的力量去动员他们，让他们读书的意识更加强烈，更加有种使命感。”
“这能行吗，这团组织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所以，大不大，要靠你这个团委书记啊，如果你工作做的好，它就大，做不好就没作用。”
“那好吧，要哪些数据，你列出来，我跟他们联系，可是我跟他们没打过交道。”
这个杨冠江早准备好，于是给了她一张A4纸，上面写明要全乡在校中学生人数，近五年来初中未毕业就辍学的人数，在这些辍学中，有团员多少人，所占比例多大等。同时，还需要作一下调查，辍学的真正原因。
赵雯雯本来不想插手办公室的事情，说实在的，她是能写材料，却不让她去办公室，偏偏让一个不会写材料的人去当办公室副主任，她心里始终是有些疙瘩。虽然说这乡团委书记喊着要响亮些，但办公室才是真正锻炼人的地方，她还是想去。杨冠江安排她去对接这个辍学的问题，她不好推脱，自己正愁不知要如何开展团委工作，就当做一个突破口吧。
赵雯雯来到乡中心校，找到校长，之后又找到校团委书记，这书记叫鲁豪，兼着学校的体育老师，长得一表人才，身材适中，能歌善舞。
在办公室里，两人见面，彼此是第一次见面，都被对方的外表所吸引，真正是美女帅哥。
“鲁老师，你好，我是乡团委的赵雯雯，今天来，主要是有几个数据想跟你们要一下，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
“这没问题，要啥数据，只要你赵书记开口，有的一定给。”
“叫我小赵，或者小雯，我们老大才是书记。我这里有一张纸，需要的数据已经写明，你看一下。”赵雯雯说着就把那张纸给了鲁豪。
鲁豪看了看，说：“近5年的辍学人数，这个需要翻历史台账，团员人数需要查，就是这个辍学原因，很搞不准。比如说，有些学生，说不来就不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辍学。”
“这可怎么办？我们主任说要把它弄清楚，因为4月下旬县人大要来调研全乡的中学生辍学状况，这材料上要说不清辍学原因，不好交代。”
“现在是月初，还有十多天，全县100多个村寨，几乎每个村寨都有辍学的中学生，至少一天要跑十个村寨，而且有的村寨不止一人，这不现实，时间太紧。”
“那怎么办？这工作一定得做啊。”
“要么政府抽调工作组，分头下去调查，要么由各村寨老师去调查，反正得尽快开展，否则就来不及。”
“那好的，我回去汇报一下。”
两人就开始分头工作，鲁豪负责去查阅相关资料台账，把近5年的中学生辍学情况统计出来，并分出团员与非团员。赵雯雯则带着问题来向杨冠江汇报，到底要如何开展。
“要全面摸清，确实工作量很大，不摸清乱写一些，又怕视察组进入村寨了解。这个问题，等我跟侯副书记汇报，听听他的意见。”
于是，杨冠江就这个问题，专题找侯玉林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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