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蓝莠子的一声喊,她腰间的力道松开,染莲殇的银鞭毫不犹豫地挥出,将马车击了个四分五裂,准确无误地将狼狈不堪的玄机从里面卷了出来。
马儿与马车一同滚下深深的壕沟,壕沟里传来马儿痛苦的嘶鸣声。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蓝莠子惊魂未定地深呼吸着,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黑漆漆的壕沟,它足足有五米之宽,至少有十米深。这条官道是通往千乘郡和灵隐郡的必经之路,这样一条壕沟横亘在这里该会害死多少人啊?
这官道每天都会有人经过,若是这壕沟一早就有了,地方官员一定会采取措施的,很显然,这是专为他们而设的。
怪不得一路上都这么平静,原来重头戏在这里呢。
蓝莠子冷笑一声,不过一条小小的壕沟而已,哪能难得倒她?
轻轻一跃,她人便已飞至了空中。
“蓝莠子!”染莲殇的阻止已然来不及。
“嗖嗖嗖!”沟底下忽然射出无数道黑乎乎的箭来,居然还有这等暗器!蓝莠子脸色一变,脚下一滞,身子腾空翻了个滚,朝壕沟对面飞去。箭射向空中后又掉落下来,蓝莠子轻松地躲开攻击,稳稳地落到对面的地上。
哼!她可没那么容易被伤到。正得意地看向染莲殇时,她神色一僵,身子突然一沉,脚下的泥土竟轰然塌陷!
最要命的是,只有上面一沉是薄薄的泥土,下面竟然是湿润的沼泽,她想再飞起来时,脚已经没入了沼泽之中,像是被吸进去了一般,越是想往外面拔就陷得越深。
玄机才刚站稳就看到眼前这一幕,着急地大喊:“莠子!别乱动!”
染莲殇的银鞭如救命稻草一般甩到她面前,她连忙欣喜地抓住。
“啊!”就在他用力想将她拉出沼泽之时,她忽然叫了起来,“停下,大白菜快停下!”
染莲殇不解地住了手,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担心。
“怎么了?”
“有……有东西夹住我的脚了。”一股钻进的疼痛从脚掌传到心上,蓝莠子不敢乱动,可是她不动的话,身子却在慢慢下沉,她的面前,就是那条黑漆漆的壕沟。
低头一看,脚下的泥泞沼泽跟壕沟分明就是连在一块儿的,若是再这样沉下去的话,她势必会连同沼泽一同被壕沟吞没。
之所以用“吞没”二字,是因为,她看到壕沟底下,被铺满了钢针,针尖上泛着莹莹蓝光,分明是被涂了剧毒的。
如此一来,真的是进退两难。
染莲殇若是强行将她拉出去,她的脚可能就这样被夹断了也说不定。
她正想着,忽然感觉手中一空,染莲殇将银鞭收了回去。
“喂!你……”
话未说完,她便看到他从壕沟里将碎了的马车给卷了起来,“哗啦哗啦!”接连几块木板出现在蓝莠子身边的沼泽上。
“坐到木板上,慢慢地将腿拔出来。”
蓝莠子依言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此时沼泽已经没到她的膝盖处了,由于双腿无法用力,即使她再小心,坐下去的那一瞬也还是发出了“噗通”的声响。
染莲殇又卷起几块木板放到她旁边,随着玄机一声“小心!”染莲殇也用轻功跃到了她身边,双脚踏着木板,慢慢地蹲下去。
“你干什么?”
没有理会她的话,少年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膝盖,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裙衫渗入她的肌肤里,却显得那样温暖。
此时他离她很近很近,即使夜色朦胧,她也仍可清晰地看清楚他的紧绷的面容和紧抿的双唇。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脚,小心地将她的膝盖往上提。
那一刻,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呼吸,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她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不悦地说:“用力。”
她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顺着他的手慢慢将自己的脚往上提。
“嘶!”然而,她只要稍稍用力,就感觉夹住她脚的东西越发紧了。
染莲殇的眉头拧得很紧,“先别动。”语落,在蓝莠子惊讶的目光下,他竟挽起衣袖就开始以她的脚为中心开始把烂泥往四周拨开。
泥土非常粘稠,还散发着淡淡的臭味儿,蓝莠子若是没记错的话,染莲殇似乎还有点洁癖,可是现在,他却像是没闻到也没看到这脏兮兮的泥土似的,一心一意只将泥土一点又一点地拨开,扔到一旁。
毕竟不是真正的沼泽,不过是别人设下的陷阱而已,所以,这烂泥也只是小范围的。
蓝莠子甚至能看到他额上薄薄的汗水,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刘海已经结成一绺,汗水将它们黏在额上、颊边。
蓝莠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替他擦干汗水,然而,在她的手即将碰到他的脸颊时,他却忽然转过了脸来。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空间在那一刻凝固。仿佛空气都不流动了,万籁俱寂。只听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
染莲殇也愣住了,四目相对,半天没有动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回头时似乎感觉到了她那灼热的目光,忍不住好奇回头后,却发现自己像中了魔法似的,竟连下一步该怎么动都不知道了。
“出来了!是个老鼠夹!”玄机兴奋的声音将二人神游万里的思绪拉回来。
蓝莠子连忙缩回手,染莲殇也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沼泽已被他挖出一个洞来,他弯下腰去,徒手抓住老鼠夹的两端,手下一用力,鼠夹慢慢地打开。蓝莠子连忙将腿拔出来,脚踝以下黑乎乎的泥巴下,可以看到两排深深的伤痕。
染莲殇的动作忽然停止,随即手迅速一挥,鼠夹被他扔了出去。
“啊!”道旁的灌木丛里,一个痛呼传来,偷看者的脑袋立即被鼠夹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倒地而亡。
随即,染莲殇带着蓝莠子迅速离开木板,落在了安全的地面上。
玄机也跟着松了口气,然而,面对这危机四伏的壕沟,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可不像蓝莠子他们一样会飞的。
玄机怎么样染莲殇并不关心,他毫不客气地用蓝莠子的衣裳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后,又从她身上撕下一块布递给她,“自己把脚擦干净。”
“你顺便也帮我擦了不就好了?”
本不过是句玩笑话,谁知那家伙竟然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地说:“有脚气。”
“什、什么!?”蓝莠子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厮却很大方地重复了一遍:“有脚气。”
“染莲殇!你怎么不去死一死!”蓝莠子气结,从他手中夺过布三下五除二地就给自己擦起脚来。
“该死的烂白菜!叶子烂了,根烂了,心也是烂的!你就跟茅坑里的垃圾一样又烂又臭!”蓝莠子将自己的脚当成了染莲殇,狠狠地擦,狠狠地擦。
“哎哟!”一不留神,忘了自己刚刚才被鼠夹夹伤了,痛得龇牙咧嘴。
“还能骂人,看来鼠夹上没有毒。”
“莠子!我还没过去!”玄机憋了很久没好意思说这句话,听到染莲殇说她没什么事后,才终于鼓足勇气喊道。当然,他是不想麻烦蓝莠子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叫染莲殇,所以还是叫了蓝莠子。
蓝莠子用妖术将伤口愈合后,大声回道:“我马上去接你过来。”
“别再不自量力了。”染莲殇毫不客气地嘲讽,手中银鞭陡然变长,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玄机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接着,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啊!”他吓得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人便已经到了染莲殇身边。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到染莲殇冷漠地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接下来,你背蓝莠子走,直到我们找到客栈。”
“什么?”玄机没有表示反对,蓝莠子却觉得不可思议,她明明都已经用法术愈合了伤口呀,根本没什么大碍,自己完全可以走的,这家伙怎么还会对玄机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要知道,玄机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背一个人走这么远还是挺困难的吧?
“难道你更希望我来背你?”这话若是换成宫千瑾来说,蓝莠子可能会觉得充满了暧昧的味道,但染莲殇说出来却让人心里充满寒意。
“我不要任何人背,我自己走。”她的腿又没有残废,哪有那么娇贵啊?
玄机为难地看了看蓝莠子,又看了看染莲殇,不管是染莲殇的意思也好,还是他自己的意思也好,他都是希望能替蓝莠子分担一点了。
刚刚隔着那么宽的壕沟他都看到了她脚上那两排伤口,虽然鲜血被泥土遮盖了,但能想象得出一定是很疼的。即使现在她已经自己愈合了,但不管怎么说,受伤了就是受伤了。
于是,他在蓝莠子面前蹲下来,笑着说:“莠子,上来吧!”
“真的不用了,玄机,你这是干吗呀?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天都黑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她一边走一边拍了拍玄机的肩膀催促道。
然而,话音才刚落下,身子就被人拦腰抱起,她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白菜……你……”
“想抱就直接说。”他看也不看她,抱着她就往前走,脸上却有止不住的笑意。蓝莠子看得呆了去,这家伙肯定是吃错药了,一定是吃错药了。
或许是那烂泥里有**药,他中毒了。不然他这奇怪的行为实在是无法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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