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秦文熙回来了!
蓝莠子眸光一闪,立即收回手,所有的场景都在一瞬间恢复原样。她眼睛不流黑水了,牙齿缩回去了,大堂正前方的桌子也神奇地恢复了原样,甚至连茶壶都回到了桌上,下人们也回到了最初所站的位置,对刚刚的事情好像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有秦夫人还是满脸惊恐地趴在地上,看到秦文熙进来,她连忙喊着:“老爷!”声音嘶哑,充满恐惧。
秦文熙只觉得眼前一闪,刚刚明明看到了一场混乱,但再看时,却只看到秦夫人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喊着他,大概是年纪大了眼花了吧!
他连忙上前将妻子扶起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夫人跌倒了怎么都没人扶一下?”
毕竟是一家之主,说起话来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几个丫鬟立即诚惶诚恐地上去扶住了秦夫人,所有人都觉得秦夫人今天很奇怪,怎么自己跌到椅子下了?
秦文熙一样扫到了蓝莠子,目光顿了顿,蓝莠子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爷。”
低眉顺眼,乖巧可爱。
秦文熙不疑有他,却猛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如雷响在耳边:“鬼!老爷,她是鬼!”秦夫人不顾形象地大喊,蓝莠子应声看过去,她又立即缩到了丫鬟怀里。
面对秦文熙疑惑的目光,蓝莠子恭顺地解释:“老爷,奴婢是小少爷院里的丫鬟,少爷多日未归,今天夫人叫奴婢过来,奴婢原以为夫人是关心少爷,却没想到……”
秦夫人因秦文熙杀了秦微音,一直对他心有怨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而秦文熙虽然亲手杀了女儿,但总认为是因为秦夫人没有把女儿教好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所以夫妻俩早已互生恨意。
此时看到秦夫人神神叨叨不正常的样子,秦文熙更觉心情烦躁,“好了,送夫人回房吧!”
秦夫人见丈夫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连忙抓住一旁的小丫鬟的手,“小青,你看到了对不对?她是鬼,她眼睛流黑色的水,牙齿都伸出嘴巴了!你们都看到了对不对?”
然而,下人们却都皱着眉不敢回答。
秦文熙用眼神示意他们说实话,大家这才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看到?你们明明都看到了!”秦夫人气急了,说话已经开始咆哮,声音颤抖。
蓝莠子的小身子也瑟瑟发抖,害怕地看着秦文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嗯,必要时候还是可以跪一跪的。
“老爷……奴婢该死!本来是二小姐院里的丫头,可是一个月前因为捡回一只小猫而惹得夫人和二小姐生气,被乱棍打死扔在了后山……”见秦文熙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蓝莠子连忙继续说,“要不是小少爷救了奴婢,奴婢恐怕真的已经……夫人可能以为奴婢已经死了,所以一口咬定奴婢就是鬼……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等小少爷回来问他。”
秦文熙再次看了看蓝莠子,又看了看不修边幅的妻子,自女儿去世后,她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没想到之前竟然还打死过奴婢,瞒得他好紧,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重重地叹了口气,秦文熙道:“你先回狸院吧!”
“老爷,不能就让她这么走了!”
秦夫人还欲阻拦,却被秦文熙一声吼,“够了!这段日子你是越来越疯疯癫癫了!”
“什么?你居然说我疯疯癫癫?秦文熙……你杀了我女儿我没怪你,你居然还说我疯疯癫癫?你有没有良心啊?”
之后秦文熙夫妇还吵了些什么蓝莠子已经无暇关心了,她只知道,有一根刺,已经深深地扎入了秦文熙的心里,以后那老妖婆再想要恢复以前侯府主母不可撼动的位置恐怕是有难度了。
原本走向侯府大门的脚又改变了方向,还是先看了那老妖婆的下场再走吧!反正她现在出去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妖界的入口。
秦墨未那厮到底去哪里了?整整七天不见府里居然也没有人担心?看来他也是个不被人待见的庶出啊!
身后有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传来,蓝莠子放慢了脚步,等着后面的人跟上来,但那人也放慢了脚步,始终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怎么?有胆子告状没胆子走到我前面去了?”她转过身,看着强装镇定的小碧。
小碧被她一激,挺了挺胸,大步往前走去,“难道还怕了你不……啊!”话还没说完,她就摔了个猪啃泥,鼻子都被压扁了。
蓝莠子看着“恰好”出现在路中央的石头,笑眯眯地道:“看来,你还是只配走在我后面。”冲地上的人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去。
“蓝莠子!我跟你势不两立!”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小碧气得捶胸顿足。
蓝莠子愉快地哼着歌儿回到狸院,从秦墨未的房间前经过时,耳朵像猫一样动了动,里面有声音!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只听到一声低低的闷哼传来,压抑,痛苦。
“谁?”
一道银光“唰!”地从窗户处挥出来,“哗啦啦!”应声而破,银鞭如蛇咬住蓝莠子的脖子。
蓝莠子下意识地一躲——竟然没躲开!是因为刚刚在住院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么?喉咙被扼住,气一下子竟喘不上来。紧接着,她只感觉脖子又是一紧,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被那银鞭给拉着直接从窗户拉到了房里。
身子被摔到地上,与此同时,脖子上一松,蓝莠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咳嗽。
顺着声音看过去——
天哪!这还是秦墨未吗?还是侯府那不可一世略有洁癖的小少爷吗?
只见秦墨未一身破烂虚弱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着银鞭捂着胸口,就连那锦缎般的银色长发也有些打结了,一绺一绺地垂在耳际。
他略显苍白的脸从乱发中抬起来,看着蓝莠子,发现她没趁他没在的时候跑了,忽然就笑了起来。
蓝莠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道:“你这是落入乞丐窝了呢!”
“有我这么高贵的乞丐吗?咳咳……”还说不上两句话秦墨未就又咳嗽了起来,那模样,跟刚刚他挥鞭抽她的架势可太不一样了。蓝莠子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是怎么了?出去七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回来了?
咳成这样明显不是感冒了……是哪里受伤了吗?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没发现什么外伤,莫非是内伤?
可是他若是真受伤了,刚刚干吗还要那么警惕呢?这是在他自己家里,有必要那么紧张兮兮的吗?而且……为什么他没有叫丫鬟来伺候他?为什么也没有叫大夫来给他疗伤?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屋里?
“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不知为何,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蓝莠子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都变了,音调有些高,这是生气时才有的音调。真是的,她生哪门子气呀?
“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秦墨未调笑道,脸色愈发难看,呼吸声越来越大,鞭子都掉落在地上。
蓝莠子皱眉,上前,莫名地有些恼怒:“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她话音刚落,秦墨未就往桌上倒了过去,蓝莠子连忙扶住他以防他被桌角磕到,这家伙的身体也太凉了吧?简直就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
搀扶着秦墨未往床边走去,经过窗户时,蓝莠子手一挥,原本坏掉了的窗户瞬间变好,只不过,这一次,看起来简陋了点儿,像丫鬟房间里的窗户。蓝莠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果然是体力不够了,居然都无法把一个窗户恢复原样。
但好歹能遮住外面人的视线吧,秦墨未好像不太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
看着床上皱眉闭目的美少年,蓝莠子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是不明白他的举动呀!可是,他脸色这样苍白,因呼吸艰难胸脯幅度很大地一上一下,额上都浸出了汗珠,伸手一摸,冰冰凉。
蓝莠子用热水帮他擦了擦脸,却忽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昏睡中的少年嘀咕着:“狐狸,狐狸……”
“什么狐狸?我是猫好吗?”反正他是睡着的,蓝莠子毫无顾忌地嘟了嘟嘴。
可是秦墨未还在念叨着狐狸,蓝莠子摸了摸他的脸,还是冰冰凉,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她又不是大夫,也没有内力,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比起形象来,命应该是更重要的吧?蓝莠子决定好人做到底,帮他去叫大夫。出了门后,她还很体贴地将门窗给上了锁。
有丫鬟见到狐疑地问:“蓝莠子,你干吗给小少爷的门窗上锁?”
“少爷房里那么多贵重的东西,他人又不在,不上锁丢了怎么办?”蓝莠子说得理直气壮,“你在这里看好了,不许任何人进到少爷房里知道吗?”
那小丫鬟觉得她说得有理,应承下来。
蓝莠子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秦墨未紧闭双眼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本想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飞去医馆的,却因之前消耗了太多的元气,脚才离开地面半米不到就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却被告知大夫出诊去了,一连找了三家医馆都很不凑巧地被告知大夫不在,蓝莠子只好简单地将秦墨未的症状给抓药小哥说了一下,然后抓了两包驱寒的药就往侯府赶。
日近黄昏,街上行人寥寥,她的元气也恢复了不少,脚下的步子快了起来。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额前,发丝像是被染上一层金光,随着风轻轻拂动。
蓝莠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体香,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上了她的身才有的还是那小丫头本来就有,清风将她身上的香味带到了一个酒楼的雅间里。
临窗而立的男子深深吸了吸鼻子,微沉的眸光陡然亮了起来,随着那香味看下去,只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如鱼一般穿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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