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都被哥哥宠着的白初,从来没有想过哥哥发起脾气来会有这么恐怖。
他一路拽着她往前走,丝毫不考虑她的小短腿跟不跟得上。面容冰冷着,不同她说一句话。
白初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跟着他走,一路上极力想挣脱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直到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座陌生的阁楼,门一开,他松了手,下一刻,直接把她推了进去。
白初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房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分明。她不知所措的回头看向白炘,却见那高大的身形面无表情的从外伸手关门。
“哥哥!”白初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的亮色慢慢变窄,她飞快的朝门奔去,然后,脚下踩着裙角一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然后,眼见着门一闭,眼前全黑了。
“哥哥!哥哥!”她急忙从地上爬起身,记着门的位置往那跑过去,手拍在门板上,大声喊:“哥哥,开门!阿初还在里面!哥哥!”
门被她拍得啪啪的响,门外没有人回应她。
眼前一片漆黑,她除了黑色什么都看不到。又黑又静,除了拍门的声音和她喊叫的声音,其它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漆黑未知的世界,对小孩子来说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怖。
很快,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哥哥,开门!这里好黑!哥哥,阿初好怕!”
“哥哥!哥哥!”
女孩嗓音稚嫩,一声喊得比一声大,很快就抽噎不止,声音含糊在哭声里:
“哥哥……哥、哥……”
白初不知道哥哥为什么朝她发了脾气,陌生的房子里又黑又冷,在这里,她使不出一点术法。很快,声音一声比一声沙哑,直到喊累了,拍门拍得手心一阵一阵的痛,也依旧没有得到门外一点点的回应。
身为一只狐狸,白初适应环境的能力一向比较强。喊了一阵发现没有效果以后,她很快便从伤心里清醒过来,哥哥故意把她关在这里,便不会那么轻易把她放出去。
白初沮丧着倚着门坐到地上,小手又疼又辣,她两手捂着,低头吹了吹。暖暖的气呵在手心里,减缓了那种辣辣的感觉。
然后,伸了个懒腰,直接卧到地上,睡了过去。
狐帝第二天早上过来看白初,开门时,看到头发散乱着的小姑娘蜷缩成一团安静的睡在地上。
小姑娘睡得安详,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有几处泪水干涸的痕迹。左手握着右手,右手小手心里微微有些肿。
微微的酸楚划过眼帘,他走过门槛,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来。睡得正熟的小姑娘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似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小脑袋在她胸口蹭了蹭,然后,寻了个好姿势,继续依偎睡下去。
白初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绵软的塌上,四周陈设低调而华贵,浅色纱幕,青铜烛台,是哥哥的寝殿。寝殿外头的桌案上似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清楚印在白初脑子里,此时此刻,她眉心一蹙,抱着被子滚成了一团,赌气似的朝外大喊:“白炘,我讨厌你!”
外殿翻书的手微微一顿,白炘侧目往寝殿里头看了一眼,继续把目光落回书卷上。
白初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发现人家半点不搭理她,心一恼,狠狠的把被子蹬下了榻:“白炘,我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搭理你了!”
白炘依旧看着书,一动不动。
脾气起来的白初气鼓鼓的从寝殿里头出来:“白炘你这个坏人……”话没到一半,看到桌上摆着的东西,她自动消了音。
桌上摆着个盘,白净的瓷盘上,一串红红的糖葫芦,糖浆金黄,光看着就叫人垂涎。
白初眼前一亮,下一刻,直接朝着那碟子扑了过去,然后,扑了个空。
白炘手里拿着糖葫芦,手抬着把它举得老高,低睨看她:“你刚刚说什么?”
白初踮着脚去抓,每次快要碰到时,他又把它举得更高。她停下来,双目诚挚的看着他:“哥哥最好了,阿初要糖葫芦。”
“嗯?”
白初极快的想出了作战新方案,双手勾住白炘的手臂,试图顺着他的手臂把那糖葫芦扯下来,然后,徒劳无果。她委屈着小脸:“阿初最想看到哥哥了,阿初永远要和哥哥待在一块儿玩。”
“哦?”一个字的尾音轻快上扬,听得出人的心情极好。
白初见他还没有要把东西给自己的意思,愤愤的跺了跺脚,而后,直接拽住他的袍袖,腆着笑撒娇:“哥哥,阿初最喜欢哥哥了,阿初想要糖葫芦。”
而后,飞快的变作一只小狐狸,顺着袍袖爬上去,极快、极精准的对着那一串东西一咬、一扯、一叼,顺利的衔着一颗糖葫芦悠哉落地。
白炘斜睨了她一眼,把手中剩下的糖葫芦搁回了碟子上:“就这点出息?”
小狐狸双目晶晶亮,以极快的速度把剩下的糖葫芦也卷走,而后,自以为高贵冷艳的丢下一句:“看你这么努力拿糖葫芦讨好本君的份上,本君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单纯烂漫的年纪,想的事情也不多。君上打在自己手心下的那两下并不是特别重,当时疼一疼就过去了。白初自那很久以后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做错了的补不回。因为自己的年少无知,一不小心毁了妲夷一生。
也让好不容易对妲夷有一点感觉的君上,把那种感觉永远埋在了心底,随着日子推移,时光变幻,那样一点点感觉也在岁月里烟消云散。
嫁给了天君的妲夷,婚后前几个月一直过得很满足。她嫁给了她喜欢的人,每天醒来可以看到他,闭眼前也可以看到他,他每天都对她很好很好。于是,她每天都很开心,每天都很自在,每天都能对着她喜欢的眉眼笑。
直到有一天,天君得了空与她对弈,发现她棋艺倒退得飞快,心生疑惑,于是顺便谈及了她二人上一次下棋时发生的事。
一番话下来,假象拆穿了。
妲夷觉得天君莫名其妙。
天君觉得妲夷欺骗他。
于是,新婚燕尔的两人破天荒的吵了一架,天君一怒之下去了西海,妲夷负气回了栖梧宫。
妲夷那样的直性子,一般情况不发脾气,脾气一闹就是许久。
天君也是犟性子,明明该气该怒的是他,对方倒反似比他更生气?
其实,这原本只是件小事。没有哪一个男子会随便答应一个女子棋输了就娶她。之所以答应,肯定是因为喜欢。就算是没有白初梵谷假冒妲夷的那档子事,天君、妲夷也能顺理成章的走下去。可是偏偏,就有这么点意外在,于是,原本极好的轨道,稍微偏转了。
婚都成了,过去的事情谁对谁错,再追究起来也没那个必要。气消了的天君回到天宫,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天后回了娘家,于是,消了气的他脸又沉了下去。
天后与天君冷战分居,最高兴的莫过于当时没人陪着玩的白初。
她兴致勃勃的去栖梧宫找妲夷,正在气头上的妲夷,见着白初就拉过来说心里话。小孩子年幼,单纯,话听了就忘,更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大肆宣扬出去,于是,妲夷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倾诉对象。
谈到打赌下棋那件事时,不知到其中利害关系的白初,很是单纯的把自己和梵谷联手赢了天君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还顺便一提在天君寝殿里看到天君抱着一个女人……
赢棋局是确有其事的时候,妲夷心里还对天君愧了愧,待听到了天君在寝殿抱女人时,妲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立时回了天宫,听说天君又去了西海,于是,她也往西海那去。
当上天要让你狗血发生的时候,总会在合适的时间雷得你里嫩外焦。没错,就像多数狗血折子戏一样,天君在西海醉了酒,酒醒时,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时候,妲夷推门进来了!
被天君睡过的那张榻,瞬间被天后粉碎得连半点渣子都不剩。榻上的女子惊惶的叫出了声,酒醒之后的天君,和捉-奸-在床的妲夷,面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其后会发生什么,自然可想而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永远不要自以为是的插手别人的事。
白初当时年岁小,对人情世故不是太明了,她不知道她和梵谷在天君寝殿屏风上一扑以后,会连带引发那么多事。
这件事情就像个导火索,芯子被点燃,火星一路顺着引线往后烧去,当你发现炸药被点燃了时,想要补救,已经不补回来了,只能任那火星进入药包,“轰”的一声,把周遭炸得四分五裂。
于是,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们,珍惜生命,原离熊孩子。熊孩子的大脑构造太奇怪,他们总能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并且他们,对莫名其妙的事情还莫名其妙的一无所知。所以,当你想要怪责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会觉得你莫名其妙的干出了莫名其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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