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无觞的脸立即黑了。
宁素看他有些生气,心里暗暗发笑,随口说:“你不回答就算啦,今晚回你的乾坤宫去吧。”
霂无觞一听哪里能饶,赶紧过来拉着她的手,痛下了决心,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人都有第一次,下次朕一定满足你。”
宁素红了脸,啐道:“谁要你满足?”
霂无觞看她娇俏的样子又高兴起来,嚷道:“不满足也行,那先来亲亲。”
“不要!”宁素躲开他,他又追了过去,两个人在屋子里一个追一个逃,笑闹起来。
宁馨宫中传出去的笑声,让众宫女羡慕不已,早已悄悄议论起来,宁嫔盛宠绝无仅有,一下子整个后宫的美人们个个咬着手帕子瞪圆了眼睛嫉恨不已。她们开始还期待这个新晋的宁嫔在伺-寝的夜晚如同其他的妃子一样被拉去砍头,想不到算盘竟然都落空了。
宁素——皇帝的宠妃,这个名字早已传到了后宫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同时在这里打算盘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御药局的玉娆。
玉娆今儿没心思磨药,因为她在磨牙。
“玉娆,管事让你磨的药呢?”局里的太监小张过来,一瞅发现那药材都在桌上动也没动。
“你不做事在这里出什么神呢?”
玉娆横眉冷冷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快去将这些药磨了,今儿我不想做事。”
小张一听不依了,叉着手道:“凭什么呀?你的活儿凭什么让我帮你做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是宁素呢?她可是真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哪像你呀,麻雀还是麻雀,还以为自己长得多美呢!”
小张的话那是火上浇油,玉娆站了起来,伸出素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啰嗦什么!快点把这事做了!否则,我就将你偷药材出去卖的事情抖出来,看看是谁掉脑袋!”
小张慌了,他哪里知道玉娆居然知道他的秘密,急忙伸出手指比在嘴边:“嘘——低声,低声,我的祖奶奶欸,我这就去就是了。”说罢,憋气的把桌子上本属于玉娆的药材拿走去别屋磨了。
玉娆真的是气不过。她走到井边,井里头映出了自己的脸,一般的娇媚动人,她自认为绝对不比宁素差,怎么命运就差这么多?
如今的宁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依然是芸芸众生中的蝼蚁一枚。就连阿丑那个贱丫头,也被宁素带入了宁馨宫当了管事宫女,凭什么她就不行?凭什么她就不能让皇上高看她一眼?
玉娆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宁馨宫走一趟。
玉娆来访的时候,宁素正在翻看从九王爷霂子泠那儿来的供状,是之前皇觉寺下毒和尚的供状,问了一些时日,那和尚竟然死不开口,即便打了个半死,依然只是求死。宁素思量着,太后果然本事大,应该是攥着和尚的父母家小了,否则没有不开口的道理。
听说玉娆来了,她立即合了供状,到花厅中迎接。
“玉娆!”宁素笑吟吟的看着她。
玉娆乍一抬头,以为看到了神妃仙子。宁素穿着一件碧藕长裙,是由上好的云锦织成,间或绣着玫瑰金荷花,头上随意挽了一个髻,斜插着银镶碧玺的簪子,手腕上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虽然打扮素丽,却难掩低调的奢华,同从前的相比,当真是华贵逼人,不再是当初那个粗陋的宫女模样。
就连她的皮肤也是白里透红滑如凝脂,身上散发淡淡兰香,也许因为皇上的滋润,身段越发的凹-凸有致,韵味十足。
阿丑就站在她身后,穿着打扮也与往日不同。
玉娆才看了一眼,心里的嫉妒就爆棚了,面上依然谦恭微笑:“奴婢参见宁嫔,恭喜宁嫔大婚之喜。”
宁素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哪里能自称奴婢,咱们一向都是姐妹,有什么可见外的。”
玉娆坐下喝茶,饮了一口,只觉得那茶也是清香扑鼻。
“这茶真香呢。”她赞道。
宁素微微一笑,答:“是昨儿皇上让人拿过来的,据说是西域进贡的鲜花茶,所以要比我们这儿的茶香一些。”
玉娆一听这话心里又憋了一口气,这宁馨宫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圣眷正浓如日中天,就连这茶都是西域进贡的。
“姐姐真是好福气,这福气不是一般能有的,叫人羡慕呢。”玉娆微微笑道,笑的谦恭而恰到好处,她是宫里的老人儿,说话奉承不在话下。
宁素见她这样客气,只得说:“你若喜欢,便带一盒回去。”她随手招呼了一下旁边的宫女,那宫女得令,立即取了一个锦盒,盒子里正是装的这种香花茶。
玉娆急忙谢过。
她们二人叙了几句从前在御药房的旧事,玉娆脸上便显出愁色来。
“玉娆你有心事?”宁素好奇的问。
这一问,谁知玉娆的眼睛里竟然落下眼泪来。
宁素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疑惑问:“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吧,怎么自己受苦呢?不是还有我在这儿吗?”
玉娆抽抽噎噎,拿了帕子拭擦自己的眼睛,悲悲戚戚的说:“你一直在皇上身边,自然受到皇上庇佑,可不知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苦楚。昨日里……昨日里……”说着,又哭了起来。
宁素急忙拉着她坐下,让她慢慢说。
“昨日里,总管李怀到我那里去,问我药可磨好没,我说都磨好了,他让我跟着他把药送到一个美人的宫殿里去,谁知道,到了一个树林里,他竟然动起手脚来,他是一个公公,我怎么能让这种人碰?我便要哭喊叫嚷,他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说若是我哭喊便想法子弄死我。你也知道,他是御药房的管事,伸手遮天的,说要弄死我,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我很害怕,便跟他说,若是他想做个长久夫妻,就让我好好考虑一下。等我考虑清楚了,同他做个对食又何妨?他听我这么一说,这才放开我,说给我三天时间去想。”
说罢,玉娆泪眼朦胧的望着宁素,哀伤道:“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我左思右想,觉得没有生路可走了。总算想着你是从前的姐妹,如今又得了皇帝的圣宠,便是丢了脸来同你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说罢,她又大哭起来。
宁素娥眉微蹙,她从前也在御药房,怎么没发现李怀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是玉娆说的有理有据、哭的凄凄惨惨,又不像是假的。难道那李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玉娆又道:“若是连宁素你都护不得我,那今晚我就找个井口跳下去,一了百了,好歹死了做小鬼也是个干净的,强过被那腌臜的阉人侮辱!”说罢,就要跑出去,似乎真的要找个井口跳下去。
宁素急忙拉住了她,道:“别这样,你是我姐妹,我哪有不护着你的道理。李怀说这话时,有没有别人听到?或者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信物?”
玉娆低着头,眼眸却滴溜一转,道:“他做这样龌蹉的事,怕人看见还来不及,哪里会留下什么马脚给人去抓?他威胁我说要弄死我,若是我离了这里,怕是就活不成了。”
宁素沉吟道:“也罢,我这里正缺宫女,你要是不嫌弃,先留下来吧,我往后自会替你寻找更好的出路。”
玉娆心中一喜,急忙低头行礼:“多谢宁素妹妹!”
“好说好说。”
玉娆计谋得逞,真是心花怒放,不过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然而,她的表情却被在一旁的阿丑看个正着。阿丑虽然长相粗陋,但是人却精明的很,她一看玉娆这模样就觉得像个不安分的,如今看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留在了宁馨宫中,更觉得可疑,只是她毕竟和宁素是有交情的,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玉娆之所以借了李怀的名字,那是因为李怀的确对她有那个意思,但是她的厉害李怀当然知道,李怀老实,轻易也不敢惹她,只是想想而已。
玉娆既然留在了宁馨宫中,便开始筹谋她的大计了。宁素是个念旧情的人,对她当然不会太薄,接下来,她需要想的便是,怎么能让皇帝多看她一眼,也把她纳做枕边之人。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向宁素打了个揖回御药房收拾东西去了。
阿丑看见了,冷冷哼了一声。
玉娆下去了,宁素被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得有点疲累,回去自己房里,看到桌上的供卷已经看完,该还给九王爷了。
她看了看阿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为了投毒案的事情,这些天九王爷都在大理寺。阿丑,我的供状看完了,你替我去送还给九王爷。若是他还有什么话,你直接带来给我就是。”
阿丑一听,顿时脸上绯红。
“叫别人去不行吗?”她扭捏的握着手,“你明知道他不愿意看到我。”
宁素笑道:“你傻子呀,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你若是处处躲着他,从此在他面前消失,对他是没什么损失,对你,却是天大的损失。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他不念情,也该念个义字,我看老九不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
“好啦,知道啦。”说罢,阿丑去桌上拿供状。
“等等。”宁素取了胭脂和香膏来,在阿丑的脸上抹了一回,觉得好看多了,再加上她最近似乎在节食,貌似瘦了一点,稍微收拾一下,比起从前好看多了。
“我们那有句话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你今天去肯定会让老九惊艳的。”
阿丑一把抱起桌上的供卷,低着头跑出去了。
宁素笑了:“这个丫头竟然还知道害羞?”
话说阿丑抱着供卷,一路出宫到了大理寺门口,却踌躇了,一颗心“砰砰砰”跳的厉害。
她探了头,他是在里面呢?还是不在里面呢?
正当她探头探脑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一声呵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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